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科乱舞》光勇

8、缘由

　　天空略显阴霾，乌云密布雨雷不侵，压抑感自上而下层层堆叠，风带着湿气刮进屋内，七月盛夏亦叫人汗毛直立，可谓阴风阵阵，必有凶兆！咦，我的罩罩呢？昨夜翻来覆去居然失眠了，以分分钟入睡，雷打不动著称的婴儿般睡眠质量，因为心中装不下事，老是思前想后，等窗帘透出蒙蒙亮光，惊觉整宿没睡。这下正到处翻找不晓得被踢到哪里去的亲亲小罩罩，嘛，小归小，总还是有点肉，左一B右一B，俗称2B。

　　自黑到此结束，刚进办公室右眼皮直哆嗦，频率高得能打电报了。差一秒准时打卡，两大魔头和腹黑天使早已各就各位，说了句早安，习惯性的蹦跶到怜雅姐桌边蹭吃蹭喝，谁叫这个月工资还没到手呢。

　　“大家早啊。外面下暴雨，出门记得带伞哦。”茵音姐好心好意打着招呼提个醒。我揭开百叶窗，怪不得一直听到咚咚咚跟打鼓似的：“瓢泼大雨，幸好出门早。”

　　话音一落，办公室瞬间安静了，就像自习课，本来闹哄哄的，突然所有人心领神会闭上嘴那般莫名的安静。雨点敲打在玻璃上闷声闷气的怪响，日光灯嗞嗞冒出电流声，杂物科什么时候变正常了？钟峰不说，一进门就见他书写来书写去，科长双手支着脑袋，样子晕晕沉沉，打了个酒味超重的饱嗝，定是昨晚跟某些人厮混宿醉了，最奇怪的是怜雅姐，她不像往常嘟嘴撇头，哼哼唧唧，只默默吸吮碗里的南瓜粥，连喜爱的油脂丰厚的肉类，油炸类食物都让给我。其他人对茵音姐都不理不睬，弄得她挺尴尬，抱起三科合同匆匆走了。

　　有必要这样歧视别人吗！虽说昨天的事属连带责任，但是因为我啊，总不能袒内抵外，茵音姐好歹跟你们同事一场，缘分一场，就算当初糊涂误入歧途，杂物科没掉肉没赊财，大度点好不好。

　　“亲……”

　　怜雅姐，你别劝我，内心独白呐喊抑制不住此时此刻我愤青的心态。

　　“大……”

　　叫我大人，也休想抚平我化悲愤为食量的情绪。

　　“她亲戚来了。”钟峰冷淡地帮怜雅说完。

　　砰！怜雅完成心愿一样，整颗头猛地砸下，准确说来是落下，颈椎使不出力气支撑。仔细一看，果真一张大姨妈脸，脸色蜡黄毫无血色，肌肤干燥没弹性，眼角下垂，眼袋黝黑肿胀，头发乱糟糟的，多好一个美人胚子，活生生被自家红色军团亲戚折磨的不成人样。饮食清淡忌辛辣油腻，注意日常生活习惯，早睡早起，叫你不听医生话，明天起，每天早餐只准喝粥加一馒头，那些超级不健康的食物交给我吧，为了怜雅姐，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回头细想，发觉有地方不对劲，弱弱问到：“钟哥，你怎么知道怜雅姐大姨妈来了？”

　　他弹开电脑里的一个文件，指给我看，是他自制的生理周期表，连科长的都有，我下意识的捂住小腹：“该不会我的……”

　　“这个月来了吗？”

　　我拼命摇头。他却满意的点头说到：“那就好。”

　　“求求你放过我吧。”钟哥说什么我都肯干，除了以身相许，破财消灾，只要不沦为您特殊癖好的实验品，多累多苦我毫无怨言。

　　“你想多了。”好似读懂我的内心戏，钟峰哼笑解释，杂物科人手不够，为了不影响工作，合理安排日程是必要的，像怜雅这几天不方便，她只需待在办公室处理文书类作业，有关体力出行的工作就分摊给其余人手。之后，他冲泡一杯热腾腾的红糖姜茶递给怜雅姐暖肚子，又展开毯子给她盖上，那股暖人心的劲儿，不愧是好！姐！妹！竖起大拇指，点320个赞。

　　“人家也不舒服了啦。”科长掐紧嗓子尖声发嗲，多半酒没醒。

　　“你是自作自受。”钟峰毫不客气反驳。

　　科长猛拍桌子，站起身撒气：“你这个叛徒！内奸！吃里扒外的东西！叫你去替本女王挡酒，你却在旁边读《悲惨世界》。”

　　钟峰，你太奇葩了。

　　发泄完后，科长摇摇晃晃走进小房间，倒在午休用的长沙发上。科长也是奇葩界的一朵霸王花，雌雄难决。

　　现在剩下我跟钟峰有战斗力，能做些事，闲聊中问起昨晚跟谁喝酒，能把科长摧毁到体无完肤的能人，真想一睹其尊荣。钟峰回答说熟人而已，科长喝高兴了又拖着大家喝了二轮，到凌晨3点才罢休，所以今早处于半醉半醒状态，对杨茵音实在抱歉，杂物科常态，她应该能理解。

　　“我就想未免太不给茵音姐面子了，义愤填膺了好久。”

　　钟峰斜眼看我，好像我是怪胎，而后转回头说：“你们是同病相怜。”

　　我有些急了：“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钟峰似是无奈的轻摇头，接着说：“杨茵音当初进杂物科的情形与你相差无几，或许处境要比你艰难点。她凭中专毕业生，自考大专进来的。”

　　我一愣，华苦公司招聘学历最低门槛都是本科生，茵音姐胆子挺大，自考大专都敢来应聘。我连自己的本二都羞于见人，更别说现场应聘堆成山的职业等级证书，当时我就吓傻了。

　　“后面杂物科招聘流程你是知道的，无巧不成书，科长看中她的好胜心和竞争意识，实力自不必说，主要是她的野心，与其实力成正比，假以时日耐心雕琢，定成大器。”

　　听到这，我不得不吐槽了：“茵音姐是很厉害，可你不觉得把科长夸张得那么伟大，有违良心吗。”

　　“识人才这点，公司上下无人能及，偶尔发挥专长，算对得起科长这个位置。”

　　撇去疯婆子不说，我疑惑问到：“当时茵音姐为什么急于跳科呢？按理说科长很照顾她才是。”

　　钟峰翘起二郎腿，老爷子似的长叹：“所以说年少气盛，自觉长久待在我们科无前途可言，受人蛊惑，选了近路。也怪科长没早点跟她挑明，利用杂物科特殊性质打通关系，铺好路，培养个一年半载再推荐转科也不迟，茵音过于浮躁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缘由，同茵音姐相处过的几天，她不仅实力超群，人缘想必也挺好，怜雅姐对那时还是新人的她一定很照顾，如今是爱之深恨之切吧，感性之人与理性之人的争斗始终难以化解。商场如战场，利益最大化才是根本，拿钟峰的话来说，能跳出井底，证明她有闯荡世界的能力，怨不得谁。

　　想不到钟峰的想法挺积极嘛，不过从一开始他就赞成茵音姐任职，根本就没把她打入反动派，估计只看上能力了。

　　聊天时间过得最快，一晃眼到饭点了。钟峰等做完尾巴部分再去，我捧着怜雅姐饭盒先出门了。

　　哎呀，电梯门刚打开，猛地想起饭卡忘拿，哀怨地原路返回。找到卡，发现钟峰却不见了，怜雅姐还半死不活地趴在桌面。见小房间的门虚掩着，我好奇的踮脚过去，往里瞅。

　　钟峰正在给科长按摩太阳穴，茶几上摆着一壶刚泡好的热茶，而科长皱着眉头发出难受的哼哼声。活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看她今天敢不敢嘚瑟了。

　　不过钟峰悉心照料女魔头的模样，给他好男人形象翻倍加分，平时他俩斗嘴如血海深仇，一旦出了事，彼此相互信任依赖的场景，任谁见了都会呼吸加速，脸红心跳，控制不住举起双手——

　　加点320个赞，钟峰好！姐！妹！

　　为了不打扰看似温馨的氛围，悄悄掩上门退回去。回想关于茵音姐的经历，我必须亲自给她道歉，干脆约她吃午饭吧，好久没去街尾锅巴饭那家。于是我欢快的乘上去三科楼层的电梯。

　　快1点钟了，三科的门关得死死的，里面传出时大时小的吼声，不像是午休。偷听隔壁办公室的人群议论，原来柳灵正大发雷霆呢。可干等在外面也不是办法，我小心拧开把手溜进去，朝怒火之源潜进，越靠近耳痛越明显，从百叶窗缝隙窥见科长办公室内，柳铁娘双手叉腰，劈头盖脸的怒斥职员，十足悍妇，敢情母夜叉都得退让三分。右边尽头发现茵音姐也在挨骂行列，低头蹙眉自省，不像旁边的小姑娘吓得发抖，哭都不敢哭，真替她们难过。

　　十分钟后，酷刑终于结束，除了年龄稍大，经验丰厚的姐姐们挂着苦瓜脸，出来的年轻姑娘们一个两个哭丧着脸，眼白泛红，泪珠打转，哪还有心思吃饭。

　　茵音姐算是久经沙场经得起挫折，约到她后直奔目的地，想想腊肉香肠回锅饭直流口水啊。不行，不行，女士面前注意形象，人家也是一枚淑女，外貌比不过茵音姐和怜雅姐，内在可以靠修养和内涵塑造出来地。说到怜雅姐的淑女气质……我好像忘记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重中之重……天啊，怜雅姐的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