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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一个小陀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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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兵团静养了几天后,艾莉尔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体质。而利威尔的脚伤也得到了略微改善,在旧伤未愈,新伤又添的情况下,他的脚恢复的极为缓慢。
艾莉尔在参加完固定的训练后,每天都去给他上药。闲暇的休息时间里,没有过多的交谈,有时哪怕只是静静沉默,却有着无言的安定。而裴拉特也并未再做出什么举动,一切都极为平静。平静的不太寻常,仿佛暴风雨前压抑的宁静。
“兵长。”艾莉尔上完药,望了一眼正坐在办公桌前的利威尔:“看样子要下雨了呢。”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山雨欲来。
“喵。”门外是一声猫叫,小利在门口温顺的望着屋内的两人。
“小利。”艾莉尔起身,笑眯眯的将它抱起来。猫咪乖巧的卧在她怀里。
“你刚刚喊它什么…”身后传来低沉又充满警告的声音,气氛瞬间冷却,艾莉尔背后一阵发凉。
她转头,仿佛意识到什么。吱吱唔唔的开不了口。
“小利?”利威尔眼神微眯,宝石一样透亮的黑眸流动着危险的神色:“艾莉尔,你是不是有必要给我解释一下这个名字?”
“我…”她语塞。
“我是用自己名字起的啊,”她灵光一闪,急忙解释道:“艾莉尔,小莉,艾莉尔,小莉。”
“所以就是它的名字。”
“哦?”他望着她,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怒。
艾莉尔只能僵硬的笑着,内心乞求着眼前的男人不要再追究了。“是啊,兵长….”
利威尔冷冷撇了她一眼:“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别再让我听到第二次。”
“是!兵长。”她乖溜溜的答应。既然不能叫小利,那就叫小威吧,也是个不错的名字。
“利威尔士兵长,到时候了。”门外传来士兵的声音:“马匹已备好,一切都安排妥当。”
利威尔眸色一沉,抬眼望了她。将办公桌上的资料收回,站起身。
“兵长,”她疑惑:“你要去哪里?”
他淡漠应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可是兵长脚上还没好,不可以随意出门。”艾莉尔提醒道。
他沉默,似乎不打算再回答她,径直走向门口。
“兵长……”她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他身形一顿,却没有回头:“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该过问的就闭嘴。”眸里却闪过不甘的犹豫。
“兵长你要去哪里?”她坚持道。
他不再理会,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英俊的眉下是清冷如月的脸庞。
就这么离开,真是不甘心。可是,居然还会有微微的不舍。
利威尔,你什么时候又开始有这种软弱的感情了。
眼神里自嘲闪现,可步伐,却是依旧沉稳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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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内,无论艾莉尔去哪里找利威尔,都无法找到他的身影,得到他的消息。
“纳纳巴前辈,请问你看到利威尔兵长了吗?”
“啊抱歉,我没有看到呢。”
“韩吉分队长,请问您知道利威尔兵长在哪里吗?”
“哈哈,可能在洗澡吧,他的洁癖真是太严重了。”
“……”
“艾伦,见到过利威尔兵长吗?”
“没有见到,你有什么事吗艾莉尔?”
“没事,谢谢了,艾伦。”
“你好三笠,请问你有见过利威尔兵长吗?”
“我没有见过那个小矮子。”
“……”
“娜特丽娅,有见过利威尔兵长吗?”
“这个,好像没有呢艾莉尔。”
在基本将兵团上下她认识的人问了一遍后,她敏锐的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感觉。既然如此,她只能问一个人了。
“咚咚咚。”紧张的叩门声。
“进。”屋内传来男子冷静低沉的声音。
在得到许可之后,她推开门:“埃尔文团长,很冒昧打扰了。”她走进门:“您能否告诉我,利威尔兵长的消息。”
若是在平常,她绝对不会提这么冒昧的要求。可是,这一次,想起那不同寻常的平静,她在赌,或许跟她有关。
埃尔文抬头,浓密的眉毛下是海一般铅蓝壮丽的眸子,有些意味不明的光芒闪过:“这不是你有权利问的。”
“埃尔文团长,拜托您告诉我。”语气虽轻柔,却掩饰不住主人的坚定:“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利威尔前两天总在研究地图。
为什么,利威尔这几天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为什么,脚受伤还要离开。
“艾莉尔,其实你也有必要知道。”他沉默片刻,静静开口:“不过,你确定你能否解决这些事情?”
“我…”她一怔,“我不确定,但是我会尽力解决。”
窗外划过闪电,大雨倾盆而下,屋内的烛光越发昏暗。将埃尔文的脸一半埋在阴影里,幽幽的,照入他冰蓝的眼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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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盆大雨如注,夜色如墨。
“驾!”
马匹在雨里奔腾,溅起无数水花。雨紧紧贴在女子白皙的肌肤上,被雨水沾湿的发如藤蔓般细腻又粘稠的附上她不断有泪痕划过的脸庞。艾莉尔死死咬住嘴唇,用力握住缰绳的手指析出毫无血色的白。
就这样,结束了吗?
结束了。艾莉尔。
……
“因为你的缘故,裴拉特派人刺杀利威尔。”
“一个未来的王储想要用这种方法刺杀一个兵团的兵长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即使他是人类最强。”
“他可以在脚受伤的情况下砍杀十头巨人,可却无法在脚受伤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躲避十名精锐死士的袭击。”
“为了大局着想,也为了利威尔自身的安全起见。他去了距离这里有一段路程的,曾经调查兵团的临时训练所——古堡那里最为明智。”
“如你所见,他现在正孤身一人在那里,寻找一个契机重新返回。”
“艾莉尔.伊。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做?”
埃尔文深蓝的眸抬起,盯着眼前因为惊愕而瞳孔微微放大的女子。眉头微蹙,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呆呆的望着位于桌前的埃尔文,大脑里有一刹那的空白。
艾莉尔,冷静,冷静下来。
她低头,死死握住拳头,深深的吸一口气。
艾莉尔,冷静。
“团长,马上我去通知利威尔兵长返回。”良久,对她而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她的声音打破了死一般的沉默。
“请您把我的名字从兵团成员里划去。”声音却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会回去。”
“我会亲自结束这一切。”哪怕,面对的是狂风暴雨。
“这是我最后一次任务,我会认真完成。”她抬头,眼泪却无声凝聚在眸底:“团长,这就是我的处理方法。”
埃尔文眸子微微闪动,轻启唇道:“我知道了。”
……
“驾!”
都是因为我啊,她夹着马,加快速度。
等我,兵长。带领着大家,走上你该走的路,而不是独自待在这里。
如果这就是我能为你最后做的事情。
纤细的身躯因为雨水的长时间冲刷而微微颤抖,唇间的乌紫也如阴云般越积越厚。连夜的赶路令她已有微微吃不消,眉宇间显而易见的疲惫里深埋着悲哀。
再差一点,差一点就要到了。
雨渐渐停了。月明星稀,空气中还残留着零落的花香,土地也因雨水的滋润而泥泞难走。城堡的形状在皎白的月色下逐渐显露出来,没有一丝灯火光亮。
夜风吹来,还夹杂着雨水的冷清。艾莉尔不禁打了个寒噤,将马栓好,她推开城堡大门。四周昏暗一片,只能勉强认出身旁物品。
“兵长…”她轻声问着。因为没有带灯,她只能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前进:“兵长你在吗?”
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大厅,城堡墙壁上古老的砖瓦在指下传来冰冷而清晰的触感。
突然,一双手从背后拍拍她的肩,让她本来就紧绷的神经吓得猛地一颤。
“啊!”她下意识叫了一声。下一秒,一双温热而修长的手指捂住她的嘴,身后是一个男人的体温,散发着清冽的清香,如皎月散落在孤月里。
“你是活的不耐烦吗?”男人低沉的声线压着他隐含的怒气:“我没有说过让你在兵团老实待着吗?”难道她又是自己单独跑出来的?
“是埃尔文团长的意思,只是我提前跑出来告诉你了而已。明日…他让你回兵团。”她回答,却无法说出原因。能瞒一会儿就一会儿吧,至少现在,她还不想告诉他。
利威尔微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令他返回。但对埃尔文的命令,他还是选择听从:“知道了。”
说罢,便转身迈开步子,准备开口问罪她提前的行动。
可忽然,腰间被一双手紧紧抱住,温软的身体从背后靠近。一如那个夜晚一般,只是身上的衣服带着湿意。怒气仿佛也被人如一盆水一样浇灭,他静静站在原地,心底却有一处地方正在逐渐融化。
“兵长,我只是想,早一点见到你。”她只是轻轻喊了一声:“只有这样,而已。”
“这一次,别再赶我走了。”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背对着她,看不到她抬起的眸里闪动的泪光。仿佛是天上的星辰斑驳,破碎一地。
因为,这是最后一次啊。最后一次,离你这么近。
心在剧烈的跳动着,她生怕眼前男人再生气说出什么让她离开的话,双臂不自觉加重了力度。
“真是…”他的手却缓缓从下意识的警戒中放下,安静的垂在身体两侧:“蠢啊…”
音色虽依旧冷清,可又像是轻叹,划过一丝别样的温暖。
“兵长为什么要住在地下室呢?”
艾莉尔跟在利威尔身后,前方男人举着昏暗闪烁的火把正顺着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向下走去。青苔长在地阶不易看到的角落里,传来更加阴冷潮湿的霉旧味道。
“没有为什么。”住在上面不是直接告诉了对方自己所在的位置吗笨蛋。气味刺的利威尔微微皱眉,既然她没有主动提及,那也就意味着埃尔文应该还没有告诉她他来这里的原因吧。
她闻言脚步微微怔住,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愧疚与黯淡。
他头也不回的走着,灰色的石砖拥有着久远的历史,在一片沉沉的昏暗里衬托的他的声音格外清冽。
利威尔停下,将火把插在走道的墙壁上。被墙隔开的两侧房间里是两个各放着一张床的狭小房间。
“你睡这里。”他扭头,用手指了指其中一间屋子,俊美的脸在明灭掩映的火光里格外好看。
突然,他眉头一皱,将手伸向她的额头。
感受着额头上略带凉意的手指,她的眸子因为错愕而微微睁大:“兵长…”
“你发烧了。”他打断她的话:“淋了一路雨把你的脑子也淋坏了吗?”利威尔收回手,冷冷道。
闻言,她摸摸自己的额头。之前因为高度紧张而没有注意到,这么一说,才察觉到自己呼吸的灼热。看来,自己果然太粗心了。
“那兵长,这里有药吗?”她小声问道。
“没有。”
“那我去睡了,反正明天就要回去了,说不定自己好了也不一定啊。”她叹口气,走进了他指给她的其中一间房间。房间看起来是地牢的旧址,连门都没有,只有铁栏做成的牢门。
一切都陷入了寂静,只剩墙外的火把响着零星的火苗跳跃声,明灭掩映着。
艾莉尔脱下湿漉漉的披风和外套,解开皮靴上的鞋带准备上床休息,门口传来略带凉意的声音:“喂,穿上这个。”
她抬头,利威尔正站在走道上扔给她一件白净干爽的衬衣,不偏不倚刚好扔在她头上。男人身上的清淡肥皂香涌入鼻间,还带着残留的体温,带着令她心悸的柔软触感。
“兵长你穿什么?”她扯下蒙住她视线的白衣:“我记得兵长你好像没有别的衣…”
声音戛然而止。
利威尔背对着她,整个人的轮廓在火光的辉映下有着或深或浅的阴影。没有衣衫的包裹后却没有了往日的单薄,反而那流畅完美的肌肉线条令他显得更加健壮俊美,没有一丝累赘。只是那背上布了各个大小不一的伤口,仿佛在替主人诉说着曾经所经历的一个个艰辛而无声的故事。
她双眸微睁,心脏又抑制不住的开始加速跳动。艾莉尔就这样呆呆望着眼前的男人,因为过高的体温原本就红的双颊更加绯红。
“看够了就去睡觉。”依旧是清冷的声音。利威尔英挺的俊脸一半埋没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随即,他转身离去,只留下她一人。
丢脸又丢到他那里了啊!艾莉尔郁闷的捂住脸,原本就灼热的脸颊因为羞涩而传来更加滚烫的温度。她解开被浸透的内衫,穿上眼前温暖干燥的白衬衣,布料上还残留着余温。
她钻进被子里,在感到越发难受之前沉沉睡去。大概明天一早,烧就会退一些吧。唉。
空气有些湿冷,走道上的烛火早已熄灭。四周是一片死寂的暗沉,黑暗如一只巨兽吞没了两处房间。
“呲。”一声细微而燃着声,柔和而昏黄的烛光微微点燃了不大的房间。
利威尔起身下床,修长的手指握住烛台。黑眸清淡如雾,优美的下颚线条融合在一片烛光里。他离开房间,转身走入隔壁。
浅弱绵长的呼吸声从床上传来,他走近,略带凉意的手指再次探上她的额头,那里传来的灼热感令他忍不住皱眉。
“喂,”他低声问道,可床上的人依旧沉睡。无奈,他将被褥拉开,她的上身只穿着他的外衣,白皙的小腿微微蜷缩,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他眼里。
利威尔移开视线,抚上她的手腕,滚烫依旧。他就着昏暗的光线环视一周,伸手扯下她搭在椅子上的外衣穿上,用蜡烛再次点燃火把向这阶梯上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