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科乱舞》光勇

69、排异

　　元旦过完过春节，春节放完有清明，清明过了到五一，五一之后是端午，端午完了轮中秋，中秋紧连国庆节，国庆大假爽歪歪，又是一年庆元旦！哎呀呀，每天指着法定假日盼星星盼月亮，一眨眼一年就过去了，好不快活。上学时候放假有作业，现在放假有钱拿，叫我青春无悔，我后悔没早进入社会。

　　阮中秋摆弄元旦节过后补发的节日礼物一脸傻笑，其实是萧大叔回美国前挑选的感谢礼，拿到科室后，科长以办公室福利的名目更名换姓分发下去，自己拿走最大的。

　　科长边拆礼物边嘲讽：“法定节假日有啥好的，以前的春节对你来说温馨和睦，还有压岁钱，今年等你回家过春节，其中的利害关系、炼狱等级轮番碾压，催婚相亲层出不穷，你会慢慢明白，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加点儿孝心，国庆节更是个出血的好日子。”

　　我呸：“我爸妈可开明了，不用你操心。再说封压岁钱给小辈是传统，我家不在乎红包多红包少，心意到了图个喜庆吉利，才不像你铁公鸡，仗着未婚没分家，一毛不拔。”

　　面对科长必须嘴硬，哪怕心虚到颤抖，嘴仗千万不能输。可是想想我的堂表兄弟姐妹，但凡工作了，未婚或已婚未孕，只要没在读书，个个逃不掉长辈传统思想的魔咒与逼问。即将在头一年以社会人士的身份回家过春节，恐慌大过思念。

　　哇塞！我的礼物虽说最小个儿，却无比耀眼，淡紫色水晶耳钉，瞎眼又瞎心，一定是怜雅姐根据我的美貌与气质专门挑选的颜色，太适合优雅、温柔、动人的我了。知我者唯怜雅姐莫属。

　　像有心电感应般，怜雅姐凑到我跟前问到喜欢吗？我疯狂点头，喜欢得要死，怜雅姐真有眼光。

　　“礼物是科长选的哦，这两天给她白吃白用，相应的，脏活累活她全包，人家宝贵的时间要陪伴爸爸呀。”

　　一个问题，我的礼物是属于脏活类，还是累活类。白感动一场。

　　呲拉——1米长1米宽的包装纸在疯狗的撕咬下碎成纸花，飞扬飘散。疯狗所指科长，因为精神正常且双手健全灵活的人类，做“撕”的动作是用手指兼手掌，流畅地分解纸张，顺便与旁人说笑增进感情，而科长是手、嘴、脚（爪）并用，拆开礼物的过程跟哈士奇拆家别无二致。

　　好奇心驱使我瞅瞅科长给自己选了啥，外形方方正正看着像是一幅画，不过以她的欣赏水平多半是放大的非主流艺术照，想想就一哆嗦，千万不要。

　　原来是一副画框，空空如也的画框迅速地挂上墙壁，我一脸问号，难道是自拍用的道具？

　　没人出来解释，怜雅姐同样挠头托腮，不知道科长准备卖什么葫芦药。

　　纠正一下，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闷声半天的付实站在空画框前沉思，我忍不住揶揄他挺会装模作样，玩皇帝的新衣啊，马屁无声胜有声。

　　他却认真地解释：“准确叫法是油画外框，只是好奇科长会挂哪种类型的作品。”

　　我瘪嘴道：“她！不挂邪教法师我就谢天谢地了。对了，你收到什么？”

　　付实给我展示时，钟峰和殷女士一前一后的进来了，怜雅姐高兴地拿出钟峰的那一份，回头问科长殷女士的在哪里。科长双手比着八字形忙于在墙面找角度，似乎没听见，怜雅姐走近又问一遍，科长头也不回的回答：“没买。”

　　场面一下子安静，尴尬一下子丛生，前两天过节还配人发款招待人家，如今变脸变得太快，隔绝起别人来了。怜雅姐跳到跟前牵起殷女士的手，满含真情的说：“科长平时非常非常没用，总在关键时候掉链子，一定是给忘了。”

　　我帮腔道：“对对对，你别介意，科长记忆差忘性大，我们习惯了都，要不是钟峰过节陪家人腾不出时间，哪能叫她办事。”

　　科长从中接话：“没买就是没买，你们这些个喽啰废话多，要送轮不到我送，旁边站的大男人可比我对某人了解的透彻，送的东西更逗人开心。”

　　我能理解为吃醋吗？科长经常说话阴阳怪气，今天阴气特别重，字里行间散发出老窖酸味。容我琢磨琢磨，不应该啊。

　　殷女士并不放在心上，礼貌地笑了笑，拿起一些文件出去了。钟峰也没说什么，礼貌性的无视科长，开始交代工作。

　　当前，我跟付实继续元旦前未完成的财务工作，路过行政办公室，陆露的真爱雷达领她先一步候在门口与我们打招呼，感叹此项特殊技能用错了地方。

　　等待审计公司人员期间，付实就陆露的事问我告诉萧姐没有。抠抠下巴，我好像忘记了。嘿嘿，吐舌头敲脑袋装傻，长时间跟随怜雅姐，学到一招半点的卖萌技巧，此时不用更待何时。虽然不以可爱怜惜取胜，巧妙运用反作用力，至少能恶心死人。

　　匆匆赶来的王老师见都是熟人，随意招呼两句马上进入正题，查出我公司的一笔税款不对，向税务局多缴纳了上百万元的税款，时隔半年未去退税，需要相关人员确认。通知财务二科的人赶来，说明情况上交资料，复核后情况属实，余下的交给他们，感谢王老师的认真负责。

　　事情自然上报到周科长那儿，他找来我俩，说了一大堆目前账目繁杂，人手不足的为难话，意思是调查源头本就需要抽取一些员工的正常工作时间，可能会加班，正常工作也难以按常规进展，所以希望杂物科施以援手，关于退税的事项麻烦跑一趟税务局，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专门负责税款的李组长，她会尽全力协助，十分感谢。

　　谢字挂在嘴上百遍千遍，如果拒绝显得我们刻薄，不过我们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只有报告科长，由她决定。知晓周珉的底细后，他打的鬼主意谁还猜不到，无非想杂物科尽量远离他的领地，现在出了这事，把我们派出去跑腿正合心意。

　　科长即刻召回我俩，脸不红心不跳的炫耀：“看看，本女王对意外的估算比验孕棒都准。”

　　我唾弃到：“瞎猫碰上死耗子，一句话，答不答应。”

　　问题是多余的，跑腿差事一向属于杂物科业务范畴，上面客户下达订单，我们要无条件的支援，于是分派付实专跑税务局询问退税事项，而我则留下来帮忙怜雅姐处理其他科室的请求。其原因是科长单方面宣称为科室着想去进行一些见不得光的摸底工作，我猜是摸鱼吧，打着办公的幌子偷溜出去玩儿不是一次两次了，她那德行能蒙住谁。

　　一晃到了周五，我感觉成了时空旅行者，直接跳过三天，除了几张熟人的脸庞从记忆的横切面一闪而过，几时吃饭几点睡觉全成了未知数，忙于处理元旦节积压的大量工作，而造成工作量大的罪人——科长，每天有半天的时间拿去所谓的“摸底”，根本不把心思放在正事上。更令人发指的是，我明里暗里告诉钟峰关于科长翘班一事，他居然一反恪尽职守常态，草草敷衍我便没了下文，任其放肆。

　　下午付实在税务局那边急需一份说明，必须四点之前送去，现在15:37，若不遇上特大交通事故限流的话，抓紧时间能赶到，该死的科长吃完午饭就溜了，到现在音信全无，工作只得先推给怜雅姐，小的速速即回。

　　妈呀，税务大厅人山人海，赶上临近税务政策变更结束期，那些企业早干嘛去了，非得锅烧热了才明白自己是蚂蚁，跳脚啊。抱怨也没用，找到付实给了他东西，偏偏遇上税务专管员开短会，付实手上的柜台号马上叫到了，没办法，我接替他在楼上等，他立刻赶下去。

　　半个钟头过去，拿到说明的税务专管员看都没看一眼放进抽屉，叫我等会儿再去找他，急急忙忙地跑掉了。看税务员们从下至上忙得分身乏术，铁饭碗不是那么好端的呢。

　　来到一楼找付实，没叫到他号码，因为服务器断网了，理想预计过二十多分钟会恢复，万一倒霉可能会等上一个小时。反正都要等，我坐下跟付实聊天，他说多缴纳税款的事有些眉目了，三天两头的公司、税务局两边跑，两边的人混熟了些。

　　李组长认为是个人所为，那个人曾经在她组上待过，但是半年前离职了，这笔税款核算恰好是在那个人辞职前经手过，税务专管员查到问题出在税务新附加的征收条款，去年4月份正式实施执行。那个会计粗心大意算错征收率，后面察觉到出错，趁公司没发现，没告诉任何人便自动离职。交接时也因疏忽没能及时注意到，现在哪找得到人负责，只有公司浪费时间财力人力物力去办理退税。

　　谈到工作相关，发觉付实变得健谈，甚至带有情绪，不过对于没有责任感，没有担当的人，我同样看不起，更别说与这种人做同事，比如说科长，想想就来气。

　　耗时一个半小时，税务局这方总算告一段落，回程路上应怜雅姐请求，顺道打包饭菜，预计又是个加班之夜。

　　刚走进公司拐个角，老远瞅见办公室门口有个人影，走近后发现是怜雅姐靠着墙壁低头踢脚玩，大冬天待在外面不怕冻坏，我心疼的拉她进办公室，一声野兽般的吼叫吓得我丢开门把手连连后退，怂恿付实打头阵。

　　怜雅姐阻止我们，里面正闹得不可开交，千万不要进去送人头。

　　肯定是科长偷溜翘班被钟峰抓现行，做最后的耍赖，打死不认。我贴近办公室门偷听具体内容，骂的不够狠的地方发语音补刀，就该一身正气，拔刀相助。模模糊糊听不清在吵什么，男方的声音不像钟峰，似曾相识，吼声难辨，讨债的可能性极大。门忽然打开，我险些扑进男性的怀里，贞洁死命拉住我的理智，稳住下盘，立直脚跟，保住我的清白名誉。

　　开门的人是钟峰，里面的争吵仍在继续，连钟严厉都不敢插手阻止的人，来头不小哦。

　　当然不小，把我们领进屋后，眼前吵得面红耳赤的一男一女分别是高总VS科长。直到这一刻我才恍悟，能以和蔼可亲的面貌做到总经理职位的高总，只是温柔的狮子，笑与獠牙利爪并存，威严起来有草原之王的气势，我等小兔子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