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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九娘岳飞燕 ...

  •   第十九章 九娘岳飞燕

      三人进了那天客来酒楼,落座在二楼雅间。

      酒楼掌柜当然识得孟少轲,酒菜铺排的也是相当麻利。

      宴席上,江寻才算真正见识,王之涣的嘴皮子之好使。

      从一路而来山川景色人物状况,一直到大通城的风评人物,琅琊王氏这位执礼大公子的嘴皮几乎没停过。以至于孟二公子都没得空和心仪的小人儿闲话。

      酒盏过了三旬,终于是趁着王之涣吃的辣了捂着嘴巴含薄荷叶的空档,孟少轲笑着目光在江寻和付宁见趋寻,道:
      ‘阿宁姑娘和江公子是……’

      他刚刚听见江寻让阿宁品尝酒酿圆子时听见他是这样叫人,于是便记了下来。

      席间看两人关系,主仆吧又不很像,兄妹呢又亲昵了些,夫妻么应该不会,因为还没听说青阳那位小师叔有过婚配。

      此刻,嘴巴不利索的王之涣又来多嘴,他取出嘴里的薄荷叶,道:
      ‘阿宁姑娘虽是江兄婢子,但江兄视她有如亲妹,很是看顾。’

      他虽同江寻交情不深,可这短暂接触,王之涣私以为对他俩的关系看得透彻。

      听了他多嘴的替答,孟少轲是放心了,江寻却不乐意。

      你哪个眼睛看见我俩亲如兄妹了!

      小爷我可以把阿宁当媳妇养的,拜托!

      心里尽是不满,江寻脸上并不显露。相反,他回望向孟少轲的目光笑容更深。

      这厮对我家这块嫩出水的白菜地居心不良啊!

      你想当猪,也就别怪爷不客气。

      端了酒杯,敬酒一盅后,江寻道:
      ‘江某观二公子心胸宽广,颇具狭义,实在大派风仪。可令兄的那几个手下,嘿嘿,就实在不敢恭维。怎的二公子也不管管呢!’

      江寻此言,正中孟少轲心底某根琴弦,不由冷哼加叹息,道:
      ‘人家是大哥,是名位在先的长子,哪里轮到我置喙的。’

      江寻又端了酒杯跟他相碰,道:
      ‘既然长子就该有个长子的样子,可由此看来,大公子治下之能实在堪忧啊。’

      孟少轲猛地灌了自己一杯酒,心头觉得江寻说话极是顺心,便不由没耐住,将心底压抑的抱怨道:
      ‘即便堪忧又能如何,名分早定,下头子弟就算再优秀,也只能被压着枕着,只能给人家做配。’

      王之涣夹了口鱼,这鱼肉很嫩,只是他分心顾着看面前两人对话,没留意吃了口大大鱼刺。

      在他将鱼刺从舌尖取出来时,正听见江寻轻笑着又劝了孟少轲一杯酒,并道:
      ‘我们青阳山下有家大户,家里老爷子生了两个儿子。也是依着长幼,早早立了遗嘱,将来家主位子必得大儿继承。他家里也是可惜小儿子,他呢是个能干的,家里山亩收计,外头商号经营,都依赖小儿子一个。而那大儿因为名分早立,只会吃喝玩乐,外加在小儿头上作威作福。能干的小儿子心里委屈不甘,可因着祖宗规矩,也不敢反驳父亲和兄长,只能一日复一日的做牛做马。后来啊……’

      孟少轲听他故事正入神,见他停住不禁好奇追问:后来如何。

      江寻目光在同样好奇的王之涣面上趟过,最终落在付宁脸上,展颜一笑,才道:
      ‘后来啊,小儿子还恋上了他外出经商捡回来的小丫鬟,并且不顾家族反对,取了这小丫鬟做正室娘子。’

      孟少轲微微一怔,目光下意识看了看付宁,然后略微有些面红耳赤的道:
      ‘那小儿子岂不更不招父兄喜欢。’

      江寻用筷子敲了下碗碟,跟着清脆的响声,如同个说书人般,道:
      ‘何止不喜欢,那简直是厌恶至极。但你们谁也没想到,最后啊,却是小儿子继承家产,小丫鬟成了这大户人家真真正正的主家大娘子。’

      孟少轲和王之涣同时诧异的问说小儿子如何做到。

      吊胃口的目光旋转两圈,江寻又劝了两小子各喝了两盅,才道:
      ‘说起来即可说老天有眼,又极是荒唐。那大儿子啊好与人耍钱吃酒,某日又去同这些狐朋狗友厮混,喝多了酒上茅厕一个不稳,头载在了粪桶里。他喝高了手脚无力,自己挣不出来。而那些狐朋狗友鼓着耍钱,也没人发现他去而未归。便如此,等有人发现时,人早凉了。’

      孟少轲和王之涣下意识看了看自己酒盅,不由同时恶心的皱眉。

      江寻则调笑两声,然后拉起付宁,道:
      ‘天时不早,我的回去看看家里子弟们安排妥当没有,后日家师就要到了。呵呵,二位酒菜未尽,不必相送,继续,继续啊。’

      那两人愣怔下,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江寻和付宁这对已经如耗子般,撤离现场。

      末了,两人从花窗对着街上二人挥手。

      再回酒桌,王之涣笑呵呵的打诨道:
      ‘孟二公子莫怪,江兄此人就是如此爱开玩笑,呵呵。’

      孟少轲投给他个无碍的轻笑,心眼里却不由把江寻那个故事放了进去。

      … …… …

      街上凉风吹散开江寻身上酒气。他看路边一个胡麻饼味道不错,就买了个两个,自己只掰了半个,剩下都塞进付宁手里。

      小丫头鼓着腮帮子看他,问:
      ‘你那个故事一点都不好听,恶心的紧。’

      江寻笑,顺手摘开付宁下巴上一粒芝麻,道:
      ‘故事么,有缘故才有事。也就是把事情说给想听这缘故的人听罢了。’

      付宁歪头看他,思忖半晌,才道:
      ‘你是想教孟家老二把他家老大也塞粪桶里淹死!’

      江寻眸光微亮,他倒是没想到付宁听懂了他话里含义。
      ‘吃东西呢,别说这么恶心的话。’

      轻轻抱怨一句,江寻将最后一口胡麻饼都塞进嘴里,狼吞虎咽的吃净,然后缓缓道:
      ‘也不一定非得是粪桶……’

      … …… …

      孟家堡,钟秀院。

      岳飞燕坐在梳妆镜前,细心为自己勾勒眉弯。

      她生就的眼若秋泓,肌肤胜雪,顾盼之间自有一番清丽高雅气质,令人看了不由自惭形秽。

      耳边,贴身女婢碧丝正悄悄低声说话。

      ‘奴婢给了药阁小厮银钱,使他偷看了黄大夫给盟主开的方子。也无甚大病,开的都是些益气养身的方子。只是黄大夫提醒盟主,近日服药须得静心,最好少近或不近女色为宜。’

      静静观赏着境中的花容月貌,露出勾魂轻笑,岳飞燕道:
      ‘什么不近女色,何为女色,说的不就是我么。那黄有成不也正是秋翠院里那位寻来的么,他可不跟自家主子一个鼻孔出气。’

      放下罗黛,左右看看自己眉尾,岳飞燕对着镜子外的碧丝招手,令其附耳来道:
      ‘你到我小灶上端碗燕窝送去盟主书房,就说……’

      碧丝笑着点头,躬身离去。

      在空屋中起身,岳飞燕让人从衣柜里取了件薄如蝉翼的纱裙,然后吩咐人都下去。

      待她在落地镜前缓缓更衣,看着镜中自己美好的身姿,思绪依依倒退。

      岳山派虽是名门正派,可她那老爹和兄长却是十足的倒貌君子,攀附小人。

      父亲岳谦有一儿三女,仿佛只有兄长岳秋才是他亲生,且兄长成长后的秉性也的确像足了父亲。

      二姐依丹,被天山派用一百万两聘礼,娶回去给个傻儿子做妻。

      三姐春琴,则是父兄为了谋下岳山东南濒河道万亩山田,便将女儿妹子义无反顾的送去神鹰门,给七十岁的身影门主陈建河做了填方。

      轮到自己,她眼见姐姐们下场,知道自己也终将成为父兄或名或利的牺牲品,便打算同私通款曲多年的师兄郑广之私奔。可事情到底败露,非但师兄着了父兄的道儿被推下山崖粉身碎骨,自己也被许给了武林盟主孟怀辛,做他第九房姨娘。

      就在要被嫁送大通城前夕,她趁机偷逃上了郑师兄去世的山崖,准备殉情时,一个带着银面的男人将她拦住。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那人一句问话:
      ‘死了确实一了百了,可为何不想想如何活着。留下性命,瞧瞧奉承巴结,不惜搭上女儿妹子终身幸福的,那对道貌父子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下场。瞧瞧觊觎美色害你没了爱人的武林盟主,他孟家堡家宅不宁,房倒屋塌的乱象结局。而他们的下场,结局,都是拜你亲手所赐,都有你摧枯拉朽的一份功劳,难道不畅快么!’

      正是那人的一番话,是他话里那番景象,打消了殉情的念头。

      她要活着,要活着做这些让她畅快的事情。

      纱裙的确薄了些,一点都盖不住曼妙的曲线,玲珑的身姿。

      身体前倾,刻意将锁骨处显露出来。

      一朵淡粉色合欢花胎记清晰呈现。

      原本的岳飞燕是没有胎记的,但是嫁过来那日,便有了。

      这也是她决定不死后,那个银面人给她的。
      ‘这种重色药膏水洗不掉,能持续肌理十年之久。你在右边锁骨上用它画一个小拇指大小的合欢花,可得孟怀辛盛宠。’

      那人说的没错,虽然不明就里,但新婚那晚,孟怀辛看到这胎记后的确大喜,接踵而来就是那人说的盛宠。

      将温香软玉的身子依偎进大床里,以臂为枕,岳飞燕阖目做小憩状,静心等待。

      碧丝端着燕窝去了书房,按照交代皱眉郁郁道:
      ‘九娘今日吃不下这燕窝,又觉不能损了盟主心意,便令婢子送来给盟主服用。’

      从案头探目,孟怀辛不解问:
      ‘飞燕因何吃不下?’

      碧丝道:
      ‘九娘心痛的旧疾犯了,所以……’

      孟怀辛霍地起身:
      ‘什么,怎的不早些来报,不行我得去看看飞燕,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医阁请人。’

      碧丝放下燕窝忙起身道:
      ‘九娘已经服过药歇下了,还嘱咐奴婢,不要多嘴,以免扰了盟主正事,可是奴婢还是没忍住,都是奴婢的错。’

      孟怀辛道:
      ‘你很好,做的对,若是飞燕怪罪本尊替你挡着。以后无论她有任何不适,立刻来报,本尊有赏。’

      说着,孟怀辛随机扔了快玉给碧丝,脚步向外不停道:
      ‘不行,我还是的去看看才放心。’

      碧丝把玉揣进怀里,嘴角悄悄翘起。

      待孟怀辛进了钟秀院,撩开纱幔,看到里面薄纱睡裙下安静起伏的少女身体,不由心潮涌动。

      碧丝虽跟着孟怀辛脚步进了屋,却规矩的停在内室的垂帐下侍候。

      当她看着孟怀辛身子消失在散落的床幔里,并且岳飞燕的娇喘渐渐传来时。小丫头很识趣的将内室垂帐也放下,乖觉的退到门外。

      明早秋翠院那位要是听闻了盟主听了黄大夫的话,仍旧不遵医嘱的亲近女色,睡着她家九娘院中。呵呵,不定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 …… …

      归去培香园时以至戌时,江寻的居所在院子东侧,是个一进院落,付宁理所当然跟着他,两个人自不会住一个屋,而是一左一右各占一房。

      小院中间有个石桌,天上月光明亮,江寻也不知从哪儿摸出套围棋。

      拽了付宁在左边,把棋盘摆好,付宁白子,他执黑。

      付宁道:‘黑先白后,你先。’

      江寻举了棋子,若有其事的落下在棋盘正中。付宁跟着补子。

      下了不过二十几子,江寻忽然乐着道:
      ‘我赢了。’

      付宁看他,不解问:‘你哪里赢了?’

      江寻指了五个连续黑子,道:
      ‘我先连成一条线了,可不就赢了么!’

      抬头,他看着付宁人就郁闷不解的可爱模样,不由刮了下她软软的脸蛋,道:
      ‘我们玩得是五子棋,先将五子连成线的人就是赢家啊!’

      付宁沉了脸,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蒙了。眉头紧了紧,不服气的道:‘再来。’

      ‘好啊。’江寻说这句时,一副很欠扁的嘟嘴撒娇模样。

      付宁盯紧棋盘,根本不去看他。

      这第一盘算是江寻耍赖,所以不能作数。现在付宁知道了规则和套路,自然是重新来过。不过,她忽略了江寻深谙此道的经验等级,所以,重新再下的第一盘,她还是输了。

      但倔强的丫头不服输,继续第二盘。这盘她不再贸然进攻,转而全以守路。时间上是比前面消耗多些,可终究还棋差一招。

      第三盘,江寻让付宁先下,借着一子先落优势,付宁采取细细观察,小心测算,多方撒子,多线路通行,这次比之前都好些,两人打平。

      第四盘,江寻惊讶的发现,付宁学习力强劲。这盘,她已经会提高子效了。一旦发现进攻机会,绝不手软,而且她还发觉了活二这个套路。这局棋,付宁一子落下,形成的活二最多已经能达到四个。但,仍是江寻赢局。

      第五盘,第六盘,第七盘,第八盘……

      月行云出现在院子里时,两人正是第九局末了,这次是平局。

      看看月行云,江寻甩了甩手,道:
      ‘好啦,不玩了,我和小月月还有事出去趟,阿宁你先休息吧!’

      嚯……

      跟在月行云身边才走出去三步的江寻感觉腰上一紧。

      月行云也察觉不对,两人低头,见一根细如发丝的银线在月光下闪着微光,而它正缠住了江寻的腰。

      两人同时转头,抓着银线那头的,正是付宁。

      倏地,江寻没来及反问,他的人就给付宁向后急速拖拽。

      月行云悚然救手,他绕开江寻向自己抓挠的手掌,反身飞速冲向付宁,两个人这便肉搏开来。

      可怜江寻被银线拖着,像个木偶似的随了付宁动作摇晃。

      两人都没有动用真气,只凭拳脚,三拳两脚过了一招,一个气海翻涌,一个后退半步。彼此发现气力竟是一般大小,谁也没有吃亏。

      月行云吃惊于这小妮子竟有此能能耐,付宁窃喜月行云并没想象那般不可撼动。

      一惊一喜之下,互殴的性子大盛。

      付宁是莲花绕步,避招进招,身形急厉,随时占领有利位置。

      月行云错颈分身,用的是以巧降力的法门,双掌如龙主攻对方上三路,几乎将付宁包裹在了掌影当中。

      江寻这个木偶被提着,歪了脖子看他俩神仙打架,哀叹自己命如小鬼。

      好容易,逮个空子,不甘命运的江寻冲入两人中间,横亘住道:
      ‘住手!’

      两人停下,看着他。

      看一眼自己腰上银线,江寻挤出笑脸对付宁道:
      ‘阿宁,这是做什么嘛,帮我解开,乖!’

      付宁没有听他的,反而将他向自己方向拽了两步。

      两人间维持一掌宽的距离,付宁仰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道:
      ‘我没赢,你哪儿也不许去。’

      原来如此,江寻扶额,暗自咒骂自己为什么要勾搭她玩五子棋,明知道这丫头好强又认死理。

      ‘我们还有要事。’月行云道。

      付宁再次勒紧银线,就在江寻以为自己要迫不得已贴上眼前小人儿而开心时,却没想人家手掌毫无顾忌的拽住了他的腰带,把人往身旁托住,对着月行云道:
      ‘我知道你俩去做什么,但是,我说了,我没赢,他就不能走。’

      江寻脸上露出失望,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做什么?那你说说,我们要做什么?’

      听他这样问,月行云明显面上一紧。

      接着,不以为意的江寻和稍显紧张的月行云,两人听到付宁嘴里说出了让他们极为悲哀的回答:
      ‘你俩要去做见不得人的事,男人和男人也能做的事,以为我不懂么!’

      月行云这次真是的冰住了,江寻则满脸委屈和震惊。
      ‘谁教你的!’

      付宁义正言辞的回答:
      ‘方先生说的。’

      头一次,月行云和江寻同时生出想要灭了某人的邪恶念头。

      ‘好,下棋。’江寻沉了脸。

      付宁却不在意他的脸色,反而终于露出些笑模样的送了银线。

      两人重新坐回石桌。

      又是三局。

      第一局,江寻输的太刻意,付宁不满意。

      第二局,江寻狡猾的采用平局。

      第三局,江寻压着路数,直到半盒棋子出去,才故意露个破绽,付宁总算赢得满意。

      彻底将银线收了,她打着呵欠往自己屋里走,无心再搭理那俩少年郎。

      月行云和江寻同时寒着脸出院,想法一样,先去办了正事,然后必须处理了那老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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