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妻》赵撄宁

78、帝子

　　大皇子拉着王妃要求和离，反被泰和帝训斥一事很快就在京都的权贵之间传得绘声绘色，有模有样。

　　在这禁乐的一个月里，大家总算是有了为死去的楚氏哭灵以外的事情可以做——闲聊一下皇帝儿子的家事。

　　皇帝可不止大皇子这么一个儿子。顺着大皇子往下，众人自然而然地就想起来被泰和帝驱逐出京的二皇子，不由长叹一句“天家浪荡子”。

　　二皇子可不是什么规矩人，哪怕被褫夺了亲王爵位，以国公的身份去往封地，但人家在封地可依旧过得快活极了。暂且不说明显是按照亲王等级修建的府邸，毕竟逾制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二皇子又是皇帝亲儿子，说不准哪天还能把亲王的爵位捞回去呢？是以众人都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

　　可二皇子在封地，寻欢作乐比起在京都府可说是只多不少，变本加厉，哪怕亲娘陈淑妃尸骨未寒，也不影响二皇子一个接一个地往府里纳新人，各色美人，只要皮相足够好，身段足够软，男女不限。

　　毫不收敛的二皇子让一众权贵大跌眼镜，本来嘛，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二皇子被泰和帝这么罚了，就算是装也该装出个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样子来啊，不管怎么说，立政殿上坐着的是自己亲爹，只要你乖一点，你亲爹也会念一点你的好不是？但二皇子偏不。

　　人送代号 “天家浪荡子”的二皇子那一屋子腌臜事也就不提了，往下看去，三皇子和四皇子，乍一看是乏善可陈，细细想去，却也是颇有几分意思。

　　三皇子和四皇子的生母都位列九嫔之中的下三嫔，一个充仪，一个充容。这二位娘娘的家世也都大差不差，二人都是出自勋贵之家，连三皇子和四皇子的生辰也都极为接近，一个二月初八，一个二月初九。

　　就这么一对异母兄弟，放在普通人家尚且不能兄友弟恭、和和睦睦呢，更何况这还是在皇室。三皇子和四皇子之间的暗流涌动随着皇子之间的算计逐渐浮出水面，也跟着明晰了起来。

　　这个人被三皇子拉拢过。

　　那个人被四皇子打压过。

　　有人因为投靠三皇子，而被四皇子的人参了一本。

　　有人因为和四皇子走得近，而被三皇子的人下了暗套。

　　这些在以前或许不起眼的事情，在此时，通通都被想了起来。

　　权贵们忽然之间意识到，在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经注定不得圣心、无缘储位的时候，三皇子似乎就成了实际上的皇长子。按礼法规矩来看，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三皇子莫不是能捡漏？

　　很快的，大家又想起了今圣泰和帝貌似对礼法规矩并不那么看重——至少在抬举他自己看重的人的时候，泰和帝并不会恪守礼法规矩，新鲜出炉的纯安皇后楚氏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泰和帝是更喜欢三皇子，还是更喜欢四皇子呢？

　　思来想去了好半天，权贵们恍然想起来了，貌似泰和帝是既不怎么喜欢三皇子，也不怎么喜欢四皇子。这俩皇子在泰和帝面前，素来就没什么存在感。

　　那再看看三皇子、四皇子以下的皇子？

　　行六的萧铭半身残疾，单就这一条，莫说是他是纯安皇后的养子了，就算他是纯安皇后的亲儿子，他也当不了太子。泰和帝只是偏心，人家不是缺心眼儿。

　　行七的萧钰似乎很是不错，撇开他生母孟贤妃那奇奇怪怪的性子不看，萧钰几乎是完美的储君人选，可只要一想到孟贤妃，众人就觉眼前一黑。

　　至于周王萧钏，这位皇子的生母许德妃倒是没有任何问题，但萧钏的问题出在萧钏自己身上，别的不用说，就凭萧钏那直率单纯、一点就着的脾气秉性，他要是做储君，日后当皇帝，那个画面想想都很美妙。臣子们在七拐八绕地阴谋阳谋，皇帝却在上头伸手挽袖子试图把反对他的人拎下去一顿暴揍。

　　权贵们觉得自己受不得那般侮辱，所以他们认为萧钏最好还是不要走上当储君那条路，不然容易君逼臣反。

　　剩下的十皇子和十一皇子，那可都还小，将将要读书的年纪，不过十皇子的生母是昭仪，十一皇子的生母是昭媛，家世算不上十分显赫，却也是有名有姓的世家了。这二位看着都比那所谓的隐隐有着实际上的皇长子的意思的三皇子跟四皇子要更有一争之力。

　　一群政治投机客把场上能下注的对象都拉出来品评了一番，发现泰和帝这群儿子，不算已经出局的大皇子、二皇子并六皇子，初初看去好像是谁都可以，细细想来却又觉得谁都缺了点东西。

　　当然，这所谓的缺了点东西，若是有了泰和帝的属意做弥补，那就谁都缺那点东西了。

　　君不见，这一生一死两皇后的诡异局面不都因为泰和帝的心意而出现在了本朝吗？

　　皇帝儿子的家事聊着聊着，众人莫名就想起了皇帝他外甥女，前不久从县主晋为郡主的顾倾。

　　于是，在七日辍朝之后的第一个朝会后，姜润就受到了来自同僚们的“亲切关怀”。

　　这个说：“颖川郡主身份尊贵，又是圣人近亲，姜舍人这亲事颇好。”

　　那个说：“只是可惜婚期定得远了些，我等暂时喝不到那杯水酒。”

　　还有人说：“要不是这一生一死两皇后的千古奇局，兴许我们还能早日喝到姜舍人那杯水酒。”

　　这坑挖得委实太过低级，姜润不过置之一笑罢了。

　　今早起得特别早，忙活一天，实在是太困了，睡了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