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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你闪开,我要揍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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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你闪开,我要揍他
王三站在铺子里,手里拎着鸡毛掸灰。
店门外的招牌架子上有几个人正蹬着梯子忙碌,掌柜的也在那边招呼。
待那些忙碌的人收了梯子,掌柜的点头哈腰的将人送走,王三才敢出门。
抱着鸡毛掸他和掌柜的同时仰头看向招牌。
--尚房牙行—
文字没甚变化,只是在右下角多了个火纹标记。
这枚标记乃是孟家堡徽纹,大通城如今乃是孟氏一家之言之地,商户买卖若没有这火纹,便是非法。而要想拥有这枚火纹,则需往孟家堡交付百两拓纹银钱。
这个规矩也是近一年多才开始施行,主张的正是孟氏大公子孟伯典。
大通城所有商街地产,早在五六年前就已经被孟氏纳为己有,其中所用法子很多都上不得台面。所以,现在在大通城做买卖的商户,没有一家是自己的田产,都是租赁。每年商户的租费就颇为可观,再加上保费、街面清扫费、城中交易费等各项名目,已是负担不小,如今,又凭生了个拓纹费。
哎…… 掌柜的发出一声长叹。他和许多商家一样,都动过想要举家搬离大通城的念头。可那笔更加巨额的牵户费用计算下来,又都不得不放弃。
他们店铺是牙行,原先主要经手的房产买卖,现在因着不断升高的各种税费,不得不将人口和牲畜的买卖也都经营起来。
李三陪着掌柜叹了回气儿,正要扶着老爷子回屋,忽地后面人喊马嘶的意外吵闹。俩人才扭头,就见个青年笑脸打问:
‘是庄宅牙行么?’
掌柜的和李三知道是生意上门,忙收了颓色,换上生意人的笑脸一起点头。
那青年面上悦色更深,他转头,对着自己后头喊:
‘江兄,这间牙行有房宅。’
随着青年闪身,一个少年郎走上来。
掌柜的和李三同时愣怔,好俊的后生,这番容貌放在大通城街面上,得招拜多少媒婆啊!
后来,掌柜的和李三才知道,这位和现如今满城的各个武林门派一样,是来贺寿的。只不过同其他门派不同,当那些武林人为了客栈房间,铺位,而争抢的头破血流,口舌相讥时,人家这派直接选择了赁产。
也就是租房子。
掌柜的压在手里三年多,卖不出更租不出的,凤凰大街北头拐角的挂着培香匾额的园子,终于有人承租了。
虽则日子不长,可这笔交易费用,至少够他铺子在街面再活一年的。
是以,掌柜的和伙计们这单活干的费外殷勤。
不但帮人洒扫,装卸,还主动负责给人家张罗铺盖用度。
李三引着那位大胡子的赵姓管事,以及汪姓管事,去街上采购时,才听出来,原来他们是两家子。
青阳派和汪氏。
显然两家子关系不错,一道进了大通城,又见客栈不好入住,青阳的那位极俊的江公子就租了大宅院,两家子一起住下。
至于这两家关系为何这么好么,李三猜测…… 汪氏女家主身边总跟着个俊的同江公子不相上下的月公子,这些青阳子弟管他叫师兄。美女家主配冷俊师兄,这是亲家关系啊,难怪江公子大方了。
… …… ……
宅子里人来人往乱糟糟的,江寻把事情丢给月行云和赵高,自己则带着付宁出来晃荡。
只不过,两人身边还多了个碍眼的棍儿,王之涣。
他们是在进入大通城时相遇,当时王之涣也是无聊,正在个书摊前同人讲价。穆然见到熟人,他便弃了眼前,转身去同月行云等招呼。接着,就又主动担当路引,带着青阳与汪氏去寻住处。
见他要走,那本还讨价的书画老板也急了,到手的生意哪有眼看着跑走的道理。他也不讨了,直接扯了王之涣的袖子,按他出价,把两卷画轴送了出去。
王之涣得了便宜,这路引做的更是勤快。
客栈接连无果,在江寻提议下,这才找到牙行赁屋。
通过此举,王之涣才真算见到什么叫财大气粗。
想他琅琊王氏也不是无名之辈,何等排场没有见识过。可江寻的手笔却着实出乎意料。而他连带汪氏也涵纳的手段,更是让王之涣心惊。这得多不缺钱,才能如此挥霍。
于是乎,王之涣对江寻这个朋友,更是下定决心要交住。
不仅仅是他暴发户般的挥金如土,关键,人家对朋友是真慷慨。
他看上的就是江寻这份石金钱如粪土的情操!!!
三人走着走着就被前方一圈人群吸引。凑近看去,原来是在摆摊卖艺。
摊子被用几条长凳圈住,一扇旗幔在后面支起,上书:小女子邺州柳县人氏,因匪患家门遭变,徒余父女二人,老父染疾,无钱医治,唯有卖艺救父。耍拳一套三文,剑舞五文,拳脚过招一两。
三个挤进去观看时,那女子正把一套拳耍完。拳法不算多么精绝,不过也是虎虎生风。再加上这女儿家生的清丽,身材也窈窕,人们只当另类美人舞姿看待,并不多做计较。所以,叫好声不少。
女子拿着铜拔以反面来绕场接钱。看的人多,掏钱的却并不踊跃。待转到江寻等人面前,王之涣老实的给人撂下三文,江寻掏掏袖子,哐当扔下就是一两。
女子在稀稀疏疏的零钱中乍然见到银块,不由抬眼多看下贵人。这一看,便是双颊生晕。
好俊的少年郎。
可她那满面病容的老父就坐在后头长凳上,见女儿驻足,也看不清什么状况,生怕有人找麻烦,忙跌跌撞撞的近前来询问。
女子听见父亲问,忙收心道:
‘是这位公子给的多了。’
老爷子低头看看铜拔里的银块,再抬头对上那一双吊梢眼,向着自家闺女的红脸蛋,下意识就觉得可能是遇见了想勾引闺女的登徒子。但人家是看客,他也不能失礼,便道:
‘公子,看拳三文,您放这么多,咱找不开的。’
江寻耸肩,笑着道:
‘无碍,姑娘拳耍的好,不用找。’
他嘴里虽然这样说,但实际上却并不单纯是大方,而是摸遍了袖子也没有铜板,最少的就算这个散银块了。
‘这怎么好意思,我们这都是明码标价,周围客官都看着,若接了您的银块,对旁人也不好交代。’
江寻听了老头的话直皱眉头。
这年头见钱不眼开的还真少见。可看老头样子,好像他的银子有刺儿似的。
这时,付宁张口:
‘那就让姑娘多耍几套,凑个份数不就行。’
王之涣听了连着拍手,道说好。
老头无解,觉得这也算个法儿,就跟闺女说,去吧。
女子点头,又对江寻再次含情脉脉一笑,转身回到场子中央。
老头坐回板凳,连着咳嗽好几声。
江寻目光穿过女子的身影,反而落在老头身上。他从其脸色和那几声咳嗽发觉,老头这不像寻常恶疾,倒有那么几分中毒的症状。
女子在场中先比划一套剑舞,又是赢得阵阵叫好。
剑舞过程中,不知觉看客中多了个发束飘带,两鬓带些自来卷的青年。那青年身边跟着些便衣护卫,匿在人群中将青年围住。
青年衣着不俗,身材高瘦,一对略深的眼窝看着颇有些异域风情。
他的目光并不能被舞剑的女子吸引,反而往周边人群扫望时,定定呆在江寻这边。
不过,人家的眼神明显要低些。
那个角度,正正好就是付宁的位置。
场上女子剑舞完毕,再次拿着铜拔绕圈收钱,但到了江寻处则收起铜拔,反而微微施礼福身。
接着,女子再次回到场中,再来一套新拳。
不过这次的拳法走了不到一半,就忽然被人叫停。
一个阔背汉子闯进场中。
‘老子看了半天,不是耍拳就是舞剑,忒没意思嘞!嘿嘿,小娘子,你不是能走招么,不如,跟哥哥我来走两招啊。’
女子停住拳法,望着来人,虽然心有不满却不得不道:
‘这位客官,我这有说明,过招一两……’
话音未落,一粒银块不偏不倚正落在男人面前地上。
男人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脚尖,道:
‘不就是一两银子,给你,小娘子来拿。’
女子面上寒色升起。
周围人群议论纷纷,都为这男子的无礼感到无耻。
女子走过去,弯腰捡起银子。可她身形还未直起,男子劈掌向着其肩头砍来。
‘真儿小心’老头惊叫。
好在女子不是花把式,动作敏捷的旋身躲开。人群中间女子没有中招,不禁又是叫好。男子听了嘴角狞笑,脚步连番上欺,拳掌相替,逼得女子连连相避。
这女子拳脚上是有真学,但那男子亦是不俗。两人转瞬走了五个回合。
男子招数变幻甚为贼滑,很快女子就处于下风。两人拳头相抵瞬间,男子忽地侧身,反手一勾,正好圈住女子腰迹。
见到□□被人轻薄,女子恼羞,横肘便打。可男子眼尖,擒拿手段施展,正好将她手腕钳住。
如此羞耻的被个男人辖制怀抱,又反抗不得,女子羞红满面同时,眼底浮上水珠。
苍白老头连着咳嗽,起身要去就女。可没走两步,就被不知从哪涌出的两个汉子左右擒住,也是困顿无着。
‘嘿嘿,小娘子,这卖艺救父多累啊,不如我看你你卖身给哥哥,呵呵,你家老头的病,看病花销哥哥全包,你也不用这般费力了不是。’
‘你,无耻!放开我!’
‘好,放开就放开。’
说着,男子竟然真的放手。不过,紧接着他又道:
‘哥哥有的是钱,一两银子一次对吧,我可以一直跟你玩儿。要么你从了我,要么就让哥哥玩死你。’
周围人群很多人都看不下去,叫嚷谴责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
可男子并无所谓,反而瞪眼大喊:
‘老子天鹰堂赵子高,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不服气的上来比过。’
闻听此人名号,人群立刻哑然。
天鹰堂为孟家堡上三堂之一,隶属大公子孟伯典指挥,赵子高在孟伯典手下三个重量级鹰犬中排行第三。大通城中人尽皆知,而外来的武林人即便有不知道的,来了几日后也都打听差不多。
江寻盯着场中人,心头暗笑,赵子高,和自家大胡子仅是一字之差。可论及人品,还是大胡子上道些。
女子此刻已是孤立无援,满心的委屈愤恼,她目中泪气莹莹,倔强的举手交掌,道:
‘我柳真便是拼拳到死,也绝不受辱。’
言罢,柳真纵身冲前。
赵子高挑眉狞笑,看起来像个张开口等着小白兔跳进嘴里的狮子。
果然,那小白兔蹦跶没多少回合,颓势是越来越明显。
她脚步被赵子高逼得踉跄,胸下,腰迹,肘腋,多处私密都被对方侵袭。
众目睽睽下,女儿家的自尊被踩的稀碎。
稍作停留,看着前面气喘吁吁的美人,赵子高道:
‘女儿家不好好在房里绣花,偏要出来抛头露面,纵算你再学上十年武艺,也不是男人对手。’
付宁耳边被这话催动,好像天降炸雷,轰隆隆乱纷纷。
‘女孩子就乖乖呆在家里管管帐,吃那么多苦练武有何用,难不成还要跟男人比较高下不成。我是兄长,家业想当然都是我的,就算你能超过我又如何,将来还不是要我施舍你份嫁妆。’
哥哥的话音在耳边清晰响起,心底凉意涌动。于是乎,她望向场中的目光也跟着染上深深寒意。
场子里,赵子高的动作越来越狂妄,就在江寻琢磨是不是该出手帮忙时,一时没留心,身边小妮子却是嗖的窜了出去。
赵子高这儿就觉眼前一花,什么都还没来及看清,手下的柔软就给人抢走。待他定睛,心里先惊后喜。
圆眼睛,大眼仁,皮肤透的仿佛最上等的瓷片。看年纪也就十五六。个头不高,但周身的窄袖短衣,倒把个姑娘家刚长成的曼妙身姿展露无遗。
当真是个水灵灵的小莲蓬,看得人心里发酥。
有了这小妮子对比,旁边的柳真那就成了房顶的茅草,再不想多看。
‘嘿嘿,小姑娘,不错不错,你是哪家的…’
‘我家的,怎样!’
江寻站身在前,半边身子正好护住付宁。
少年郎俏,小女郎美。这是金童玉女下凡了么!
看客人群心底暗呼。
‘你又是谁?’赵子高问。
‘青阳派江寻。’江寻答。
‘切,没听过,小人物,走开!’
听了赵子高的话,江寻正待发作,忽地手臂被人抓了把,扭头看,原来是付宁。
她本来是想按住江寻肩膀,无奈这人实在太高,伸出了手在半空感应下距离,最后只好变成了抓手臂。
‘你闪开,我要揍他!’
单单七个字,江寻听得偷乐,赵子高脸蛋子狂跳,而人群中那个自来卷的青年则是直挑眉。
话不多说,江寻心领神会腾地。
付宁小拳头一股,气势汹汹的冲过去。
令人吃惊的是,别看她小小的,娇娇的,嫩嫩的,好似快白玉豆腐般柔弱。可真打将起来,瞬时间,便如长枪利刃,冲、刺、砍、伐,看得人眼花缭乱,目眩神迷。
赵子高反而成了她掌下的豆腐,退避,打滚,闪躲,竟是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待到付宁收拳,先前的大男人已经倒在地上,胖头肿脸,腿弯臂折。
人群中再传叫好。不过,很快被那两个原本押着老头的汉子叫散。
仗着天鹰堂的威吓,看热闹的纷纷退避。
两个汉子一边搀扶赵子高,一边嚷嚷要去叫人。
这时,那自来卷的青年从护卫中走了出来。
‘叫什么,还嫌丑丢的不够么。’
两个汉子外加眼睛肿的眯条缝的赵子高见到他,气焰顿时收缩。
‘二公子。’
自来卷男人厌恶的看看三人,道:
‘还不快滚,在这儿杵着作甚,丢我孟家堡的脸么!’
三人垂头,灰溜溜走远。
转回头,自来卷男子目光温柔的向着付宁,道:
‘在下孟少轲,不知姑娘芳名!’
‘原来是孟家二公子,久仰久仰。不过呢,二公子此刻的姑娘是不是问错了对象。’
江寻护犊子似的挡住付宁,伸着巴掌将孟少轲的目光隐向旁侧。
那里,被赵子高打的发丝散乱,衣衫也不甚整齐的柳真正搀住父亲。
孟少轲刚刚听过江寻自报家门,对青阳小师叔,他有些耳闻,想着人家虚长在辈分上,而自己又需的在付宁面前摆出副正义君子的模样,便也不恼,而是笑着顺了江寻话头,过去给老头抱拳,道句家兄奴才嚣张无礼,实乃孟氏御下无方。又连着两句歉意后,拿出一枚金锭,将其放在地上的铜拔里,说是老丈诊金在下请了。
那厢柳真摆摊本就是为了父亲诊金,虽则因那赵子高欺辱心里委屈,可孟少轲的身份刚才江寻已经言明,他们身在人家地盘,深知人微言轻,便也只有收了金锭好说好散。
对着孟少轲道谢后,柳真下意识整理下发丝和衣裳,眸色脉脉的看向江寻,轻轻上前,这一次伏低明显要比对孟少轲郑重。
目光从江寻移到他身后的付宁,眼波婉转间柳真自卑地没再开口,转身搀着老父离开了是非场。
见人打发走了,孟少轲觉得这回可以正式和小娘子打个招呼了。可才回转,又给一旁看戏的王之涣打断。
听闻对方琅琊王氏身份,孟少轲少不得又得招呼两句。
待同江寻和王之涣都招呼完,却见付宁那小个头儿被两个小子挡的实在严实。自己若是绕过二人直冲人家,好像又显得不那么雅观。于是稍作思虑,孟少轲道:
‘二位远道而来,我这东道也当表示。咱们大通城有一处天客来酒楼,菜色还算不错。择日不如撞日,我请客,二位可不要薄我面子哦。’
人家既然这样说了,那两厢也只得应下。
江寻和王之涣此刻倒还挺默契,俩人一左一右夹着孟少轲,令其无法脱身,只能时不时从江寻身缝里,偷偷瞧一眼付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