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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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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仰仙镇,馄饨摊边。
卖馄饨的摊贩熟练地舀了一碗馄饨摆上桌。
“客官,您小心烫着。”
碗中热气腾腾的汤水里浸着满当当的薄皮圆肚馄饨,几粒葱花飘在汤头上,颜色好看又香气四溢。
君宝握着勺子边吹气边一口一个馄饨往嘴里塞,含糊着说道,“就知道拿这些来糊弄我……”
“这不是没钱。”沈君无数了手心里几个铜板递给卖馄饨的摊主。
“难怪昨天在茶馆就给我点了一盘花生米。”君宝后知后觉。
“馄饨这么烫怎么也堵不住你这张嘴呢?”沈君无收好钱袋子,仔仔细细地揣进怀里。
“这不会是我最后一顿吧?”君宝拿勺子的手顿了顿,“你一修道之人可以好几天不吃东西,我要是饿上几天,人可就没了啊……”
“倒也没有穷到如此地步。”
君宝怀疑的小眼神不停地在沈君无身上扫着,显然是不信他这话。
沈君无倒是没有在意,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素净的纸来,铺平展开,然后伸出食指,用指腹在纸上开始写着什么。
君宝从馄饨碗里抬脸看了一眼,纸上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不过沈君无做事向来是莫名其妙,君宝也就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埋脸开始吃馄饨。
“让开!让开!”
“都让开!”
“那边的那几个,都赶紧给我让开!”
沈君无抬头看过去,不远处一家客栈前,数十个白衣打扮的人正凶神恶煞地推搡着路人让路,几个路人骂骂咧咧地朝着馄饨摊这边聚集来。
“不过是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小宗门,倒也敢在仰仙镇呼三喝四的。”
“谁说不是呢。”
“唉,这你们就错了,这要是以前,倒是的确不敢,但现在不一样了啊。”
“怎么不一样了?”
“君无仙长前几天不是出事了……”
众人突然意识到什么,变得安静起来,许久之后,才有一人小心翼翼地开口,“这雎吾山上可是听说有好些宝贝……”
“可不止是宝贝,听说还有修炼成仙的秘密。”
“成仙?”
“君无仙长当年就是来了雎吾山,才有了后来太虚云清的事。”
“可要是真是如此,君无仙长那么厉害,又怎么会死在自己徒弟手里?”
“大意了吧,毕竟仙长也不知道自己的徒弟竟会弑师。”
“你这说的是真的吗?”
“这还能是我编的不成?”
“那这仰仙镇怕是不得安宁了。”
“是啊……”
而路人口中的沈君无则是木着脸听完了这段对话。
君宝不慌不忙地吃完最后一个馄饨,疑惑地问道,“嗯?怎么回事?”
“我可算知道这谣传是怎么来的了。”
“什么谣传?你?还是雎吾山?”
“都有。”沈君无扶额,“我的谣传自不必说,这雎吾山不过是我随手圈的一处用来修炼的地方罢了,灵气是我养的,名字是我改的,怎的就成了藏宝之处?”
“没有宝贝?”
“自然没有。”
“那成仙的秘密?”
“也是谣传。”
“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有人信了。”君宝示意沈君无往客栈门口看去,这么一会儿功夫,小小的客栈前聚集了好几个宗门。
沈君无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他拧着眉头,“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你要如何?”
“随便他们闹吧。”沈君无将写好的纸叠好放进怀里,“进去闹一通,找不到东西自然就会散了。”
“羌垣可是还在太虚境内。”君宝提醒道。
沈君无沉默了一会儿,起身道,“雎吾山上到处都有我设的阵法,估摸着一时也遇不上。”
“那就看戏?”
沈君无看了一眼客栈前的越来越多的人群,笑了笑,“可不只是看戏,还得演戏。”
说话间,沈君无领着君宝就往那边人群挤去,当然用了些小手段,倒也没怎么费事。
进了客栈,沈君无掏出仅剩的一袋银钱往掌柜桌子上一扔,“掌柜,住店。”
“这……”掌柜把钱袋拎在手里,有些为难,眼睛不停地往大堂里那群人看去。
“怎么了?”沈君无明知故问。
“这店今日被我们包下了,你去别家住吧。”
沈君无转身看去,是一黄衣少女,穿着打扮像是富贵人家,二八年华,模样娇俏,手中执剑,倒是有几分修道之人的模样。
就是说话的语气不怎么好听,趾高气昂的,“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这几日我师兄住在这里,你们都给我注意着一些。”
沈君无没有理会,而是看掌柜,“他们付钱了吗?”
“这倒还没有。”
“既然是没有做成的买卖,怎么就不能让我住?”沈君无看了看挂着的空房间牌子,取了一块下来,往掌柜面前一放,“就这一间。”
不知道是不是沈君无的语气太过于理所当然,掌柜并没有拒绝,而是收了钱,出声应和着,“小人做点生意不容易,各位莫要争执,莫要争执。”
“掌柜的,你什么意思?”小姑娘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一开口就气势汹汹,说话间,视线却是落在沈君无身上。
“这……”
“为难掌柜的做什么?都是做生意,做谁的生意不是做?偏偏你们说要包下整家店,却又没看到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沈君无打开折扇,微微压了压声音,“谁知道是不是准备仗着武力白吃白喝白住,自然是要做一些旁的生意,好歹赚一点是一点。”
说完,便径直往二楼走去。
“你……”小姑娘被沈君无一番话激的有些气急,伸手准备按住沈君无的肩膀,却被沈君无轻松躲了过去。
“好好说话就行,可莫要动手动脚。”
本来就是蜜罐子里哄着长大的少女,自然经不得沈君无这一句两句刺激的,拔剑就往沈君无这边刺了过来。
沈君无一个侧身躲过,顺手收起折扇。
少女不屈不饶,剑势一转,直接朝着沈君无脖子而去,沈君无微微后仰,抬手,以扇为剑,挡住剑势,微微后退两步,只听见扇骨和剑相碰的声音。
“叮——”的一声,便只看见剑身断成两截,掉在地上。
沈君无一个轻跃,抱着看戏的君宝便落在了二楼走廊上。
“再追,断的可就不是剑了。”
少女气急败坏地把断了的剑柄扔在地上,就准备追上去,却被人一把按住,“不要闹了,玲珑。”
“可是……”少女看了看悠然自得的沈君无,又看了看拉住自己的人,最终还是放弃了追上去,只是恶狠狠地瞪了沈君无一眼。
“在下孟朝柏,乃是丹余大弟子,刚才师妹不懂事,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沈君无往下看去,说话的是个年轻人,不过是坐在木制轮椅上,脸上没什么血色,斯斯文文的,倒想象不出是个作威作福的主。
“没什么海涵不海涵的,倒是店里被这姑娘砸坏的桌椅可是都要赔偿的。”沈君无本来就没打算交恶,自然是顺坡而下。
“那是自然。”孟朝柏从怀里掏出一袋银钱来扔给缩在一边瑟瑟发抖的掌柜,问道,“这些可够?”
“够了够了……”掌柜大喜,连忙收下。
见状,孟朝柏只是点点头,“那掌柜的就顺便再给我们准备几间上房。”
“好咧。”拿到钱的掌柜自然是喜笑颜开,麻利地取下几个房间号牌。
沈君无看着这个孟朝柏把事情处理妥当,刚准备说话,却被对方先开了口。
“敢问道友师承何派?如何称呼?”
沈君无挑眉,“无门无派,叫我……度平乐就好。”
“那如若无事,在下也不打扰度道友你休息。”说完,孟朝柏朝着沈君无拱了拱手,然后便示意手下人把他往房间推去。
众多看热闹的人没热闹可看自然也都散了。
深夜,客栈房间。
“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沈君无捏着手中蠕动的毒物,微微用力,便化为了灰烬。
“谁干的?”君宝打着哈欠,睡眼惺忪。
“自然是那个孟朝柏。”沈君无抖落抖落衣摆,“心思还挺歹毒。”
“那东西很毒?”
“不致死,只不过是可以废了修道之人一身修为罢了。”
“那还真是看走了眼。”君宝倚在床边,哈欠连连,“白天看上去倒是挺温文尔雅的。”
沈君无回想着那数十个修道之人对着普通百姓动手动脚的模样,“不过是遇到硬茬,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本质还是一条路子。”
“你说你好端端招惹这麻烦干什么?”
“自然是有用处的。”沈君无把怀里的之前写好的纸拿出来,折成纸鹤模样,随手捏了个诀。
只见本来是个死物的纸鹤慢悠悠地挥动翅膀从沈君无手里飞起来,然后瞬间消失在他手心。
第二天,沈君无故意挑好了时间,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孟朝柏一行人面前。
“师兄他……”叫玲珑的少女显然是知道内情,有些讶异地扯了扯孟朝柏的衣服。
孟朝柏倒是修的一副处变不惊的本事,镇定自若地看向沈君无,“沈道友昨日休息的可好?”
“甚好,就是这店里虫子比较多。”
“是吗?”孟朝柏的表情这才微微变了变,“这客栈太过老旧,有几只虫子也实属正常。”
“也是。”沈君无附和道。
众人再无话可说。
沉默间,突然有一人跌跌撞撞地从门口跑了进来,连滚带爬地扑向孟朝柏几人,却被孟朝柏几个随从拦了下来。
“怎么回事?”孟朝柏眉头微皱,“不是让你和丹九去打探雎吾山的消息了吗?怎么回来了?丹九人呢?”
“师兄,丹九他……”只见那人面露恐慌,脸色煞白,“他死了。”
“怎么回事?”
“这雎吾山入口处有人守着,我和丹九刚一靠近,就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疯子,让我们不要靠近,丹九不信,偏偏要进,就被那人一掌打死了。”
孟朝柏听后,略一思索,便有了眉目,“我知道了,丹四你先去休息吧,后面的事情我来安排。”
沈君无自然对他们说的事情也是听了个十成十。
“雎吾山何时有人守着了?”君宝奇怪地小声嘀咕,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这该不会是羌……你那徒弟吧?”
“……”
“他不是受了重伤?怎么恢复的这么快?”
“……”
“还有你那破地方有什么好守着的?”
“我如何知道。”沈君无揉了揉眉心,终于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