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小师父》四十五元

21、论剑大会（二）

　　这之后，辛北冥白天在开阳长老处学剑式，晚上三更之后就在水苍玉的指导下练习。打花瓣熟练之后，水苍玉开始朝他飞掷石子，然后是亲身实战和他对练。水苍玉不得不承认，辛北冥确实是一个天才。一个多月的功夫，他的身法和敏捷度又拔高一大截。虽然灵力修炼没有那么快，单凭招式对决，他还是能占得一席之地的。

　　论剑大会开始前的最后一晚，水苍玉拿出两柄真剑，丢给辛北冥一柄道：“你今天不用蒙眼，我也不用灵力，我们真刀真枪地打一次。”

　　说罢，他气息一凛，聚气凝神，当先起势飞身刺了过去。

　　辛北冥抓稳剑，眼看剑气扑面，立刻向后一仰，躲过这一剑，左手抓住水苍玉的手腕，借力绞上双腿翻转，站回地面的同时把水苍玉转得直往地面砸去。水苍玉用剑尖点地直起身，弹起的剑刃顺势挽了个剑花朝辛北冥胸口劈下。辛北冥忙提剑格挡，如此见招拆招了百十回合，水苍玉剑势凌厉，辛北冥却也应对敏捷，丝毫没有落了下风。

　　水苍玉满意之余，起了几分好胜心。他虽是法修，但从前样样都争魁首，剑术也是很厉害的。他逐渐不再克制自己，放开实力，辛北冥在高压刺激之下也在潜力爆发，两个没用灵力的人在院里打得火花四溅，把休息的小鹿和大白都惊动了。

　　打到最后辛北冥实在招架不住了，蹲在树上对水苍玉说：“师父师父，徒儿认输，你给我留条小命到明天论剑大会吧。”

　　水苍玉这才从亢奋的状态中回了神，收剑回鞘道：“今日就到这儿，你下来吧。”

　　“好嘞。”辛北冥刚要跳下来，冷不防一使力，脚下树枝忽然咔嚓一声。辛北冥没反应过来，突然就脚下一空。

　　水苍玉耳尖，但是等他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辛北冥已经和树枝一起哗啦啦地砸了下来，他躲避不及，被撞了个正着，一时没站稳往地上栽了下去。

　　辛北冥来不及多想，在倒向地面的前一刻伸手抱住水苍玉的后脑，落地时往侧边一滚，把冲击力都移到了自己身上。

　　水苍玉被带着一滚，现在成了他压在辛北冥身上。他听辛北冥久不出声，有点紧张，抬手拍拍辛北冥的脸：“辛北冥，没事吧？没摔坏吧？”

　　水苍玉单纯地担心辛北冥有没有摔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辛北冥眼里是怎样的姿态。激烈的比剑和刚才那一跤让他衣襟散乱，露出一点光洁的胸膛肌肤。月白发带和墨色发丝一起从脑后散到胸前，垂在辛北冥脸侧，把他们二人的脸与月色隔开朦胧的屏障。微微蒸上脸的红晕让他清冷的脸显出几分懵懂，蓝黑色流光一样的瞳仁正茫然地对着辛北冥的眼睛，叫辛北冥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辛北冥过了良久，才清清嗓子说：“师父，我，我没事。”

　　“没事还赖在地上，还不扶我起来？”水苍玉面色不虞地说道。辛北冥回过神，赶紧扶着水苍玉站起来。水苍玉拍拍衣服上的灰，然后把自己手里的剑丢给他，“你还没有灵武，这两把剑都送给你，明天论剑大会开始，你自己看着选就是。”

　　“师父，什么是灵武啊？”辛北冥问。

　　“有些由大师锻造的精良武器，带在身边用充沛的灵力养它，养出灵识，就成为你的灵武了。不过这个过程很长，也可以找前人流传下的上品武器，得看机缘，还要驯服它已存在的灵识，灵武才能归属于你。”水苍玉道。

　　“好难啊，”辛北冥感叹，又追问，“那师父有灵武吗？”

　　水苍玉沉默了一会儿，道：“没有。”

　　辛北冥一愣，水苍玉已经离开院子回自己房间了。辛北冥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又说错话惹师父不开心？

　　不过师父那么厉害，为什么没有灵武呢？难道是因为这个才转做法修的？

　　啊呀，忘记再邀请一次师父去论剑大会了。诶，好想师父去看看我……啊不，听听我。

　　论剑大会开始，帝江山门再一次门庭若市。帝江主办论剑大会，不光是世家子弟，没有归属的修士也蠢蠢欲动。增进功力的绛仙草诱惑诚然很大，但即使拿不到魁首，能在论剑大会上拿到名次，也能在修道界崭露头角，获得关注。

　　辛山也派了弟子，长老段存华、二弟子辛乐乐和小师妹辛解忧都来了，一进门便直奔辛北冥而来。

　　“大师兄！”辛乐乐扑上来抱住辛北冥，乐颠颠地拍他肩膀，“我们想死你了！大师兄，你不错嘛，才来了帝江几个月，连擂主都当上了！”

　　辛北冥又不能说出自己是个探路炮灰的真相，只能苦笑着打哈哈。辛解忧左看右看，问他：“北冥哥，我的小白白呢？你有没有保护好它？”

　　“好着呢，好吃好喝养在沧澜殿，还有灵兽小鹿作伴，我洛师兄照顾着，比我靠谱多了。”辛北冥说。

　　这时引路的弟子上前道：“几位贵客，请随我去住处安置。”

　　辛乐乐揽着辛北冥说：“大师兄，我们睡你那儿，就那什么沧澜殿不行嘛？”

　　“不不不行！”辛北冥断然摇头，“我师父他不喜生人，沧澜殿里连只不认识的鸟都不会停驻的。”

　　“这么讲究？”辛乐乐莫名其妙，“那你不是也才来没多久，你不生吗？”

　　辛北冥一时语塞。段长老推了一把辛乐乐：“别胡乱揣测，北冥的师父可是帝江有名的天枢长老。”

　　辛北冥讪讪笑了笑，陪着辛山众人前往住处。辛解忧趁人不注意，把辛北冥拉到队尾说悄悄话：“北冥哥，你那位新师父是不是脾气不太好啊？我一路打听过来，好像帝江的人都很怕他。”

　　“呃……”辛北冥挠挠头，“脾气是不太好，但是对弟子很好的。”

　　“有多好？”辛解忧问。

　　嗯……天天要吃变着花样的饭菜，喜欢恶作剧并专挑身边人下手，研究法阵管杀不管埋，画废的符纸走哪扔哪，教学方案随性洒脱，入门和地狱级同一套教材，那叫一个泥沙俱下。

　　辛北冥想了半天，淡定地说：“师父他，长得好看，让我很有活下去的动力。”

　　辛解忧：？？？

　　鼓鸣三声之后，论剑大会便正式开始了。比试台有两个，来的修士分随机分入甲乙两组，不用灵力，单拼剑术武功，两两对决，胜者进入下一轮，以此类推。直到甲乙两组决出魁首，再挑战擂主，决定最后的胜利。辛北冥和掌门长老坐在一处，紧盯着台上的情况。两个擂台对战速度更快，也不至于让他顾不过来，还能顺便揣摩一下大家的剑式，趁机偷学一两招。

　　甲组一轮的最后一组上的是温玥儿和辛解忧，温玥儿毫无悬念地击败了辛解忧，之后还细心地上前把她扶了起来，询问她有没有事。辛解忧虽然失落，但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很爽快地认了输，还和温玥儿打了招呼才下场。温玥儿收回剑势一回头，听见徐清然在台上报的下一轮对手的名字，脸上的从容一下子消失了。

　　“二轮第一组，帝江掌门之徒温玥儿，对帝江掌门之徒容辞。”

　　辛北冥把温玥儿的惊慌看在眼里，微微皱起眉头。容辞提剑上场，一身戾气地冲了过去，当头一剑便把温玥儿打得倒退数步，险些落下擂台。台下观众惊呼一片，纳兰策也面色不善。温玥儿可是他看上的人，还没到手呢，被容辞这个一心争功的毁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容辞招招狠厉，剑锋打到擂台木桩上都是刻骨的深痕。数招之后，温玥儿掉了剑跪倒在台上，容辞仍是不肯手软，锋利的剑尖眼看直奔温玥儿面门而去。千钧一发之时，辛北冥跃下观席，铿然一声打开容辞的剑，两剑摩擦时迸出了火花，容辞被迫停下手。

　　辛北冥看着容辞说道：“容辞，你已经赢了，点到为止。”

　　容辞阴郁地看了他一眼，冷笑着道：“辛北冥，终场见。”说罢便转身下台。

　　药修弟子忙着来扶受伤的温玥儿，辛北冥沉着脸转身回座位，却意外地发现水苍玉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好整以暇地坐在座位上喝茶。

　　“师父！”辛北冥一下子开心起来，跑到水苍玉面前。

　　“嗯。”水苍玉淡淡答了一声，又道，“方才台上的争执，我听到了。容辞生性阴狠，又和我们有旧仇，你小心应对。”

　　“弟子明白。”辛北冥点头。

　　经过三日比试，最终甲组胜出的果然是容辞，乙组则是一个叫白擎的散修。那人相貌平平，招式却很利落，剑法自成一家，叫各大世家都关注到了这位深藏不露的年轻人。可全场看下来，战况再激烈，也不见有谁露馅，辛北冥一丝魔息也没有觉察到。

　　到了终场，辛北冥深吸一口气，提着水苍玉送给他的剑，缓缓走上台。

　　容辞刚要开战，辛北冥却突然抬手阻止了他。众人不知何意，就见辛北冥解下脑后发带，将自己的眼睛蒙住了。

　　陪侍在水苍玉旁边的洛年惊讶地道：“辛师弟疯了？蒙着眼睛跟容辞打？？”

　　水苍玉听了这话，嘴角却泛起了然的笑意。

　　容辞以为辛北冥在挑衅，不由大怒，暴喝一声便冲了上去。蒙上眼睛的辛北冥却显得更加沉稳从容，格挡挥刺的动作无比精准，丝毫不落下风。

　　缠斗了将近两个时辰，容辞终于脱力被辛北冥撂下了剑。辛北冥剑尖直指他的咽喉处，解下蒙眼发带，露出一双清澈平静的眼睛。

　　“甲组魁首容辞打擂失败，辛北冥胜！”徐清然高喊。

　　容辞愤然下台。和乙组魁首的对擂安排在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之后，辛北冥盯了容辞的背影半晌，又环顾整场的修士，定到了似笑非笑坐在台下的白擎身上。

　　若是沾了魔息，在如此激烈的打斗下总是会藏不住马脚的。但目前看下来，没有一个修士和魔族有关。难道是那个叫白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