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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二个小陀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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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当空，城堡旁的树木影子如一只只叫嚣的妖怪张牙舞爪的斑驳一地。雨后空气里残留着泥土与不知名花瓣交织缠绕的香气，浅浅淡淡，朦朦胧胧。
利威尔皱着眉踩过泥泞的小路，眼中是洁癖又犯的不耐。俊朗的身影映着森白的月色，却又有着别样的温柔。
利威尔止住脚步，抬眸望去———那是一片如同盛开着无数矢车菊花瓣的湖面。从云层里散落下来的月光温柔荡漾着铺成了湖水的鳞，波光闪闪，摄人心魄。
他沉眸，继续向前走。
湖水一点点漫过他的脚踝，双膝，腰部，胸口。他这才止住脚步，凉意由外及内一点点的传来。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身走向岸边。衣服湿透，水滴顺着衣角滴落在泥土上，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步伐。
“你可真是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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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的蜡烛已经燃尽，地下室一片昏暗。他将火把插入墙壁，水迹顺着他的脚步一路蔓延。
少女浅浅的呼吸从不远处的床铺上传来，均匀平稳。他走至床边，昏暗的光线也掩盖不住她面容上不正常的红晕。
望向少女的乌黑的眸子微微流盼过的蓝，那是深海里沉寂海水的颜色。犹疑在利威尔神情里闪过，却还是拿起一块干燥的毛巾将身上的水珠擦干，然后弯下腰，解开鞋袜，躺至她身边。
他伸手，动作虽极为僵硬，却还是缓缓将她灼热的身子揽过。滚烫的身躯贴上冰凉的体温，似乎是焦灼得到了许些缓解，她又不自觉的向他靠近了一些。甚至伸出了小腿紧紧勾住他，连带着手臂也搂紧了眼前能让她舒缓的“东西”。
利威尔微怔，眉头再次皱起，有些受不了这些年来猛然有异性和他距离这么靠近。别扭的神色浮上脸颊，下意识向后退拉开了些距离。
可她却再次抱住他，因找到了一丝清凉的慰藉而发出细微又舒缓的呢喃。
他轻闭眼，额前细碎的发映的他的脸庞有些难得的柔和。虽是别扭，可是他并不排斥眼前的女子的靠近。
艾莉尔细密的睫毛在肌肤上散下一片温柔的阴影，似乎也尽数散在他的眼底。
利威尔。
他自嘲的叹道。
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再次有在意的事了。
他不再后退，默许了她的动作。潮湿的水渍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在他的身下浸开，而她的身下却依旧干爽。
四周寂静，似掠过浮光惊影。利威尔微微抿唇，不由微微用力，搂紧了身边的她。体温相融，她汲取着冰凉，他拥抱着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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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长…”不知过了多久，怀里传来艾莉尔的声音：“我…你…兵长你…”
她结结巴巴，脑袋还没反应过来。
“烧退了。”他的臂弯松开了她的身子，指尖触上她的额头，高温已退，只是她脸上的红晕却怎么也退不去。而他也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利威尔起身，身上的潮意令他十分难受，“你躺着。”
随着他的起身，艾莉尔这才注意到他躺过的地方湿了一片，冰凉不带温度。
难道她的烧就是这么退的吗？
她的心脏似乎被狠狠捏住，怪不得在睡梦里总有一处清凉。是眼前这个人，怕她高烧不退，所以用水浸透全身再给她降温吗？
待她回神，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一片暖黄的火光里，令她的呼吸都不由自呼的窒住。
兵长，
她有些跌跌撞撞起身下床，他的衣衫依旧穿在她的身上。
怎么又是这样呢...看来...只有我离开才能不再给你添任何麻烦吧？
艾莉尔马虎地穿上靴子，朝门外走去。
“兵长。”
门口传来柔和的女声。他抬眸，坐起身望去。在他的脚边的灰色地面上倒着一瓶瓶陈旧的空酒瓶，那是当初撤退时还未来得及清扫而留下的陈年旧物，使得空气里弥漫着残散的陈酒香气。
艾莉尔的发如瀑布般散落，在明灭的火光下镀上一层柔和的暖黄色。发缘处看起来有些毛躁凌乱，却杂糅着一种别样的温暖。白色的衬衫裹着她的身体，但修长的小腿却掩饰不住的暴露在空气中。因常年穿着训练服而见不到太阳的缘故，在四周黑暗的对比下，带着一种近乎圣洁的白皙。
她眼波清盼，明净透澈的如秋日晴空。
“兵长一定很冷吧。”随着艾莉尔走近，她闻到了他周身清幽却潮湿的味道。
“让我来温暖你吧，兵长。”她伸手抱住眼前冰凉的身子。他的身躯带着湿意，冰冷如许，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肌肤被激起一层小小的栗米。艾莉尔纯真的神情不带一丝杂质，清澈的如夏日清晨驻足在花瓣上的露珠。对她而言，她真的只是怕他冷，来抱抱他给他取暖而已——这更清楚的让利威尔意识到，眼前的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一句在他而言听起来几近暧昧的话。
“……”利威尔的身体下意识的再次僵硬，怀里传来温暖的触感，温软的身体与手臂抚上他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柔柔的喷洒在他的胸口。浅浅的，痒痒的，热热的。
该死！
他的呼吸开始不自觉的微微沉重起来，他甚至有一点分不清究竟是自己也发烧了还是怀里这个人的原因。
如月般铅华的眸子闪过些许别扭的不自然，他从不自认为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否则他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些什么令他头痛的事情。
利威尔一把将她推开，随即利落而迅速的起身，快步向门外走去。
他现在需要冷静下来。
望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艾莉尔的面容爬上惊愕。兵长这么做......所以自己还是，被他讨厌了是吗？
她下意识的咬住嘴唇，心脏深处传来悲伤而深重的痛楚。
该怎么办…？
她捂住脸颊，再多的温暖也挡不住心底涌出的寒冷。
艾莉尔.伊，你果然还是，被讨厌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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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尔推开城堡大门，夜风尽数吹来，偶尔有散乱的乌发扎在眼眶里，痒痒的刺痛感让她想哭。走时忘了穿外衣，寒意一阵阵的涌来。她借着月光，顺着利威尔走过的脚印向前走去。
清清淡淡，湿湿润润的雾气和着冷清的月色，天高露浓。
随着那熟悉的英挺身影再次出现在视线里，艾莉尔的呼吸下意识一滞，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揉捏的苦不堪言。
现在说她做的决定，应该是最好的时候吧。
“兵长，”她望着前方的背影开口，他面前的湖水如夜空里摇曳的星子般映的他越发朦胧：“我会回去和裴拉特结婚的。这次和您一起回去后，我会主动申请退出调查兵团。”
她的音量并不大，如往日般温和而安静，然而这平静的似乎听不出任何多余情绪的声音却硬生生令他转过身来。
利威尔皱着眉看着她。
“我很抱歉，利威尔兵长，”她低下头，弯下腰，恭敬的向他鞠了一躬，柔软的发随着主人的动作而滑落，在夜风里微微摆动着：“这段时间，因为我个人原因，给您惹了许多麻烦吧。”
“因为我，才拖累了您被裴拉特追杀，拖累您一次次的多出了本不该有的麻烦与困扰。我会解决并且结束这一切的，利威尔兵长。”她深吸一口气，眸子里微微泛红，似乎有水色充盈：“刚刚的事情是我太失态了，希望兵长您不要在意这些琐事。从很久以前被您救下之后，我就渐渐发觉自己对您产生一些不该有的感情……所以，对不起，利威尔兵长，我会努力忘记并克……唔……”
一直弯着腰的身子下一刻被来到她面前的人抬起，下一秒，柔软而冰凉的唇瓣堵住了她未说出口的话。她的眸子猛然间睁大，唇齿间传来触电般的酥软令她的脑袋一片空白，脚步仿佛也行走在云端。男人身上清冽的味道覆上她的感官，似乎剥夺了她全身的力气。
唇齿相依，耳鬓厮磨。他的气息掠夺着她的思想，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下巴和发丝，她只能生涩的被动接受他的占有。无法逃避，也不想逃避。
“蠢，刚刚我离开是因为你。”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她，湖光映在她的眸子里，灿若星辰。
“你难道不知道你刚刚的行为是在...”他没有说下去，声音略带低哑，却依旧清冷好听。
“我……”她语塞，这时仔细回想一下才意识到刚刚自己行为确实是极为失态：“难道，不是，讨厌我吗？”
闻言，他略带嫌弃的暼了她，可眸里却并无了往常的拒人千里的冰冷。那一点点的暖意，却是足以融化冰雪：“艾莉尔.伊，有些话我只说一次。”
她微怔，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我不明白这些本不该有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刚开始也的确令我极为厌恶与困扰。”他的眉头再次微微皱起，可随即，又松开：“不过，它现在，好像赢了。”
“既然决定面对，所以我不允许你忘了我。”
“我不能向你保证任何事情，甚至，我不能保证我在这个世界上会存活多久。”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这里究竟占了多大的位置，但这是我唯一能向你保证的位置。”他拉住她的手，覆上他的左胸膛——那里正传来坚定而有力的心跳。那跳跃着的力度，顺着她微微颤抖的掌心，如藤蔓般一点点的渗入她的血液，渗入骨髓，渗入每一个细胞，渗入心脏最深处。
“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所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艾莉尔.伊。告诉我，你愿不愿意？”
利威尔的乌眸第一次带上了浅淡的暖意，并不是乍暖还寒的意味，而是犹如雨后清荷，微微摇曳之时天地仿佛也为此失华。
骤然听到他这样说，艾莉尔的指尖依旧再止不住地微微颤动着，心脏里所有的血液闻言似乎也都在汹涌澎湃着。她透亮的眸光里荡漾着他削薄微抿的唇，挺立优美的鼻，还有彼此相扣的手指。眼前的男人一直都微微抿起的唇角此刻却透着一点点上扬的弧度，此刻却变成了令她深深沉溺的线条。
还需要我说什么呢……这答案，你明明知道。
不再有任何过多的言语，甚至再多的语言也无法表达她内心的波动。她抬眸望他，那里只倒映着他一个人的影子。艾莉尔缓缓靠近他，红润的唇轻轻碰触上他的脸颊。红晕轻扬的脸颊此刻皎美的如初秋的皎月，将一切言语泯灭在不言中，泯灭在一片无声的静谧里。
她的唇瓣下，利威尔的脸颊带着软软的触感，却又被夜风吹的冷冷的，竟有种别样的可爱。
这浅淡的吻如同一只受惊的蝶，颤颤巍巍地停在了花瓣上，却一触即离。
这一次，换他微怔，下一刻却极快的抢回了主权，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更近的拉人他的怀里。略带冰凉的唇再次附上眼前少女在月光下还闪着晶莹的唇瓣。
辗转反侧，体温交融。
“兵长……”她趁着空隙，轻声呢喃。
“叫我利威尔。”
“兵长我…唔…”
“是利威尔。”
“利…利威尔…”
月光如水，倾落一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