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着魔 ...
-
水苍玉和辛北冥带着灵核，赶路至一处偏僻山林时，风平浪静的山林忽然飓风四起，霎时将周围的林木连根卷走。
一股魔息从背后袭向水苍玉，水苍玉猛地转身，在空中飞快画下符咒，在他和辛北冥周围立下一道防护阵，把魔息生生挡在了外面。
空中传来一声森然的冷笑，接着魔尊白擎在他们面前现了形。
“果然来了。”水苍玉冷冷道，“纳兰策和容崇，果然都是被你教唆，用摄阴丹盗取灵力的吧？”
“是又如何？”白擎悠然道，“眼下你们两个都是凡人，就不要跟本座犟了，把纳兰策的灵核交出来，本座还能考虑一下，放你们一马。”
水苍玉和辛北冥站在防护阵内，都没有理他。
白擎的笑意冷了下去。他猛然发力，催动魔息向二人疯狂攻击。
水苍玉咬牙扛着，不断输送灵力维持防护阵。可他的灵力终究比不过白擎，阵法在一次次袭击中逐渐出现裂痕，最终轰然碎裂。
碎裂的一瞬间，白擎和辛北冥同时而动，白擎长驱直入擒向水苍玉，想要连人带灵核直接抓走，辛北冥则掏出了泰阿剑，毫不留情地劈了过去。
白擎的手臂被划伤，不得已收手后撤了一步，在看清辛北冥手上的剑时，神色瞬间变得狰狞。
“你也配拿着主上的剑耀武扬威。”白擎咬牙切齿地道，攻势骤然变得更加凶狠。
辛北冥并不知道泰阿剑的来历，听白擎的话似乎另有隐情，但此时他也没有心思多想，只冷着脸一边抵挡，一边思考对策。
辛北冥虽没有灵力，却能凭着泰阿剑和白擎几乎打成平手，加上水苍玉用法阵协助，白擎一时竟无法突破。
于是他脑筋一转，刻薄的话张口就来，直对着水苍玉道：“小玉，你是鬼辛的狗吗？他从前那么欺你负你，你还要帮着他？上辈子杀他的魄力到哪里去了？”
水苍玉猝不及防听到这句，心口重重一跳，手上的动作便慢了半分，被白擎抓住漏洞，一道魔息打过来，直直击在他胸口。
水苍玉受到重击，胸口的刺痛用上喉头化作腥甜。他想强行咽回去，却还是溢出几点血迹沾在了唇角。
地府听到的猜测一直是水苍玉心头的一根刺，而白擎清楚地知道，每次都用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来钻他的空子。
“小玉！”辛北冥腾的一下被怒火烧麻了脑袋。泰阿剑的魔息暴涨，他的眼睛也赤红一片。
水苍玉怕辛北冥担心，急急忙忙地调整气息。等反应过来时，辛北冥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了。
“辛北冥，你怎么了？”水苍玉慌地去抓他，却抓了个空，辛北冥已经带着一身煞气冲了出去，和白擎打成一团。
水苍玉急得不知怎么办，凌乱的风声和打斗声吵得他脑袋嗡嗡的，都分不清两人的动作了。正当此时，又一道风声悄然袭了过来。水苍玉正要出手，却猛然停住。
这道气息他记得，是雪魅姬宁。
姬宁无声地靠近战场，然后猛地出手，用浑厚的妖力凝出一把大刀，狠狠地照着白擎的脑袋劈了下去。
白擎没能防住，情急之下往后一躲，姬宁的妖刀便从左肩劈到胸口，留下甚为狰狞的伤口，控制不住的魔息顷刻间向外不断逸散。
白擎捂住胸口，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转身狼狈逃走。
姬宁见人走了，破口大骂：“胡说八道的长舌老魔头，跑得倒是快！从前也没见他那么怂过！”
水苍玉顾不上她，立刻冲到辛北冥的身边，攥住他还握着泰阿剑的手，急道：“辛北冥，你把剑放下！”
可辛北冥却跟没听到一样，浑身缭绕着凶煞的魔息，甚至想甩开水苍玉的手往白擎的方向追过去。
“你给我回来！”水苍玉拉不住他，干脆手脚并用地抱住他拖时间，“姬宁仙子，这是怎么回事？”
姬宁着急地道：“许是泰阿剑上魔息太重，凭辛北冥的凡人之躯太难驾驭，甚至还会被蛊惑。要让他赶紧把剑丢了才行！”
水苍玉掰也掰不动他的手，情急之下低头在他掌根狠狠咬了一口。咬痕极深，瞬间便见了血，辛北冥吃痛，手指一软，泰阿剑从掌心脱下，被姬宁眼疾手快夺过，抱着剑跳开三尺远。
辛北冥失了剑，可操控理智的魔息还在，转手便愤怒地勒住了水苍玉的脖子。
“尊上你疯了！放手啊！”姬宁大惊，丢下泰阿剑便要扑上去解围，却在看到下一个画面时急停住脚步。
辛北冥掐着水苍玉的脖子，对着他发紫的嘴唇狠狠啃咬了上去。
水苍玉推不开，向后栽倒在地上，辛北冥也顺势压了上来，野兽般地噬吻，粗暴地扯破他的腰封和衣襟。
“你你你我我我……”姬宁彻底石化了，僵在原地不止如何是好。
水苍玉挣扎着伸出一只手画符，原地搭建一道隔绝声音和视线的法阵，边画边艰难地对姬宁说：“姬宁仙子，你先，唔……先等等，被魔息控制神智可能需要发泄，嘶……一，一两个时辰，应该就没事了。”
姬宁一千多岁的小脑瓜在蹭蹭冒烟，都不好意思仔细听水苍玉的话，胡乱应着“好好好没事没事你们随意我不重要”，连滚带爬跑到了山脚下，坐在大石头上思考妖生。
她只是一个不到两千岁的黄花大闺妖，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些。
隔绝了外界的声音之后，水苍玉躺在封闭的法阵里，自己的感官变得更加清晰，每一丝肌肤纹理的接触都被放大数倍，直传到灵魂深处，引发一阵震颤。
方才腥甜的血味还溢在嘴里，压着自己的人显出与往日全然不同的凶狠，跟猛兽夺食一般。他死死抓着辛北冥的肩，此时是真的有点害怕了。
他感觉到自己像猛兽爪牙下的猎物，被一寸寸剥开，穿林风刮过皮肤，泛起一阵一阵的鸡皮疙瘩。
他已经在拼命咬着牙忍耐恐惧了，直到一道尖锐的疼痛像楔子一样直穿脊髓，像要将他生生撕裂，他终于没忍住，发着颤低低呜咽了一声。
魔怔中的辛北冥听到了这声呜咽，似是出于本能地抬头吻上他眼角，卷走细碎的泪珠。
咸涩到发苦的眼泪化在舌尖，辛北冥的灵台里像是被人敲了钟，当的一声，所有暴虐的冲动顷刻间散开，理智和清醒逐渐归位。
就在他刚刚回过神来的同时，水苍玉极力忍耐不过，小心又轻声地说：“能不能，轻，轻一点？”
辛北冥狠狠咬住自己舌尖，溢出的血腥味让他的神智彻底恢复。
他飞速起身，脱下自己的外衣盖住水苍玉，对他道：“师父，你……还好吗？”
压迫骤然减轻，水苍玉愣了愣神，明白辛北冥是清醒了，强撑着的情绪这才有些许崩溃，松开抓着辛北冥的手一声不吭。
辛北冥眼见水苍玉这个样子，便恼自己差点惹出大祸，扬手便给了自己一耳光。
水苍玉被这动静吓一跳，抓过他的手道：“你做什么，我这不是没什么事么？”
没什么事也……辛北冥垂下眸子，看见水苍玉吓得苍白的脸色，还有溢在唇边的血迹，愧疚得整颗心揪着疼，跪在旁边道：“对不起师父，你打我骂我吧，我不是个东西。”
“好了，”水苍玉无奈道，“好在你醒得及时，也没真的怎么我，就算真的……也是我自愿的，不怪你。”
怎么能不怪他呢，说好了好好准备，把小玉的意愿放在第一位的，方才竟然差一点就，在这个鬼地方不明不白地伤害了他。
辛北冥给水苍玉简单检查了一下，除了脑袋后面撞鼓了一个小包，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就是从脖颈往下，全都布满乱七八糟的吻痕，衣领拉到最上面也遮不住。
辛北冥一边心疼地给水苍玉揉脑袋，一边发愁这些痕迹要怎么遮，还要一刻不停地唾弃自己的禽兽行径。
水苍玉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有意换话题道：“姬宁说泰阿剑魔息重，凭你凡人之躯压不住他，日后得小心一些。”
辛北冥嗯了一声，又道：“上次论剑大会就有点端倪，我一操控泰阿剑便会情绪失控，怪我那时没当回事。”
不过每次从失控中清醒，都是因为水苍玉。
“无妨。”水苍玉说着坐起身，微微皱了皱眉，被辛北冥看见，立马关切道：“怎么了师父，哪里不舒服？”
水苍玉面色微红，轻斥他：“闭嘴，别问。”
辛北冥明白了什么，虽然很自责，但还是可耻地荡漾了一下下。
水苍玉解开法阵，和辛北冥下了山，找到了坐在大石头上老僧入定的姬宁。
姬宁被辛北冥叫了一声转过头，在他二人之间转着目光，茫然地发问：“啊？这么快的吗？”
“……”辛北冥顿时黑了脸。
姬宁说出口就差点咬了舌头，欲盖弥彰地找补：“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怎么这么晚，我等了好久哦，呵呵呵。”
辛北冥磨着牙道：“我们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没干什么小玉怎么变这样了？”姬宁不解地指着水苍玉穿着辛北冥的外衣，露在外面的脖子。
“姬宁仙子，我新学了一个闭目养神阵，可以体验瞎子的感觉，你要不要试试？”水苍玉凉凉地笑道。
“不用了不用了。”姬宁连忙讪笑着摆手。
水苍玉装腔作势威胁完，自己也觉得没脸，捂着脖子快步往前走去。辛北冥跟在后面，不一会儿见欲言又止的姬宁赶上来，拉着他压低声音说：“咳咳，尊上，我记得凡间有卖那种药的，你下次可以试试。”
“试什么药？”辛北冥一脸莫名。
姬宁鬼鬼祟祟地道：“啊呀，尊上，很多凡人男子都会有这种烦恼，您不用害羞。这种问题不能回避的知道吗，早治早好！”
辛北冥：“……”
你大爷的早治早好。
水苍玉耳力极好，明明就全听见了，却故意不给他解围，憋笑憋得肚子疼。
出了山，水苍玉和姬宁去客栈开房间，辛北冥先赶去成衣店买了新衣服和一件毛领，一并拿到客栈送给了水苍玉。
虽然修道之人并不畏寒，但眼下确实已是初冬，戴个毛领也不会很突兀。
水苍玉换好衣服，等姬宁过来，三人坐在桌前收敛了谈笑的心思，开始整理白天发生的事。
“今天白擎会来，我们其实猜到了。”水苍玉先道，“他既然抢了灵核，就证明他费尽心思布局，就是为了得到灵力。”
“他要灵力做什么？”姬宁先是奇怪，然后又看向二人，颇有些无语，“不过我说二位，你们就算前世再厉害，也得记得现在你俩都是凡人，为了验证一个猜测，犯得着把自己当诱饵么？我要是今天没赶上，你们怎么办？”
“那当然不行，鼓山的雪魅守护妖，脚力总该过关吧？”辛北冥笑了笑道。
早在水苍玉和辛北冥出发之前，便跟姬宁交接过识海，辛北冥传音来求援的时候，她连滚带爬地飞过来，才险险赶上。
回到一开始的问题，姬宁若有所思地道：“这么说起来，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你们俩当年一个是山灵，一个是玉精，就算入了魔族不再用灵力修炼，灵力也不会减退。可是你们看看现在，别说灵力了，连魂魄也与凡人没什么不同，那你们的灵力到哪里去了？”
水苍玉想起什么，脸色忽而变得苍白：“但是，鬼辛的灵力，会不会是被我给毁了？我以前对他说，如果我负了他，就要他碎尸万段，我自毁双目……”
“啊呀！小玉你这是被谁洗脑了？！”姬宁没等他说完就跳了起来，“就那段酸倒牙的情话啊，妖族早都传遍了，你个小破孩子乱讲话，谁都没信，你自己先信了？你就是有能耐打过鬼辛，你也不可能动手的！”
水苍玉愣了愣：“为什么？”
姬宁一顿，其实非常不想继续讲。她堂堂鼓山守护妖，竟然要给前暗恋对象和前情敌讲他们的爱情故事。
但她还是叹了口气道：“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长了几百岁满脑子只念着一个鬼辛，喜欢得跟什么似地。你就是自己碎尸万段，也不会伤鬼辛一根毫毛。”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着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