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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三个小陀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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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朗的身影在艾莉尔的旁边，两匹马并驾齐驱在广袤的原野上。尖刀似的小山，挑着几缕白色的晨雾，飞闪在两人身后。
初阳微升。清澈的空气无限的拓展去大地的另一边，青山缓坡，满目苍翠的浓绿。马蹄奔走而过，时而溅起叶子上的晨露，在日光下斑驳如虹。
“利威尔。”身旁传来她的声音。
“嗯？”他扭头，目光依旧清冷，却卸下了以往的淡漠。
“只是想叫叫你。”她长发飞扬，与风纠缠：“利威尔，利威尔，利威尔。”
他无奈的扭头，不再搭理。可眸内却隐没着不易察觉的温和。
“利威尔，我们就这么回去了吗？”她的语气里带着犹豫，“可是，回去之后，该怎么办呢？”
“有些事无法躲避。”他语气从容，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随即，他似乎是顿了顿，“别怕，有我。”声音如冬日明火，带着无与伦比的温暖流入她的耳畔。
“是啊…”艾莉尔楞了楞，笑起来：“有你呢利威尔。我不怕。”有这个男人在身边，仿佛一切都微不足道。
何其幸福。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两人骑马进城。晨光熹微，却已经有各式的摊贩陆续在地摊上摆上自己的东西。叫买声渐渐响起，人潮逐渐涌上。
“利威尔，等以后，我们也像他们一样来集市上，好不好？”艾莉尔望向不远处一对相互搀扶提着菜篮的老夫妻，眸里是无声的羡慕与祝福。
利威尔微怔，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我是说，等到巨人被消灭，人类获得解放之后。”她似乎了解他的想法，又补充道。哪怕不知未来面对的是什么狂风暴雨，不知未来身处何方。哪怕只是一种微乎其微的奢望，也令她极为期待他的回答。
“好。”他的回答简洁明了，而艾莉尔却像是得到了某种珍贵的承诺，满足的笑起来。
随着向调查兵团驻地靠近，人群也越发稀疏，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弥漫在周围，沉寂而压抑。
“为什么连平常把守兵团的门卫士兵都没有了？”艾莉尔犹豫着停住马，转身下马。不安的望着利威尔：“会不会是，我的父亲？”
利威尔沉眸，却一如既往的果决而冷静：“既然不可能躲一辈子，早晚都要面对。”
她点头，随着他一起进入兵团。没有任何声音，哪怕是平常训练的人声都没有，阳光温暖，可却令她浑身发冷。
她与利威尔牵着马准备走过训练场去马场，可刹那间，艾莉尔脸色煞白，瞬间失去了血色。
训练场寂静无声，如此诡异的安静下却站满了一排排私人士兵，气氛压抑而沉闷，仿若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父…父亲！”她望着站在军队最前端的一位男人，声音颤抖着开口。训练场上没有任何她熟悉的伙伴与战友，卫队前方正站着她的父亲与埃尔文。
“艾莉尔，”伯爵上前，一步步逼近她：“我的女儿，你可真让我失望呢啊。”他的面色阴沉如水，盯着眼前的少女。下一刻，他抬手狠狠的对着她的脸颊打下去。
“夏洛特伯爵，”可一只更有力的手稳稳抓住了他：“她的我的下属士兵。兵规规定，直属长官有权利阻止任何人伤害自己的下属。”
“利威尔！”夏洛特扭头，愤怒的望着一旁的男人：“父亲有权利管教自己女儿！”
“我以伯爵的身份命令你！”
利威尔手臂微顿，面无表情，缓缓放下了扣住伯爵的手。
“啪！”清脆的掌声响起，艾莉尔的脸由于他过大的力气不住转向一边，左脸随即高高的肿起。
“父亲…”她捂着肿胀的脸颊，那里正传来火辣辣的痛楚。眸子里逐渐充盈上泪水，摇摇欲坠。
“艾莉尔，这几年的事情我先不跟你追究。跟我回去，下个月一号就是你和殿下的婚期。”伯爵的怒火仿佛随即消散了一些，口气稍稍缓和。
“不！父亲！”她一口回绝：“我绝不嫁给裴拉特！”
“艾莉尔.伊！”夏洛特的脸再次阴沉下来：“你的眼里究竟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父亲，”艾莉尔的语气近乎带着乞求，有泪水滚落：“我不要和裴拉特结婚，求求您，父亲。”
夏洛特却未在看她，而是转身道：“阿莫兹，听我命令，把小姐带回家。”
站在卫队最右方的一位士兵上前一步，恭敬答道：“是，伯爵。”随即，他挥挥手，招出前方的几名士兵，走向艾莉尔。
“抱歉小姐，多有得罪。”阿莫兹说完，抬手将来不及反抗的艾莉尔打晕，扶着她上了马车。
艾莉尔只觉得背后一痛，眼睛发黑。天旋地转间她迫切的想要抓住利威尔的手，可再没了多余的力气。她的指尖刚触及他的衣角便悄无声息的滑落，眸里的泪水随着少女轻阖的眸子缓缓侧像发鬓间，只留一句微弱的呢喃：“利…利威尔…”
利威尔紧紧握拳，似乎是正强忍着身体里拼命压抑的冲动。可他依旧平静如海，只是双眸越发深邃，深不见底。
“埃尔文团长，利威尔兵长。感谢你们几年内对小女的照顾。”伯爵似乎微微加重了“照顾”二字，眼前的两人一定早就清楚艾莉尔的身份，却从未上报，可他偏偏拿两人毫无办法：“小女婚期，定会邀请两位参加。”
夏洛特开口说道，礼仪般的像埃尔文点头：“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各位的训练了。”
“伯爵慢走。”埃尔文回礼，礼数周到，不掺杂任何多余的情绪。
在夏洛特的撤离命令下达中，不一会儿，卫队的人已经全部离去，诺大的训练场只余埃尔文与利威尔两人。沉默与寂静如困顿的野兽，流动在充满压抑的空气里。
“利威尔，”良久，埃尔文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安静，“你我早就料到这一天了，对吗？”
利威尔依旧沉默，如万年不融的玄冰，清冷的令人无法靠近。
“埃尔文，通知他们出来日常训练。”许久，他开口，音色低沉，一如往日，猜不透他的想法，听不出任何喜怒。
埃尔文的金发在太阳下闪烁如金，深邃的瞳入湛蓝的海水，广袤无垠。他点点头。
利威尔抬手牵了她的马，那缰绳上仿佛还残留着她手心的温度。随即，他向饲马场走去。
“利威尔，今日的训练你可以不用参加。”背后传来埃尔文平静的声音。而他并未回头，依旧牵马向前。
“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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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透过透明而巨大的落地窗映在女子柔和的容颜上，躺在床上的艾莉尔皱着眉头缓缓张开眼睑。
“这是…”记忆上涌，颈部传来的疼痛提醒着她发生的一切。华贵的梳妆台，木制的秋千，昂贵的羊毛毯…
她的瞳孔渐渐恢复焦距，痛苦与惶恐令艾莉尔顾不得一切直接赤脚下了床：“父亲…父亲！”
顾不得什么小姐身份，也顾不得日常该有的礼数，艾莉尔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口，门未上锁，但在门口看守的两名女仆却拉住了她：“小姐，伯爵命令您回去。”
“走开！”她一把甩开女佣，经过这几年的训练这些女仆根本拦不住她，只能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不顾形象的飞奔下楼。
艾莉尔径直跑到夏洛特的书房，连门都未敲就用力推门而入。
“父…”
“出去。”她的话语被一个严肃沉稳的男声打断，“几年不见连最基本的贵族礼仪都忘了吗？”书房的落地窗前站着伯爵高大的身影，严肃的语气令她头脑瞬间清醒下来，心却止不住发颤。
“艾莉尔，退出门，重新进来。”
“父亲，我…”她张口辩解。
“我说出去，重新进来。”夏洛特再次打断她，一如从小至今，不容忍抗拒的命令。
她眸光闪烁，犹豫许久，最终还是退到门外，抬手叩门。
“咚咚咚。”三声。节奏分明，不紧不慢，显示着主人的礼仪与教养。
“进。”屋内再次传来伯爵的声音。
她推门而入，开口道：“父亲，我绝不嫁给裴拉特！”神情坚定，无法质疑。
“因为那个男人？”仿佛早就预料到，夏洛特转身，冷冷地看着身后的艾莉尔：“调查兵团兵长利威尔？”
她的心脏仿佛也因为这个名字一窒，却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对。”
“我的女儿，你爱上他了？”伯爵似乎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淡漠的问道。
“是的，父亲。”她咬牙，回答：“我爱他。”仿佛呼吸也为止顿住，原来，第一次说爱，竟是如此说出口，真是讽刺。
“那么，他爱你吗？”他又问。
艾莉尔微怔…他…兵长他…“我不知道。”
“就算他爱你，对我们来说，也注定没有爱情。”夏洛特依旧平静的开口，却一字一句又那么冰冷残忍：“从你出生开始，你的一生都是被安排好的。你注定要嫁给裴拉特殿下，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不！”艾莉尔的情绪似乎因为他的话语再次失控：“父亲！我求求你！”
她的眼泪瞬间涌出，无力又苍白：“我宁愿放弃所有的一切，我不嫁！”
“下周二，”看着一旁痛苦恐惧的女儿，伯爵语气顿了顿，却继续开口：“举行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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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尔脑袋一片昏昏沉沉，不知道是怎么出了书房的门，任凭女佣退下她许久未换洗的衣服，扶着她进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空荡的浴室里只剩她一个人。
氤氲的雾气弥漫，她呆呆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灰暗，毫无光彩，随着主人的转身，裸露的背部上划着一到长长的疤痕。
无法反抗吗…艾莉尔…
她的目光漫无目的的随意望着，最终定格在一旁透明玻璃柜里的某件物品上。
不…至少这命是你的…不是么…
艾莉尔光着脚走向那柜子，伸手拉开柜门，取下了柜子里的一把锋利的剪刀。呼吸不由自主的开始急促起来。
……
“在调查兵团，生命是如此重要。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艾莉尔.伊。”
“你要知道，不懂得珍惜生命的人，没有资格在这里待下去。如果有下次，我会毫不犹豫把你驱逐出去。”
……
可利威尔的话仿佛再次回荡在脑海里，艾莉尔望着手里的剪刀，有眼泪一滴滴落在锋利的刀刃上。
你真是愚蠢啊…艾莉尔…可是…你还有什么选择吗？
“对不起，利威尔……”她捂住脸，低声哽咽。
艾莉尔走到浴池边，将调好的热水全部放走，按下冷水的开关，冰凉的寒意渐渐注满雪白的浴缸。她伸脚跨入，肌肤不由泛起一阵阵战栗。眼泪还残留在脸颊，她望着剪刀的刀刃，纤细雪白的手腕里仿佛可以看得到淡紫色泛红的细小血管。
随着一声微弱的叹息，刀刃划破手腕的痛楚刺激着她的神经。艾莉尔将手腕伸进冷水里，冷的伤口的痛感都微微麻痹。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她苍白的唇角勾起浅淡的笑意，缓缓闭上了眼睛。
鲜红的血与透明的水交融，空气中渐渐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
“原谅我吧…利威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