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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洞房花烛夜 ...

  •   离晚上还有好一段时间,二人再怎么情难自抑也不好意思白日宣那啥。少坐片刻,便有弟子带了掌门的话来,请二人去主殿议事。二人到了掌门主殿,几位长老都已等在那里了。

      “收拾好了吧?”段长老先道,“方才在山下不好细说,既然你们能回来,想来是信得过辛山,这里没外人,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在帝江阵仗闹得这么大,传出来的风声肯定不会多好听。辛北冥感激掌门和长老的信任,还有师弟们轻描淡写的宽慰,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肃穆地对着掌门行了大礼:“在这之前,请师门受弟子一拜,叩谢师门十八年养育教导之恩。”

      “诶,”段长老吓一跳,起身想去扶他,“这是做什么,我们又没怪你。”

      但辛北冥还是坚持行完了大礼,才起身道:“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以弟子的身份拜谢师门,之后,弟子怕是真的要离开辛山了。”

      长老们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气氛一时静了下来。

      辛北冥就在这安静的大殿里,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实情:“我和小玉师父,前世都是独山的妖,被魔尊白擎杀了,后来灵体不知何故未能消散,凝成了人魂被无常收走,这才有今生的转世。”

      众人无言许久,终于有人怅然叹道:“怪不得……肉.体凡胎,竟从小百毒不侵,我说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体质,原来竟是妖族……”

      另一长老问:“就算在妖族里,百毒不侵也是很稀有的体质吧,你前世是什么身份?”

      辛北冥道:“弟子前世叫鬼辛,是独山的守护妖。”

      “鬼辛?!那不就是,前任魔尊?”段长老一下跳起来,愣了半天恍然道,“那古籍里记载的,前任魔尊上位不足百年,便死于夺权内斗,魂飞魄散。这么说来,是白擎为了谋权篡位,害死了你和水长老的前世么?”

      辛北冥点头道:“现在白擎在收集灵力,想要设下聚灵阵,复活他的主子,再前任的老魔尊。”

      “收集灵力,怪不得,临霄宫和锁妖塔的事,都是他在背后搞的鬼。”段长老反应很快,立刻将前因后果串了起来。

      水苍玉接话问道:“有关聚灵阵的事我们知道得不多,只知有个阵引叫天阴泪,长老们可有了解吗?”

      “天阴泪,我有听说过一些,”一个长老答道,“传闻那是天地初开时,在女娲娘娘指间凝成的第一颗晨露,后汇入江河落入人间,无人知晓它的形态,只知那是天地间至纯至净之物。”

      段长老冷笑一声:“至纯至净之物,凭那魔头也配?反正我们找不到,他就更别想找到了。”

      又有人道:“晨露化形,左不过都是些玲珑剔透之物,什么冰川、湖泊、玉石之类的,但范围那么广,叫咱们也无从下手啊。”

      辛北冥道:“总之我们想先去趟独山,找找有没有线索,就算找不到天阴泪,把白擎偷去的灵力抢回来一些也是好的。”

      正事说完之后,辛北冥正在心里措辞想着怎么开口,却被水苍玉抢了先。

      水苍玉站在辛北冥身边,对着主座的掌门和几位长老躬身行礼,又把众人唬了一大跳:“水长老您这是做什么?您是北冥的师父,向我们行什么礼,受不起受不起啊。”

      “应当的,”水苍玉直起身,笑得黑蓝的眸子都仿佛缀上光彩。他转向面露担忧拉着自己的辛北冥,虽然看不见,但也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的忐忑,于是温声宽慰,“既然还在人间,我就是你的师长,有些话,自然应该我来说。”

      水苍玉牵起辛北冥的手,对一时没反应过来的众人道:“晚辈想与辛北冥结成道侣,请各位前辈成全。”

      “嗯……啊?”长老们转来转去交换眼神,逐渐陷入茫然。

      掌门呆愣了一会儿道:“水长老,您,知道道侣是什么意思吗?”

      “自然是知道的,”水苍玉笑了笑,落落大方地回答,“普通人家叫夫妻,或是配偶,随便怎么叫,总之便是,我想与辛北冥共度一生的意思。”

      一众仙风道骨的老头当场被吓秃一半。

      辛北冥赶紧站出来接话:“掌门,长老,是我先喜欢师父的,也是我先缠着师父,你们别怪他,有什么看不过的,冲着我骂便是。”

      过了良久,段长老才打破安静,长叹着道:“看你这样,便知你这小兔崽子胳膊肘往哪边拐了,还骂什么?”

      辛北冥顿时松了口气,道:“那长老们是成全了?”

      “你是妖王鬼辛,哪轮得上我们来成全你。”掌门叹道,“你带着人回来,便是拿辛山当家了,我们几个老东西,平时是烦人了些,也没有真让自家孩子不痛快的道理是不是?只要你们自己想好了,就好好地过日子,什么都不用怕,辛山永远都是你们的后盾。”

      水苍玉听得一阵暖意从心头涌上,笑得眼眶发酸。似乎是遇见辛北冥之后,前段人生的所有冷漠人情和阴险人心都被赶下了台,所有人都带着笑出场,用温暖和宽容温柔舔舐他积攒一身的狼狈伤疤。

      直到长老们善意的调侃渐渐无声,殿内的人接连祝福完他们都散去了,水苍玉站在原地,还有些恍神。

      直到带着薄茧的指腹抹上他的眼角,水苍玉才回过神来,听见辛北冥无奈又纵容的轻笑:“长老们都同意了还不好?怎么还哭上了?”

      “没哭。”水苍玉抿了抿嘴,强行狡辩。

      “这样啊,”辛北冥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道,“咦,那我的手指上沾了什么,怎么湿了?”

      水苍玉脸颊泛起薄红,为了毁尸灭迹,他想也不想地攥住辛北冥的手腕往自己这边拉,然后掰着他的手指低下头去,飞快地对准指尖嘬了一下,舌尖一卷带走指尖的水珠,自以为不留痕迹,却在辛北冥的指尖留下一道若隐若现的水痕,像是往火里浇松油,轰然一声烧出了燎原之势。

      辛北冥看着水苍玉微微湿润的下唇,没忍住地吞咽了一下。

      水苍玉却在此时说起另一件事,生生浇灭他的火:“我能把我母亲的骨灰葬在辛山么?”

      辛北冥愣了愣,一下子认真起来:“当然可以,走,我们让段长老给算个风水宝地。”

      水苍玉把水清浅的骨灰放在乾坤袋里,一路奔波都贴身放着,因为不想仓促葬在不知名的野山,最终带到了辛山上。

      段长老为他们找了一处依山傍水的绝佳地段,辛北冥带着锄头铁锹去了目的地,很快将陵墓挖好,水苍玉从乾坤袋中捧出白瓷罐,慎重地放了下去。掩埋之后,辛北冥立好墓碑,和水苍玉一起大礼跪拜。

      水苍玉轻轻抚着冰凉的石碑,在心里默默念道:“母亲,我带您从纳兰府离开了,以后您再也不用受人白眼。辛山风景很美,人也很好,您在此住着,可以舒心一些。不过,您还是早点放心,去地府投个好胎吧。我过得很好,也找到了相伴一生的人,就是我身边这个。您替我看看,应该长得很好吧?不过我自己看不见,倒无所谓美丑。我和他纠缠了两辈子了,您可别气不过托梦来劝我,劝不动的,今生来世,我都非他不可。”

      辛北冥看着水苍玉闭着眼的样子,一颗心也化成了一滩水。他郑重地跪在墓前在心里对水苍玉的母亲说:“伯母,小玉在跟您说我的事对吧?您别嫌我吵,他这个人犟得很,要是说了您不爱听的,您可别往心里去。他总觉得自己是师父,要保护我,挡在我前面。可其实我上辈子,已经当了他三百年的师父了。上辈子我没保护好他,这辈子,我哪怕拼尽性命也会站在他身边,他想冲锋陷阵,我就做他的矛,他想躲起来休息,我就建个金屋将他藏起来……前世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今生来世,我都不会再放手。谢谢您生出这么好的儿子,我会用一辈子的爱让他幸福。”

      交代完所有事情,并委托长老炼制抵御毒瘴的清心丸后,二人回到院子,天已经擦黑了。

      辛北冥推开院子门,冷不丁被突然的巨响吓得弹了出去。

      他的院子里,辛解忧、辛乐乐,还有几个相熟的师兄弟,正在院子空地里放爆竹,噼里啪啦没完没了的,炸得一角夜空一阵一阵地闪白。

      辛北冥牙疼地嘶着气,赶紧伸手捂住水苍玉的耳朵,吼着他们问:“不过年不过节的,你们放什么爆竹?闲的啊!”

      辛乐乐塞着耳朵回吼他:“不过年不过节就不能放爆竹了?今天可是大喜啊!”

      “什么大喜??”辛北冥撑着快震聋的耳朵问。

      辛解忧用手在嘴边圈成一个圆,卯足了对抗鞭炮的劲对他们大喊,正好这时候一挂鞭炮放在,骤然的安静中,辛解忧声嘶力竭的大喊仿佛夜半打鸣的公鸡:“你啊!恭喜大师兄抱得美人归啊!!!”

      辛北冥、水苍玉:“……”

      他们只是想和家长报备一下,哪位家长那么闲,把这事儿传出去了,还搞了这么多东西来庆祝,这下他俩是真不缺仪式了。

      鞭炮放完,人也疯够了,几个小辈在水苍玉面前还是有点怵。辛乐乐对辛北冥眨眨眼道:“师弟们怕你们不自在,就托我们几个代表他们来送祝福,大家的礼物在你们房门口堆着呢。时间太紧,凑不出份子钱,弟弟妹妹们一点心意,大师兄可别嫌弃呀。”

      辛乐乐说完,现场气氛松泛了一些,有几个胆肥的嘻嘻笑着说:“大师兄,你可真能耐,别人去帝江拜师,战战兢兢想着保命,你倒好,功课没学到多少,把师父娶回来了!”

      众人哗的一下笑开,连水苍玉也没忍住,淡漠的眉眼弯了起来。

      辛解忧看着水苍玉略带腼腆的笑容,捧着一颗小心脏暗自感叹,然后趁着师兄弟胆子大了去调侃水苍玉,把辛北冥拉到一边,对他神秘兮兮地悄声道:“大师兄,我送给你的礼物,你一定要好好收着知道吗?那可是我攒了好几年的上等货。”

      辛北冥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再问,辛解忧便招呼着大家道:“行了行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别耽误大师兄和水长老休息。”

      辛解忧把休息两个字咬得极重,几个师弟立刻便懂了,对辛北冥排着队挤眉弄眼,然后趁辛北冥爆发之前脚底抹油飞快逃离现场。

      辛北冥瞪着这群人,半晌摇头失笑。

      水苍玉走了过来,淡声问他:“方才解忧师妹找你说什么?”

      “没什么,”辛北冥答完,又笑着对他低声道,“怎么,小玉吃醋了?”

      “我又不是傻子,”水苍玉无语,“就是感觉你们背着我谋划什么事。”

      辛北冥失笑:“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谋划什么呢。”

      夜里风大,两人没站多久便进了屋。进屋之前,辛北冥想到辛解忧的话,好奇地在一堆礼盒里找到了写着她名字的,是一个小小的方盒子,上面隐约印着什么名贵作坊的印章。

      他不明所以,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的一只圆圆的小罐,罐上似乎赋了灵力,摸着还温温的。拧开盖子,半化成流体的脂膏满在罐口,散发着馥郁芳香……

      小师妹,你真是最贴心的一个了。

      辛北冥在门口耗的时间有点久,进屋时,水苍玉已经脱下外袍,解开发带,用打来的水在洗漱了。

      辛北冥道:“师父,怎么自己去打水不等我,摔着了怎么办?”

      水苍玉正好含着漱口水,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莫名其妙往他那边歪了一下脑袋,然后吐在了漱盂里,道:“水都送来在桌子上放着了,我舀个水还能摔着?别废话了,快自己打水洗漱。”

      辛北冥看着水苍玉带着湿意的嘴唇,凑到他手边,就着他剩在杯子里的漱口水喝了个干净,转身吐在漱盂里。

      “干嘛啊你,漱口水都要喝剩的,恶不恶心。”水苍玉脸色微红,故意抱怨道。

      然而辛北冥却认真地回答:“不恶心,挺甜的,不信你闻闻。”

      辛北冥再靠近了一点,漱口水里的薄荷香分散在两人身上,此时几乎缠在了一起。水苍玉有些不自在地撇开脸:“泡了薄荷叶,当然甜了。”

      “是吗,那我想尝尝师父嘴里的是什么味道。”说着,辛北冥眼疾手快按住水苍玉试图闪躲的后颈,深深地吻了上去。

      水苍玉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迷糊中揽上了辛北冥的脖子,被他抱着放倒在床上,然后肩头衣服的重量骤然一轻。

      轻如羽毛的微妙触感从肩头逐渐蔓延,忽轻忽重的呼吸声交错,那人口中的薄荷味,从嘴唇一路凉到小腹,又生起滚烫。

      迷离中,他闻到一股熟悉的花香,呓语似地问出声:“是……什么?”

      辛北冥用手指沾了点,抹在他唇上:“你猜猜。”

      水苍玉抿唇舔了舔,先是懵懂了一阵,然后反应过来:“这是口脂吗?”

      “嗯,”辛北冥轻笑着说,“解忧师妹攒了好久都没舍得用,全送给我们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得物尽其用?”

      水苍玉刚张口吐出半个字,便一下说不出话来了,半个变调的字说不清道不明,像小猫的撒娇。到后来,他也不记得自己想说什么,只记得盈满全身的薄荷味和花香,像被冰糖裹住的山楂,落到了别人的嘴里,化成了甜腻又绵柔的汁水。

      还记得,辛北冥抚着他眉眼,呼吸和体温近到不能再近,留下郑重的呢喃:“小玉,我永远爱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洞房花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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