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次见面 ...
-
徐文昌把这种聚会散场的状态称为“作鸟兽散”,大家早已找好和自己顺路的同学拼车回家,徐文昌要载我回去我没有答应,看见沈海铭一个人往公车站走。我忽然想独自走一会,所以就选择和沈海铭相反的方向而行。街边的罗森在营业,进去要了杯热奶茶,出来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街对面也有一家克莉丝汀。想到下午沈海铭放到包里的那些点心。紫红色镶边的透明方袋里装着的薄薄的圆形点心。便不自觉地走到克莉丝汀的门前,店里卖的都是蛋糕之类的点心,门内醒目处,立位广告上的推荐产品好像与下午沈海铭拿着的点心相同。
我推门进去,走到广告前,上面有这样一句话:每一个年轮,都是一个天长地久的回忆,这让我若有所思。原来,那种点心叫作“年轮”。服务员小姐远远的望着我,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我便问她“年轮”在哪。她指了一下靠窗货架的第二排。我又走到那里,在形形色色的“年轮”中,我找到了两种包装是紫红色半透明的,一种是“酒韵”,另一种是“玉米”。
回到家已是凌晨时分,洗漱后,喝了半杯红酒便倒头睡去。
一周后的一天,我坐在办公室里无聊的打发时间,希望钟走得再快些,因为下班后约了同事一起去看电影。突然之间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来。
“侬好。”我接起电话。
“您好,请问是朱小姐吗?”
“对的,你是哪位?”
“我姓白,是XX广告公司……”
这是白金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我脑子里立刻出现那个干净整齐的男孩子:“你好。”
“朱小姐,我现在在现场,已经差不多好了,你有时间的话,过来看一下好吗……”
我没等他说完就一口答应了,和老板说了一声便打车直奔展览中心。
第二次见到白金,他没有穿西装。
在简单不过的白色短袖T恤,没有任何图案,乍一看像是件内衣。下边是深棕色工作服样式的裤子。侧边的口袋里还装着些工具,耳朵上边没有架烟,反而是支铅笔。
“白先生。”我走到他的面前,现场施工的应该是他的团队,其中还有那天我见过的长相一般的女孩,手中拿着看板,圈圈画画着。
白金回头看我:“朱小姐。”
“你好。”我说着伸出手来,第一次和白金握手,只是感觉他的手……很冷。
“看一下吧,和图纸一样。16个小屏幕交叉播放,另外一个液晶大屏幕放置在右手边。小屏……”他拿下耳朵上架着的铅笔,指着图纸和我说。
我没有认真的听,因为面前的展台已经很好了,而且我对这方面其实也不是很在行:“白先生,我们去抽支烟吧?”
他一愣,随即狡滑的一笑,从后边的口袋里摸出烟,和我往出口处走去。
看他熟练把香烟拿出来递给我又给我点燃的看似有些小流氓样的动作,实在是想难以想象他就是那天我见过的白金。
“今天不用抽风机了吧?”我笑着问。
他笑:“不用,今天这身衣服进门儿就洗。”
一支烟过后,我拿出蓝梅味的口香糖递在他手里,他推了回来:“这个味儿哪能盖住烟味。”说完拿出一小瓶“李施德林”嗽口水往口中倒了些,再吐到垃圾桶内,那动作很是娴熟自然。
“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吧。”我向他发出邀请。
他抬起头,看看我想了一下,很不好意思地说:“朱小姐,我……”
“不方便啊,没关系,以后总有机会。”我看他为难,自己也觉得有些唐突。
“也没,我先给我家那口子打个招呼。”他边说边从后边的口袋里摸出手机,背着我走到远处窗下。
我看着他走远的身影,笑了出来,为两件事吃惊而笑:一,这孩子奇怪得有些搞笑;二,他……竟然已经结婚了。
他微笑着转过身,合上电话:“走,我们一起吃。”
我笑:“要叫上你太太一起过来吗?”
“不必了。”他愣了下,想了想,“我们两个去好了。我请你。”
六点钟,我们两个来到正大广场的“一茶一坐”排位子的人已经坐到了餐厅外边,我们找了两个凳子坐下,其实从他决定和我去吃饭的那一分钟开始,白金的手机就没合上过。我开始好奇他的老婆该是个多么小心眼的女人,或许我没有做过妻子,不知道自己丈夫不回家吃饭是件多大的事情,再或者在他老婆的眼中,他是那么地容易被抢走……
“在发短信?”在他按了大概一个小时后,我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是□□。”他回头对我笑。
我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年轻人,刚才脑子里的想法一扫而光:“和网友聊天吧?”
他哈哈大笑:“当然不是,和我那位。”
我不解地看着他:“用□□?”
“是啊,短信的话太浪费了,□□的话很便宜的,你也试试好了。”
吃饭的时候,他几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偶尔应和我的问话。也许是因为好奇,或者是找不到话题的原因,我忍不住问他:“你每抽一支烟,都要进行那些复杂的程续吗?”他放下餐具,微笑地看着我,笑得很帅:“朱小姐,其实我也不想那么麻烦。”
我拿起饮料轻抿了一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谁想那么麻烦。”他也拿起了饮料,喝的时候,旁边的服务生碰到他的胳膊,他身体一斜,红茶从杯中洒出,洒在了上身那件干净得像内衣的圆领T恤上。
“坏了。”他小声说了一句,服务生匆匆的说了句对不起就走开了,他也没回头叫喊,只是一个劲的擦那块茶斑。大概三五秒钟:“我去下洗手间。”说完就站起身,转身离开。
我又有些尴尬,这时候……这男孩是否有点……不过转念一想:小孩子都这样,好面子。他身上的衣服干净整齐……突然间想到他应该是在现场工作了一天,竟然还那么干净,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保护那件衣服的,正在我思前想后的时候,白金回来了,衣前有一块水迹,茶的颜色淡了很多。
“没关系。”我微笑着,我知道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的鼓励是很有用的,当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失礼,那么作为女士的我,用两句轻描淡写的话来对付一下,他的不快肯定可以释然大半。
“嗯?”他反复地看了一下胸口的水迹。
“看不出来,没关系。”我笑了下。
白金抬起头:“不是,看出来看不出来不要紧。”
“那什么要紧呢?”我随口的问着面前这个注意自己外表的干净的男孩。
“弄脏了,他又要费力气洗。”他低头看了几下,才想起桌上还有些饮料,忙又用纸巾擦了下。
我突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大多时候必然是要女人在家洗衣服的,男人若是要洗也只是把衣服往洗衣机里一扔,打开电源,等着洗好了晾就行。其实很多细微的地方都没有洗干净,特别是染了色的,或者袖口的部分。
“你自己洗不就好了?”我问。
“他不让。”他搓了几下胸口,终于抬头和我说了句话。
“是你妈妈还是你老婆?”我问。
白金恍然大悟,脸红地笑了起来:“小时候怕我妈费劲儿洗,现在……怕他。洗衣服这活,累。所以我就尽量让衣服干净。”
“那你怎么不自己学着把衣服洗洗干净?”说完我觉得自己的话可能有些过分,不过他的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微笑着的:“我洗得也挺干净的,不过他洗的更干净。”
“那这件你自己洗好了。”我还在纠缠这个问题。
“我只负责洗他的衣服。”白金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了这句话。我感觉有些幼稚,更有些孩子在游戏的感觉。突然之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看着白金把一些菜夹进我的盘子,然后对我说:“这样,我们的衣服都保持得挺干净的。朱大姐,你不知道,这衣服要是我自己洗或者洗衣机洗,脏得特别快。要是老妈或者他洗,就能干干净净的只带着汗进水盆儿。”
他的话,让我微笑的脸颊轻轻的抽动了一下:这就是他的衣服干净整洁的绝招。还有,就是我已经不是朱小姐,而是他口中的朱大姐了。
饭后,我们两个走在暮色下的滨江大道。虽然只见过两次,却对面前这个男孩产生了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非常熟悉。我感觉他应该也是一样,不然“朱大姐”三个字是不会轻易从他口中出来的。
“白金。”我轻轻的叫了他,“我觉得你应该是个好丈夫。”
“也没有。”他憨厚一笑。
“你太太应该很幸福。”我笑着说。他盯着江对面的外滩,轻轻的说了句话:“其实……要做到幸福很简单,两个人都要得少点,给得多点。”
告别了白金,脑海中不时浮现他的话:要做到幸福很简单,两个人都要得少点,给得多点。
拿出手机,无聊的翻着电话本,几百个名字一遍一遍的从眼前快速流过,却没有一个想打过去的冲动。直到第三遍的时候,沈海铭的名字出现。他还没有结婚。于是我想着打过去,约他周末出来,聊聊天。
播号之前,推开窗户,闷热的气流一下子涌入,看着窗外那片被高楼大厦挡住的上海的夜雨天,又想起白金,还有两个疑问:一是,他抽烟的复杂过程;二是,他会是哪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