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惦记》一只德德

2、第二章

　　申默微微颔首看着他，心里打着拒绝他的草稿，那人已经面无表情抱着她的一叠书走了。
　　“？陈野你帮申默搬书？”吴宋很懵。
　　“打好关系。”陈野丢下四个字，吴宋更懵了。
　　回到新座位的申默感受到陈野的目光，于是礼貌说了声：“谢谢，陈野同学。”
　　陈野看着女生清秀的侧脸和纤瘦的肩颈，嗯了一声回应。
　　“你的眼镜和发型有点丑。”陈野视线往下移，注意到申默眼角有颗泪痣。
　　“你能不一直盯着我看吗？”申默头埋低了点，好让垂下的短发遮住侧脸和那人的视线。
　　“你能不对着黑板说谢谢吗？”陈野呛她。
　　上课铃声响起，申默掏出纸笔，不再理他。
　　于是那人只好逮住课间时间以请教问题的形式“打好关系”。
　　申默有点烦躁，毕竟陈野问的都是基础知识，一般在课本上有分析。况且那人学习不差。
　　想不通的申默搁下一句：“这种书本上有解析的题不要问我了。”
　　陈野“啊”了一声答应了，过了一会挑了下学期才会接触的数学题问申默。
　　申默扫了一眼发现自己不会。
　　“不会？”陈野笑了，“那我教你啊同桌。”
　　“……”

　　于是申默一个早上的课间时间都用来听陈野讲解那道数学题，还被人嘲笑了智商。
　　某人最后说：“这其实是下学期的题。”
　　“？”

　　饭堂里吴宋瞧着陈野诡异上扬的嘴角，嚼着饭菜问他：“想对申默下手？”又想了想：“可你才跟林鱼在一起啊。”
　　陈野没搭理。
　　“不过你上上个女朋友也甩得快。”吴宋顿悟似的。“而且这是你第一次追别人吧。”
　　陈野停了动作，面色渐沉，无声盯着吴宋。
　　“行行，我没脑子，我不说。”吴宋埋头吧唧吧唧肉。

　　“默默，你和陈野什么情况呀？”林鱼端着饭坐到申默旁边。
　　申默摇了摇头，“鱼鱼你别多想，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筷子狠狠戳着猪扒。
　　林鱼歪着头笑了，“多想什么，我跟他结束了。”一边把碗里的肉夹给申默，“谁都没动心，玩玩。他连打游戏都不捎上我。”
　　申默疑惑看着林鱼。
　　林鱼轻拍了下申默的头，“我就觉得他挺帅嘛。”塞了口饭到嘴里，模模糊糊说：“我家默默不用去理解这些。”
　　“嗯。”申默回应。
　　虽然不理解林鱼对感情的态度，也不了解所谓的心动和喜欢，但这些不影响申默和林鱼之间友谊。至于陈野，她只觉得莫名其妙。

　　夏日炎炎，上完体育课的男生基本都换了干净的上衣才回到课室。
　　陈野抱着球进了课室，短袖撸了上去，流畅的肌肉线条上是夏日阳光，头发有些水珠，估计是洗脸时沾到的。当他坐回座位时，也许因为靠得有些近，申默隐约感受到他运动后的体温滚烫。
　　申默稍稍转了下脑袋，发现陈野确实靠过来了。申默稍拉开距离，
　　“你…干嘛靠那么近。”
　　“你不热，靠近点舒服。”陈野盯着申默慢慢变红的耳朵。
　　“我不容易出汗。”申默眼睛不自觉眨快了许多，“你好烫，离我远点。”
　　“有东西吃吗？”陈野并没有靠远点的意思。
　　“没有。”申默不再看他，下一秒抽屉里刚开的零食被他拿走。“你！”申默狠狠瞪他。
　　“你凶我。”陈野心情大好。
　　申默最后闷闷哼了一声，气鼓鼓盯着黑板等着上课。
　　课上到一半，陈野凑到申默耳旁，低沉说了句：
　　“你生气的样子有点可爱。”

　　课上窗外传来远处操场的哨声和嘈杂的呼喊声，衬得五班教室里格外压抑。
　　“再过五分钟我请两位同学上黑板写解题过程。”年老脾气爆的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
　　陈野趴在桌上睡着，桌上的纸空白一片，而申默的纸上已经写满了答案。
　　陈野坐了起来，一只手撑着好看的下巴，头朝着不理人的申默那边看，发现她最后一道题也算出来了。
　　“时间到了，看看哪个幸运儿有机会上台展示。”数学老师拿起学生名单挑选着。
　　申默头埋得低，专注看着草稿纸，眉间是忧虑。她不希望老师点她上台。
　　“申默，最后一题。”老师话音刚落，申默脸色一下子差了很多，也没动身。
　　陈野挑了挑眉，“喂，学霸，上台秀吧。”
　　申默咬了咬嘴唇，瞪了一眼陈野才上去。
　　陈野发现她上台拿了粉笔，却没写出什么。
　　“再喊一个同学写倒数第二题啊。”数学老师又发话了，一大波同学立马埋头降低存在感。
　　“我吧。”陈野也不等老师回应，两手踹口袋里上去了，脸上还是没睡醒的表情。
　　挑了只粉笔，写了个公式，也没继续了。
　　“你怎么不写？”陈野压低了声问旁边的人。
　　申默拿粉笔的手悬着没动，过了一会才回答：
　　“我写不出来的。”

　　时钟好像走得很慢，陈野没说什么，申默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
　　“你俩靠那么近说什么呢，自己做自己的。”老师吼了句。
　　“不会。”陈野把粉笔丢回粉笔盒，转身等着处置。申默一愣，也慢慢转身。
　　她知道陈野的数学一直很好，今天的题也不难，以他的水平估计扫一眼就有思路了，所以才趴桌睡觉。
　　申默抿了抿嘴，张了张口还没鼓足勇气说话，隔壁的陈野又补了句：“她刚刚忙着教我，最后一题没看。
　　老师气得哆嗦，“这么简单的一套题？”
　　台下的议论里夹着嘲笑。
　　陈野一个黑板擦朝嘻笑的那堆人抛出去，“手抖。”
　　老师抖着声骂：“我看申默一定会被你带偏！”走到两人面前：“后天我还叫你们上来！”还狠狠拍了下陈野的背以示警告。
　　陈野敷衍嗯了声下台，申默跟在后面。

　　一下课，林鱼就跑到申默座位抱住她：“默默抱抱。”
　　补觉的陈野转到另一面睡。
　　申默苦笑了下，软声说道：“没事啦，你知道我已经习惯了。”
　　林鱼蹭蹭申默的脸颊，“我知道！我知道我家默默最棒了。”
　　“嗯。”申默拍了拍好友的头，“我去厕所。”也不用林鱼跟着。
　　林鱼有点担忧看着她的背影，收回目光时发现陈野转回来了，并且盯着她。
　　“哈喽。”林鱼保持微笑。
　　“她一上台就怂？”陈野直接问。
　　“不是怂。”林鱼不想多说，微笑着走了。

　　直到预备铃打响，申默才回来。
　　趴桌的陈野感受到桌上多放了什么，抬头看发现是包紫菜。
　　“你去厕所弄了包紫菜？”陈野打趣。
　　“不要算了。”
　　“要。”陈野直接撕开包装吃了。

　　又是无言。最后一节的自习课，陈野发现申默情绪还是很低沉。
　　“别看着我。”申默笔没停。
　　快到傍晚，蝉声狂躁，淹没了安静的教室。
　　少女垂下的碎发遮住侧脸，身上套着偏大的校服。
　　陈野突然很想撩起她的头发，还有……
　　“嘶。”陈野打消念头移开目光。
　　他很想看清楚她。

　　放学铃声响起的前五分钟，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收拾书包，教室的窃窃私语也越来越大声，申默拿出耳塞不想被打扰，而她身边的座位早就没人了。
　　篮球场上的少年们汗水挥洒，动作干净迅速，落日余晖下身影格外修长。
　　陈野退到场外，弯身拿起瓶水喝了几口，余光看到隔壁站着六班胡帆。
　　胡帆一脸嬉笑：“得亏还没下课，否则一堆女的围观性感陈野在线喝水。”
　　陈野捏扁了塑料瓶，扔进不远的垃圾桶。懒懒靠在墙边，视线停在球场，话却说“知道申默？”
　　胡帆算是一中交际草。哟了一声：“相比她的朋友林鱼，很少人向我问她。”见陈野没反应，不再废话：“那女生在小学就一堆人追，毕竟人美成绩好也不难相处。”
　　“不难相处？”陈野不禁想起申默拒人千里的表情。
　　“以前嘛。后来经历了点儿事，话就少了。”
　　“嗯。”陈野示意他继续。

　　“有次放学吧，她被一群男同学堵墙角了。其中一个说是喜欢她，然后想亲她一下。”
　　“申默死不让，那些男同学就吓唬她说不让她走了。除非她主动亲一下那男的。”
　　“最后还真拖到晚上，那群傻逼突然发现墙角有监控，不得不放了申默。”
　　胡帆嗤笑了下：“经验不够啊是不是野哥。”
　　“申默把这事跟教导主任说了，传出去后那段时间开玩笑的人有，不开玩笑的也都说是因为她太好看。”
　　陈野回想起申默常说的那句，
　　“别看着我。”

　　今天的黄昏是暗沉的，放学后的校园越发寂静。陈野点了支烟。
　　他无法想象小学的申默的恐慌，是不是伴随着夕阳的沉落而升起又在黑夜里蔓延
　　胡帆继续说着：“之后有次上课老师喊她回答问题，她没回答出来。那老师估计有点生气，就说了句：‘你想当花瓶？’班里同学一边起哄。”
　　“到后面申默都掉眼泪了，没想出答案也不让坐下。”
　　“应该就是在那之后，申默话越来越少。”

　　陈野等他讲完了，慢慢把烟掐了。突然一把抓住胡帆的衣领，“你刚刚说什么经验不够？”把胡帆脑袋怼到墙上，“没听清，他妈再说一次。”声音还很平静。
　　胡帆被这突然的一撞吓到，卧槽卡半天没喊出来，过会儿找回声音却结巴了：“我我我嘴贱没带脑子。”
　　陈野松了手，眯着眼看他：“以后别人问她的事，你不知道，懂？“胡帆赶忙点头。

　　第二天申默回到座位，发现抽屉里塞满了零食。
　　她去问林鱼，林鱼否认了。
　　申默看向又在趴桌的陈野，犹豫了会开口：“你买的？”
　　那人没反应，申默又说：“你没睡着。”
　　陈野趴着侧过头看她，“挺了解我。”
　　申默想把零食塞回给他，他却挡着抽屉。
　　“我抽屉没位了，放你那。”陈野笑着答。
　　…谁都知道这人抽屉空荡荡，课本都没几本。

　　陈野突然伸手拿走一根棒棒糖，修长的手指扯开糖衣，然后递给申默。见那人不接，陈野啧了一声，直接把糖探到她嘴边。
　　申默身体下意识后倾，唇边依然轻轻触碰到了糖。
　　“你都碰到了还不吃？”陈野坐起身，一脸可惜：“那我吃。”
　　申默立马把糖抢过来，两人指尖相擦而过。
　　早晨清新的空气里夹了一丝隐约浮动的甜味。陈野看着女孩含着糖鼓鼓的侧脸，眼里是一闪而过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