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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他是叛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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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剑大会的最后一场,散修白擎对帝江辛北冥。辛北冥行完抱拳礼,便先扬剑刺了过去。据他先前观察,白擎的招数中规中矩,胜在力量,自己只能先发制人,力求四两拨千斤。
白擎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剑势竟也跟着快了起来,力量加上速度都超过辛北冥,辛北冥渐渐落了下风,往擂台边缘退去。
白擎胜出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辛北冥只是尽全力坚持到最后一刻。然而就在此时,白擎追着跃上木桩的辛北冥,蓄了灵力猛地向辛北冥甩了过来。辛北冥一脚蹬开木桩翻身跳下,两人粗的木桩被灵力砸中,直接从中间被炸成两段。
开阳长老猛地站起来:“论剑大会不得用灵力!”
然而白擎却跟没有听见似地,将灵力聚在剑上拼命攻击辛北冥。辛北冥躲避不及,被灵力砸中了两下,咳出的血沾在嘴角,双目因激烈运动微微泛红,显得有些妖冶。在场众人都骚乱起来,水苍玉蹙眉,想要上前帮辛北冥一把,刚飞下来还没来得及动手,一道无色隐蔽的灵流直朝他二人冲过来。
水苍玉耳力敏锐,一下便捕捉到了风声,猛地推开辛北冥:“闪开!”然后胸口生生受了白擎灵流的一击。
“小玉!”辛北冥大脑一片空白,飞扑上去抱住水苍玉,看着水苍玉因疼痛苍白的面色,一股控制不住的邪火烧上胸口。他抬起赤红的眼瞪向白擎,突然凶悍的像变了一个人,话音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找死。”
胸口的邪火像在头顶炸开了,辛北冥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紫红的气流逐渐绕着他的身体往外逸散。空中似有凤鸣声呼啸而过,一团赤红的似云似焰的灵流飞了过来,所过之处狂风大作,墙倾楫摧。刀光剑影从里面透出来,像是有生命一般朝白擎袭去。
现场惊慌的尖叫声一片,白擎却在此时收了剑势,运气从屋檐上飞走,眨眼逃了个没影。
那团火焰砰的一声砸在擂台上,辛北冥的面前,云焰散去,露出了本尊面目。
有弟子指着它惊呼:“泰阿剑!”
辛北冥仍旧赤红着眼呼吸粗重,紧紧抱着水苍玉不放。水苍玉觉出不对,抓住辛北冥的手,在他耳边低声喊他:“辛北冥!醒醒!”
水苍玉的声音像清泉灌入灵台,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方才的失控仿佛一场梦,但在座的所有人都看见了他身上紫红的魔息,还有飞出的泰阿剑。
尹萧昊冲出来喊:“掌门!他才是那个入魔的叛徒!”
“信口雌黄。”水苍玉直起身冷声道,“你们睁着眼睛看了全程,莫不是比我还瞎?白擎先不顾规则动用灵力,屡次欲置辛北冥于死地,泰阿剑一出来,他立刻就逃走了,这不是心里有鬼么?也许就是白擎动了什么招数,把魔息引到辛北冥身上,唤出泰阿剑再栽赃给他。真相如何尚未可知,你凭什么胡乱定论?”
尹萧昊一时哑口。纳兰策冷声道:“可那人有什么理由大费周折陷害辛北冥?若是要绛仙草,他马上就能赢了,何必在这个时候弄出魔息来栽赃?”
“是啊,长老们亲口说,与妖魔沾边的人在激烈打斗中难以隐藏自己的气息,说不定就是辛北冥打得激动,走火入魔没藏住,把那人吓跑了呢。长老们难道不该公平公正么?”容辞冷笑着插话道。
现场一片死寂。纳兰策冷着脸道:“来人,把辛北冥关进地牢,严加看管。诸位长老,随本座来寰宇殿议事。”
水苍玉气得还要说什么,辛北冥一把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师父,别为我做无谓纷争,我没事的。”
辛北冥被带入地牢,用重重锁链锁了起来。论剑大会草草结束,长老们匆匆赶去议事,混乱之间,无人注意到几个陌生身影,夹在弟子之中鬼鬼祟祟地行动着。
“此事实在蹊跷。”寰宇殿议事厅内,璇玑长老皱眉开口道,“泰阿剑是极品灵武,没有绝对的灵力压制不可能驯服的,辛北冥别说灵力,连灵核都还未炼成,怎么会唤得动上古的泰阿剑呢。”
“泰阿剑传言不是魔族武器么,此子身怀魔息,能召动泰阿剑也理所应当,这不正好证明了他与魔族有勾结?”另一个长老冷声反驳。
“辛北冥的魔息……”玉衡长老道,“那日在董家村,他是不是被小妖抓伤了手?说不定是那个时候被趁虚而入了。”
“对对对!”开阳猛地想起来,“那天北冥就是被受人控制的小妖伤的,魔息这种东西谁也不清楚是怎么运作的,或许是潜伏至今,被那白擎挑衅才爆了出来。”
另一长老争辩:“你也说谁都不清楚,焉知不是辛北冥投靠魔族,沾染的魔息?”
开阳急了:“他一个刚出山的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哪有那么大野心?”
“是啊,”纳兰策突然阴恻恻地开口,“一个毛头小子,若无人指点,哪来那么大能耐,做这种大事?”
厅内顿时静了下来。水苍玉默然一瞬,然后笑出了声。他站起身,转向纳兰策:“掌门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原来是在等着我。”
“你是辛北冥的师父,徒弟出了事,你自然逃不了。”纳兰策冷哼。
“那好,”水苍玉道,“你说,要我怎么做,才能证明我和他的清白?”
纳兰策眼里一派得逞的快意,悠然道:“天枢长老若有心自证,不如去锁妖塔里走一趟。锁妖塔自辨妖邪,若是妖魔,进去便出不来了,若是清白无辜,自然身正不怕影子斜。”
“这怎么能行!”开阳急道,“锁妖塔对妖魔是牢狱,对凡人更是刀山火海!你让天枢往那里面去,不是要他的命么!”
“天枢长老,你去不去?”纳兰策笑着看他。
水苍玉面色淡淡,只答了一个字:“去。”
守锁妖塔的小弟子胆战心惊,看着传言中鬼面无常一样的水苍玉长老面无表情地站在塔前。纳兰策在一旁道:“本座要求也不高,水长老只需待足三个时辰,还能活着出来,就证明你没有勾结妖魔,辛北冥的魔息自然也是受人暗算。”
“三个时辰,金身罗汉也化成灰了啊!”开阳嚷道。可水苍玉没有再说什么,只对着守塔弟子道:“开门。”
重重锁链和法阵封住的锁妖塔打开一条一人宽的门缝,水苍玉从容地走了进去,轰然合上的门像张开血盆大口的凶兽,将他一口吞了进去。
围观的弟子越来越多,洛年心急如焚,趁人不注意偷偷跑去地牢,可地牢门口重兵把守,他根本混不进去。情急之下,他跑去沧澜殿搬来了香炉,坐在无人的草坪上尝试入定。
洛年资质平庸,跟着水苍玉跑来跑去许多年,学得最好的就是迅速接起水苍玉的传音入室,可让他自己传音,他还从来没做过,他回忆着水苍玉的样子,折腾了好久,才磕磕绊绊把音传了出去。
辛北冥离开论剑大会的现场就虚脱了,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倚在锁链上眉头紧锁,正在闭眼打坐调和。不妨一阵微弱如蚊嘤的声音穿进耳朵,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蚊子,听了半天才听出些许异样。“洛师兄?”辛北冥在心里试探着默念。
“是我!”那头的蚊子声大了一点,“怎么办?师父被掌门他们为难,说要进锁妖塔走一遭,才能自证清白!”
“什么,锁妖塔?!”辛北冥豁然睁开眼。
“是啊!掌门还要师父待足三个时辰,我出来的时候师父已经进去了,我方才折腾传音术还折腾了小半个时辰,你说这……我……”洛年还没说完,那头的辛北冥突然没声了。
辛北冥在用之前的传音密钥尝试接水苍玉的识海。他好不容易接上,只听见那头的识海又是喊杀打斗又是嘶声惨叫,间或夹杂哭泣声,总之一片混乱,识海的主人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没多久,那头像是溺入深渊,喧嚣混乱都变为死寂,辛北冥的意识直接被弹了出来。
辛北冥转回洛年的识海问他:“师父的识海乱得我都听不见他说话,然后我又被踢出来了,这是什么情况?”
洛年的声音传进来:“那就是师父接近昏迷,过往的记忆穿插进来,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了。你被踢出来,可能是师父已经晕过去了。”
辛北冥牙关紧咬,看了眼身上的铁链,再看眼外面守门的弟子,偷偷从怀里掏出几张空白黄符。
洛年教过他,当水苍玉的随行弟子,就要做好一个合格的百宝箱。所以他一直随身携带符纸和朱砂,以便水苍玉随叫随取。去董家村之前水苍玉给他画过一张引爆符,他蘸着朱砂,屏息凝神地回忆水苍玉的起势和笔画。符纸和朱砂都是提前被附着过灵力的,画对了打出去立刻便能生效。
他循着记忆画下引爆符和隔离符,把隔离符放在自己胸口,心一横,将引爆符往锁链上狠狠打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锁链被引爆符炸断了。巨浪波及过来,来不及逃脱的辛北冥首当其冲。然而碎石子和火花迸发出来时,却在辛北冥的鼻尖前不足三寸处停下了。一层透明的屏障将他和引爆符隔开了。
“怎么回事?!”守门弟子回头跑过来,却被辛北冥飞快地打了两张隔离符在身上,还没反应过来,又是好几张引爆符飞了出来,砰砰几声把地牢的门给炸破了。辛北冥甩下锁链,撂倒懵逼的弟子冲出地牢,直奔锁妖塔而去。
锁妖塔外全是围观弟子,看见衣衫狼狈,眼神却凶得像燃着团火的辛北冥,吓得大叫:“辛北冥逃出来啦!”
辛北冥头也不回,随便夺过旁边弟子的一把剑飞跃到塔门前,将剑架到守门弟子的脖子上,冷声道:“开门。”
守门弟子颤颤巍巍地将门打开一条缝,辛北冥一闪身进去,旋即消失在塔内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