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溢价》生产队的鸦鸦

27、第二十七章

　　林立不愧是林立，当时就回校要办退学手续，还好林立本来就是尖子生，是被学校当北大苗子培养的，老师们一致不给林立办手续，并打电话通知林立的家长来。

　　林立的家长还没来，没想到反而是顾父顾母先来了，顾母连忙向老师道歉赔礼，又解释孩子青春期叛逆回去一定好好教育。

　　哄着骗着才把林立劝回去。

　　顾母对林立说：“孩子，你相信阿姨，阿姨是晞晞的亲妈，怎么会不管她，不为她讨回公道，只是大人和你们小孩解决问题的方式总是会不一样。你相信阿姨，最多三年，这事一定会解决。再说了，如果你退学，晞晞心里一定特别难过，她现在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了。答应阿姨，好好念书，尽量别让这件事情影响到你好吗？”

　　林立这才作罢。

　　林立走后，念晞可能也是哭累了，在床上慢慢睡去了，只是睡得很浅，脑子里很乱，好像在做梦，又好像不是在做梦，有很多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又好像是陌生的环境。就这样恍恍惚惚地，念晞睡了一下午，知道下午五点多才醒来。

　　念晞睁眼先看到的竟然是顾西和顾母。

　　顾母见念晞醒来了说道：“好孩子，先喝口水吧，待会我们喝口粥就可以出院了。妈妈给你请了一个月的假。我们一家四口去大草原玩，你不是一直想去草原玩吗？”

　　念晞点头，但随后又问道：“可我还要上学。”

　　顾母却直接说道：“先玩几天再说，回来妈妈给你请一对一的家教补课，实在不放心就借你同桌的笔记，再不行就找你林立哥哥，年级第一给你补课总该放心了吧。”

　　念晞点头。

　　过了一会儿，顾父买饭回来了。

　　顾母本来想喂念晞，奈何念晞觉得自己可以喝，拒绝了。

　　只是念晞精神还是有些恍惚，好几次勺子里的粥都撒在了外面。

　　顾母只是帮你念晞擦好，在一旁看着念晞喝粥的同时，内心不禁心酸，自责地想到，自己是不是给女儿的关心太少了，从顾西走丢后便几乎没怎么陪过女儿，顾西回来后，又因为过于照顾儿子的心情根本没有考虑到女儿的心情，想到了女儿的同桌跟自己说“阿姨，您能不能关心一下自己的女儿，顾念晞之前被他哥哥推倒，整个手肘都摔青了一大片都不敢跟您说，还是跟我要的藏红花，每天去学校里涂。我也有哥哥，虽然也怕自己的哥哥，但感觉念晞还一直压抑着自己，她每天回家都像是一种高压状态似的。她还跟我吐槽说，‘不仅改名，自己连名字都没有了，在家爸爸妈妈直接叫自己妹妹’。”顾母内心一阵子自责后又在想，如果刚刚是林立喂女儿，女儿应该不会拒绝吧。果然是自己太失职了。

　　念晞吃完饭刚要走，护士说道：“5号病人先别走，李大夫让你们再输一支镇定剂巩固一下再走。”

　　念晞吃完饭后，顾父和顾西在里面陪着她，顾母反而先出去了。

　　顾母坐在医院的长廊上不禁潸然泪下，过了一会儿，顾西出来了，顾母一边说道：“宝贝，妈妈是不是很失败，把你弄丢了这么多年，你现在还有梦游症，晞晞又得了PTSD。”一边眼泪从脸上接连滑落。

　　顾西看到母亲这样，心里不由得难过了起来，说道：“没有，医生不是说我的病好了很多，而且今天大夫说道，‘妹妹能跟他们两个谈这么久的话，证明她的PTSD症状也在慢慢减弱，现在不需要药物治疗，只是别再受刺激，慢慢进行心理疏导就还能有可能痊愈。’”

　　顾母第一次听到儿子安慰自己，心理的悲痛终究是减轻了几分。

　　念晞出院后，顾父顾母带着念晞和顾西去内蒙古大草原旅游，顾父最开始还担心终端心理辅导是不是会影响病情，顾母却说道：“放心，这也是一种治疗手段，让晞晞知道自己患病反而不好，再说了，我好歹也是辅修心理学毕业了的。”

　　这样才有了为期一周的旅游，十二月的草原虽冷，草也褪去了绿色，可它依旧是顾念晞心心念念了好多年的世外桃源。

　　顾西问过念晞：“你为什么想来这？明明是一片荒芜的没有边尽的空地。”

　　念晞闭上眼睛，深吸一口草原上的空气说：“是呀，最原始的生活，甚至地上还是不是地有牛羊的粪便，还有猛烈的风，可这就是大草原啊，这就是它本来的样子，不仅仅是春夏的繁茂，更是秋冬的肃冷。这里有它自己的传说，也有它跌宕的历史。自从看了《狼图腾》便一直想来这，只是一直没机会。如果不是还要上学，真想待到大雪飘扬的冬天，跟着老人去伏在雪地里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威武的狼王指挥狼群伏击黄羊。”

　　人们总是给自己错过美好编造理由，殊不知萧瑟的草原也有它独特的魅力，只要是你喜欢的地方，无论何时，它都有一个名字叫做完美。

　　念晞在临走的前一天写了一封信寄给林立“……终于看到了银河般的星空离我这么近，终于见到了成群的羊儿们摇晃在草原上，终于见到了威武的青年在马背上驰骋，终于可在一望无际的草原安放灵魂……”

　　念晞在大草原的蒙古包上睡得很沉。

　　旅行归来后，念晞在家听家教学习，并且温天泽把这周的笔记送过来了。

　　白天念晞也不这么恍惚了，只是到了夜晚，念晞又开始失眠，脑子里总是很混乱的场面。

　　到了夜里三点，念晞实在是受不了了，睡不着觉很容易让人崩溃。

　　念晞给温天泽发消息道：“能陪我说会话吗？睡不着。”

　　过了一分钟，念晞收到回信：“你带上耳机，我给你讲个故事。”

　　念晞戴上耳机后给温天泽打电话，只听那边说道：“你躺好闭上眼睛听，”温天泽用极其温柔舒缓的语气轻声说道，“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他在干什么呢？他在跟一个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什么呢？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他在干什么呢？他在跟一个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什么呢？讲的是……”

　　温天泽不知讲了多久，才听到电话的那端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温天泽又等了一会儿，等念晞谁熟了才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后，温天泽看向窗外，天色已微微转白，先是叹一口气心疼顾念晞，又不由得想到：我这要是天天给她讲故事，这白天就算是废了，这活不能我干，还是林立师哥比较适合，别到时候还被人家家长当成是勾引他家女儿。

　　于是，温天泽给林立发了条消息：顾念晞失眠。

　　当真是简洁扼要，不说一个多余的字。

　　然后，林立第二天下了晚自习，背着书包翻出自己幼儿园用的电子琴便抱着来到顾念晞家，对顾父顾母说：“温天泽告诉我，顾念晞失眠，昨晚没怎么睡让我过来陪她。之前念晞小时候在我家寄宿时，只要一睡不着觉我就给她弹钢琴，钢琴太沉了，我搬不过来，就先把这个拿来了。待会儿弹着，试试念晞能不能睡着。”

　　顾母听着，感动地红了眼眶。

　　顾父只说道：“好孩子。要不是你们家帮忙，真不知道这些年念晞怎么办。”

　　林立说道：“叔叔您别客气，当时如果不是阿姨救我，说不定我早就死了。”

　　只是一旁的顾西不是很能理解：温天泽为什么不吃林立的醋，哪怕是朋友之间。

　　其实，在爱中长大的小孩更有安全感，也就不怎么计较彼此之间的亲疏比较，反而是没有被命运偏爱的小孩，比较敏感。

　　过一会儿，念晞的房间传出轻柔的琴声。念晞听着林立的琴声，心里安稳了许多，脑海里不再有那些慌乱的场面，慢慢想起了和林立一起长大的画面。

　　半个小时后，顾母说道：“这怎么还没睡着。”

　　顾父也吐槽道：“这得亏林立当初学的是钢琴，要是吹长笛，这么长时间不得累缺氧了。”

　　顾母立刻怼道：“怎么见过你这样的人，不心疼女儿也不心疼林立，你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顾父说道：“我是说，你别太担心，医生都说了，晞晞恢复得挺好，也许再有一个月就痊愈了呢。”

　　一个多小时后，林立从房间出来说：“念晞睡着了。”

　　林立正准备离开，顾母说道：“林立呀，我和你顾叔叔把楼上的房间整理了一下，在顾西的旁边又整理出来一个房间，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你随时来就可以了。这几天你就先住在阿姨家里，刚刚已经跟你爸妈打电话了。”

　　林立答应便上楼住下了，只是林立并没有立刻睡觉，又学习了两个小时才睡去。

　　第二天，林立弹了四十分钟后出来了。
　　第三天，林立弹了三十五分钟出来了。
　　第四天，林立弹了三十分钟出来了。
　　第五天，林立弹了二十分钟出来了。
　　第六天，林立还是弹了二十分钟出来了。

　　念晞的情况是好很多了，白天也不再那么恍惚，只是林立的黑眼圈倒是越来越重了。

　　顾父顾母不忍心，便对林立说道：“林立呀，其实医生说念晞已经好了很多，你不用这么辛苦每天都弹给她听了。叔叔阿姨心疼念晞，可也心疼你呀。”

　　林立虽坚持，可是，顾父顾母坚决反对，林立也只好作罢，林立本就是一善解人意，尊重长辈的孩子。

　　只是第二天，林立给念晞录了两个小时的磁带，对念晞说：“这是哥哥自己弹了又录下来的，你以后失眠就听它，就像哥哥在陪着你一样。”

　　林立又在□□给念晞发了一个电子版才稍微放心些。

　　随后的几天，林立每天都有给念晞录新的曲子，仿佛要把世界上所有的曲子都录给顾念晞才好，直到顾父劝道：“孩子啊，其实有些经典曲目是听不腻的，咱就别录了啊。这些足够了，等哪天念晞听腻了叔叔再告诉你好不好？”林立这才作罢。

　　温天泽还是每天都来给念晞送笔记，念晞还是白天听家教讲课，接受心理辅导，晚上听着林立录好的钢琴曲睡。

　　念晞睡得越来越快了。白天也很少恍惚了，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情绪起伏也平稳了许多。

　　顾母在念晞睡着后帮她关音乐的时候不禁想到，这孩子要是听我弹钢琴估计还是睡不着，哎。

　　临上学的最后几天，医生已经说了，念晞的病几乎就算是好了，以后只要不复发就没什么问题。

　　最后几天终究还是平稳地过了。

　　念晞返校后第一天，一切仿佛如常，只是看到自己的书桌上摆满了各种漂亮的卡片和信件。

　　念晞不由得看向温天泽问道：“这是？”

　　温天泽说道：“你刚刚请假，唐禹就去班主任那里承认了错误，班主任也开了班会批评了他们，唐禹和孙慧莹都在班会上公开承认错误并道歉了。孙慧莹本来是要记大过，但是后来你妈妈好像是不忍心到学校请求撤销了她的处分，但是唐禹自己辞职了，不再担任班长。现在我是班长。”

　　顾念晞立刻质问道：“什么？你当班长？班主任疯了？”

　　温天泽说道：“你这什么意思？我怎么就当不了班长？虽然我本身不想当，但，这和我当不了完全不是一个性质。”

　　两人依旧像一个月前那般吵闹，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念晞拆着信件看着，里面都是同学鼓励自己的话。

　　温天泽继续说道：“组织想鼓励安慰你的同学写信时唐禹干的。”

　　念晞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对唐禹是什么感情。

　　念晞继续看信，只是看了信件之后念晞才知道自己得了PTSD，念晞不由得说道：“我得了PTSD？”

　　温天泽只是随意说道：“别多想了，你早就好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看几个地理题。”

　　念晞也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你地理好了不起呀？姐姐就算一年不上语文课，成绩照样秒杀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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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除了念晞还是有意地回避孙慧莹和唐禹，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不过除了念晞刻意躲避唐禹和孙慧莹，他们二人好像也在刻意躲避念晞。

　　不过这样也好，念晞不再受到刺激，PTSD倒也没再反复。

　　而且班内也再也没听到流言蜚语，也许是同学们觉得对念晞伤害太大了，也许是孙慧莹已经道歉证明念晞无错，也许是班主任管理有方。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段梦带着一堆小混混来班内巡逻了一圈绝对功不可没。

　　念晞回来之后已经过了元旦晚会的时间，这学期也没有什么节目，念晞便只是专心学习，顺便复习巩固之前缺的课。

　　只是这几天。星探来学校和念晞家里又去了好多次，都被拒绝了。

　　用温天泽的话来说就是：“不愧是自从2008年经济危机过后，韩国便开始以‘文化产业’带动国民经济发展的国家，挖掘个练习生竟有当年刘备三顾茅庐的劲头。”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念晞虽是刻苦学习，排名却是第一次滑到温天泽后面，也是第一次跌出前十。

　　念晞正盯着成绩单叹气。

　　温天泽说道：“别这么不开心，寒假好好学习，下个学期说不定能好些。”

　　念晞说道：“你说我考多少名不行，怎么就考了十四名呢？”

　　温天泽问道：“十四怎么了？”

　　念晞说道：“你十三啊？”

　　温天泽不服到：“顾念晞你有歧视！”

　　念晞还没说话，就被同学叫道办公室了，是星探又来了。

　　本来和学校就有合作关系，校方不好拒绝，再加上班主任和校长也明白这和学生是真的想学医，不愿意去当练习生，也就随他去了。

　　念晞回来之后更气了。

　　温天泽问：“怎么了？”

　　念晞忿忿地说道：“那星探是不是脑子不正常，他竟然对我说，‘反正你成绩也下降了，在国内也考不上好的学校，不如跟他走’，你说这气不气人，我顾念晞就算考不上大学，去技校也要从医。”

　　温天泽：“哈哈哈哈哈哈……‘反正你成绩也下降了，在国内也考不上好的学校，不如跟他走’……”

　　念晞：“哎，你这人怎么没点同理心呢？”

　　这学期虽是坎坷，好歹寒假终于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