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科乱舞》光勇

61、揭秘

　　场面安静的很突然，像是时空静止一般，从悬停在桌面上的胳膊酸痛程度判断，过了大概三十秒吧，我快坚持不住了，谁开口说句话，咳嗽也行啊。忽然一声嗤笑从科长鼻子里喷出，双手终于可以放下了。

　　嗤笑之后紧接着高高翘起二郎腿，单手把玩高脚杯，“轻蔑”，“藐视”，“不屑”写满科长整张脸，再怎么说别人是客，初来乍到一两句话不对胃口，也不能叫人难堪，科长太不懂规矩了。细细想来，对待新人，她从来没个正形，何况越过她直接招聘，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受到挑衅才故意摆脸色。

　　科长玩够了杯中酒，一口喝干感叹到：“老天开眼，你也有今天！平时自大惯了吧，自满多了吧，老娘在你出师的时候反复提醒‘骄兵必败’，骄兵必败啊！遇到众多阻碍，查不下去，非得搬救兵了吧。啧啧啧，严师出高徒，说明当初我心太软，对你的管教过于宽松了，到如今在后辈面前丢人丢脸，不要过意不去，本女王开心的很呢，来，喝酒。”

　　噢，是针对钟峰啊，我松口气。好吃好喝供着，科长干嘛针对钟峰呢？

　　钟峰无事般向殷女士介绍：“这位正是杂物科的科长，从她方才的发言判断，想必您对她的任期时长心中有数了，日后若有困难，请直接与我商谈，以免造成不必要的繁琐交接。”接着一一介绍其他人，除了付实的工作范畴主要集中在财务方面，其余人皆是“杂事”万能，论通晓公司上下，可与人事、行政并驾齐驱，支援各科室的办事效率与质量更是有口皆碑，公司方面的问题，亦可向他们询问。

　　头一次被钟峰夸上天，老虚幻了。我喝酒喝蒙了，还是有人给酒里下药了？一顿饭吃得如此虚伪，话中有话，有必要么？

　　“人家不开心”，怜雅姐托腮嘟嘴道，“志昱明明说的是大眼萌妹，论长相能与人家媲美，错了，与秋秋不相上下，论个性，肯定跟我们一拍即合。殷美女正经过头了，有些乏味。得罪之处，请多包涵哦。”

　　听着怪怪的呢？夸我还是损我。

　　钟峰轻含笑意：“高总经理亲自请来殷女士，不会有错，无论怜姐从何处听来的传言，应当辨别真伪，也请转达你家的那位，听从公司最高领导人的一切指挥，谣言止于智者，莫传谣信遥。”

　　一番口头教育充满警告意味，笑里藏刀在钟峰的演绎下可谓极致，秒杀怜雅姐的任性胡闹，同时提醒我们不能向外人透露高总与怜雅姐的关系，高，实在是高，喝口玉米杂粮排骨浓汤压压胃酸。

　　酒过三巡，眼看殷女士不胜酒力，镜片后面的瞳孔有些发散，说话变得大舌头，还是怜雅姐贴心，在钟峰关心之前拿果汁换下酒杯。其实算下来，她总共喝了三两红酒罢了，放正常人身上，顶多是漱口级别，不过换成她，情况并未好转，钟峰只得扶进卧室休息片刻。

　　待他们进去后，我按耐已久的八卦小恒星忍不住爆发，凑上前对其他人小小声说到钟峰的奇怪之处，喝多的人通常放在沙发上醒酒，何况是陌生的异性直接送进卧室，有猫腻哦。

　　科长和怜雅姐重重点头，应声附和，不寻常。付实皱眉思索一阵，不愿将崇拜的前辈往歪处想，但结合事实与经验，持保留意见。

　　很快，钟峰出来了，他刚落座，科长一脸坏笑揶揄道：“有问题哟。”

　　钟峰正色道：“对，有问题。大家请归位，接下来我会告诉大家一件事，听过的没听过的，请听我讲完再发言。”

　　不给任何插话打断的机会，钟峰喋喋不休发射了。大致如下：

　　整个事件可以追溯到高总刚就任总经理一职，财务方面漏洞严重，负债较高，许多大型项目资金不到位，报销手续不合理或是过高，公司成本核算也存在问题；人事方面的裙带关系严重，公司办公的效率与质量参差不齐，导致优秀人才的大量流失等等内部问题，成了新手领导的荆棘森林。

　　开始的一段时间经过加强整治，某些方面大有改善，问题甚至彻底根绝，唯独财务这块肥肉不好动，也不能轻易动，据有限情报判断，涉足财务灰色地带的职员，上达领导层，下至食堂采购，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通俗的说，公司内部有一些人以不正当手段私挪公款为己用，虽然涉及金额巨大，无奈人数众多，证据匮乏，难以使幕后黑手伏法，目前正积极搜集证据中。

　　这也是杂物科近期频繁招人的重要原因，因此引起对方警觉，调查难度增大，越来越难以深入挖掘，陷入泥沼中动弹不得。请殷女士前来的真实目的，是希望借助外部力量增加压力，挤压一些抗压能力差的人露出马脚，做足明面上的工作，而杂物科依旧在暗处使力，明枪暗箭齐发。此次仅概述重要内容，以前对大家有所隐瞒，全因本人自大自满，在此致歉，今后请大家尽力配合调查工作的进行，如有不清楚，本人皆可解答。最后，关于今晚我说的一切全部保密，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信息量巨大，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我有问题。照你所说，整件事中除了我跟付实不明不白外，其他人都知道并且参与其中，对吧。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怜姐来科室之后开始布置计划，顺便纠正一点，付实同样参与其中，事件的大致经过及流程他有所掌握。”

　　诶？意思是说就我一个处于鸡蛋壳，而其他人已展翅高飞的零级状态，忽然有被排挤的感觉，凭什么偏要瞒着我呢？

　　我难过道：“欺我瞒我骗我，从未真心实意对待我，你们何曾拿我当过自己人，何曾对我掏心掏肺，连后进新人都凭能力挤兑我，连走了的茵音姐都比我知道的多，我待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我走，我走！怜雅姐，保重。勿留，勿念。中秋绝笔。”

　　掐准时机挤两滴眼泪，意料之中引起怜雅姐嚎啕，死死抱紧我直道歉。道歉有用的话，我何必费力演苦情剧呢？找准机会朝门口迈步，怜雅姐则抱住我的腰不让走，我俩一推二搡三上吊。吊个球哦，死科长，你凑啥热闹，电线给我取下来，断气是小事，勒破皮留下疤，我把你裹成缠丝兔架火上烤。

　　好不容易摆脱科长的奇怪捆绑癖好，她不乐意的说：“有一点我可以给东施鹅解答，杨茵音同你一样，从头至尾不知晓此事，所以安心吧，并不是为了排挤你才招你，当时确实是因为杨茵音走后缺打杂的，东施鹅有且只有填补空缺的作用，至于付实同志，纯属意外，我完全没想到他竟如此出类拔萃，超尘拔俗，简直是行走的黄金钻石黑珍珠，走哪儿哪儿发光，就叫种鸽捡了大便宜，失策。”

　　“我很不高兴你取的新绰号——东施鹅，解释解释。”

　　“哟，就你这理解能力用得着解释，要脸不。”

　　“说不说。”非逼我动手。

　　“够了，收手。”钟峰不怒自威的语气震慑力十足，我乖乖地坐回位置听候发落，有时候真搞不清谁才是头儿。

　　钟峰说到：“为了确保调查顺利，杂物科从表面上看一定要‘顺其自然’，骗得过自己人自然骗得过敌人，‘一无所知的阮中秋’是关键所在，每个人分工不同，不要妄议自己的价值。”

　　暖到心坎儿了。

　　怜雅姐应和道：“澳门的时候，秋秋超级无敌出色哦，正是因为信任你，结果才会出乎意料的好呀，卡住峰峰和小实实的难关，仅凭秋秋影后级别的出演，两三下就搞定了呢，你说厉害不厉害呀。”

　　讨厌啦，嘻嘻，酱紫夸伦家，伦家会不好意思了啦，呵呵呵呵。

　　钟峰：“你们在澳门出现已经越过责任底线，看在有所收获的份上，我没有向高总详尽具体经过，不准再犯，否则别怪我加倍奉还。”

　　脑袋中央灵光乍现，道：“澳门？收获？周珉！”

　　科长扬声：“哈！废物也算有‘直觉准’的宝贵一面，比卖死肉值钱。”

　　给自己面子，懒得理你。之前说过对周珉的大体印象，整个人畜无害，无法令人相信他会牵连其中。总而言之，关于他的基本信息，往后会单独对我对殷女士梳理一遍，眼下掌握了周珉的软肋，调查进程总算有了实质性突破。同样的，对方一定有所察觉，从澳门之后，关键性人物一个接一个隐匿踪迹或是收手不干，“逐个攻破计划”进入默剧阶段，敲门无应，哑口无言。

　　我又提问到：“我是说如果，设想进程顺利的话，下一个会是谁？纯属好奇，不方便可以不说，反正瞒一时是瞒，瞒一世大不了是骗。”

　　钟峰：“李夏励，李秘书。”

　　我惊讶道：“该不会跟赵副总有关系吧？”

　　科长破天荒的夹了惟二鸡腿中的一只给我，满目慈爱，连忙捂紧碗口，好怕下一秒她会夹一只毒蝎子放我碗里。

　　钟峰：“有一点我深入说明，消息不公开最重要的因素是对方也在调查我们，可以说杂物科每一位的底细如说明书，人生尽可能的详细列于书页中，供他们研究对策。我们有做最坏的打算，一旦计划失败，必将受到打击报复，很可能全灭，若到了这一地步，尽量不牵连无辜者。”

　　说到底实则在保护我，并不是因为我智商欠缺跟不上大家脚步，误会解开了就好，心情一下子舒坦，也能释然在澳门期间被欺瞒被利用受到的不公平对待。

　　科长：“说这么多，别人不还是对我们了如指掌，殷妹妹来头更是不小，恐怕位列黑名单新人榜首，背景翻个底朝天，工作不好展开啊。”

　　钟峰：“殷女士的身份我已经打通关系做过处理，不怕人深查。”

　　科长：“那行，信不信你都不得好死，信你一回，下面本大王朕孤我进入正题，既然所有人知道了计划，也参与进来，不管被迫还是主动，革命的枪一经发射，人人手上沾硝烟，脱不了干系，明白人就给我往死里整，不然我让你死的不好看。

　　第一步是工作分配，各司其职；第二步是在各自岗位上听令行事；第三步，待定；第四步，待定之后待定；第五步第六步……待定待定待定。以上，明日起，各位将前往指定的岗位潜伏，施展才能，收集消息证据，在此，大姐头预祝大家，智勇擒敌，首战告捷！

　　PS.东施鹅年后去考初级会计，必须一次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