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同乡与剧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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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音很标准。”克莱恩，或者说周明瑞，点头表示认可，“只是，被你这么称呼非常奇怪。我想，我称呼你为‘Александр’，你应该也会不适应？毕竟，我记得在你的国度，只有相当熟悉的人才会只使用名字来称呼。”
尽管语气礼貌，但这句话几乎已经将“我们不熟”的拒绝意味扔到了亚当脸上，而神父的表情依然不变。
“我并不介意你这么称呼。”亚当平静地说，“只不过，我还以为，罗塞尔回归沉眠之后，你会乐意听到其他‘同乡’呼唤这个名字。”】
有目光小心地往罗塞尔身上瞟，又被祂冷淡的视线给逼退。
“我现在醒着，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罗塞尔语气平淡地说，但听起来实在很像“敢问的就问”。
连猎人途径都不会莽到在这种时候出声。
贝尔纳黛默念着亚当所念出的，那两个陌生却又熟悉的音节——“同”“乡”，与“故乡”有一半的相同。
心灵与精神的归宿……她回忆起愚者给出的解答，心中虽有无数疑惑，却终究没有在此刻问出口。
【“同乡。”克莱恩重复着这个词，忽而笑了，“这个词对你还有意义吗？女神选择了支持风暴，你坐视了罗塞尔被污染，现在我们又处于这种境地。再谈论这个，未免可笑。”
“这个词对我、对阿曼妮西斯都依然有分量。”亚当平静地说，“只是，这一次，天平的另一侧是阿蒙。”
“很感人。”克莱恩撇了撇嘴，“你是在什么时候唤醒的‘亚当’这个空想出来的分身？成为‘空想家’时？”
“不是。”
亚当目视前方，神情温和地回答道，“在我陨落，‘真实’诞生时。”
“除‘真实’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可能只有黑夜会在某种程度上怀疑。”
克莱恩颇有些愕然，他沉思了一会儿，摇头道：“你伪装得不错。如果众神知道你早就在亚当身上“复活”，第四纪的历史恐怕就是围剿所罗门帝国、黄昏隐士会加阿蒙家族了。”
顿了顿，他又问道：“那梅迪奇……”
亚当平静说道：“这是必要的牺牲。”】
沉默了很久的威尔突然嗤笑了一声：
“我居然有一天会同情那条没脑子的蛇。”
神子兄弟与真实造物主的敌对由来已久。作为真实造物主的眷属，命运天使是指向神子兄弟的利刃，也是神子兄弟谋划的目标，在这种争斗中数次不得不提前重启。结果，祂所追随的，祂所敌对的和算计祂的，其实都是祂最初效忠的主？
“更可怜的是那位红天使吧？”
罗塞尔随口反驳道，但声音并不怎么认真，听起来更像抬杠：“远古太阳神的八大天使之王中，风、智、白三位早已成神，暗天使应当是衍化成了‘真实造物主’。而按照这个预言的说法，空想天使和时天使也会在未来成神。那么，就只有命运天使一直保持着原来的位格，而红天使……”
祂啧了一声，也不知是在感叹别人家的成神之路怎么这么顺畅，还是在幸灾乐祸索伦家的先祖也被炖成了一锅魔药。
“你的说法有不准确的地方。”威尔撇了撇嘴，“但我不是仲裁人途径那些强迫症，所以我也懒得纠正你了。”
准真神和序列一的大天使随口闲（抬）聊（杠），气氛倒也融洽和睦。然而，围观群众中，有人被闲聊中泄露的信息惊吓得不轻。
“等等，天使之王？成神？风、智、白？真实造物主？你们在说些什么？！”
达尼兹满面惊恐，几乎要从椅子上蹦起来。莎伦和艾德雯娜虽然没说话，但也眸光微动，望向了复活的罗塞尔大帝和那位生命学派的议长。
然而，罗塞尔只是瞟了达尼兹一眼，冷淡道：
“我看上去很像公立初等学校的常识教师吗？”
被讽刺为“小学没毕业”的达尼兹敢怒不敢言。天使们没继续闲谈了，艾德雯娜也遗憾地收回了注意力，继续专注于荧幕之上的预言。
【“你以为祂为什么能在成为恶灵后存活那么多年而没被发现？”
克莱恩默然了两秒，忽而半叹半笑道：
“Александр……”
保卫者、守护者。
在这个语境下念出这个名字，听起来格外讽刺。
亚当保持着刚才的表情，语气平淡道：
“梅迪奇在班西待得太久了。”
祂低下头，看了眼胸口悬挂的银制十字架吊坠，简单道：“有些事比其他事更重要。”
说罢，亚当再度偏过头，清澈如同孩童的浅色眼眸中倒映出克莱恩没什么表情的面容，平静地问道：
“周，你以为，在这种情况下，诡秘就不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吗？”】
“祂这是什么意思？”
伦纳德近乎焦躁地低吼道。皱眉的其他塔罗会成员们都望了过来。
“‘相信神灵的威能，不要相信祂们的仁慈’的意思。”帕列斯在他的脑海里冷冷地开口：“继续看，别捣乱。你的前同事比你冷静多了。”
【“你想表达些什么？”
克莱恩既不惊疑，也不愤怒，表情不变，平静地问。
“你认为你了解祂。”亚当语速不快不慢地说，“你们拥有一个相同的名字。但是……”
祂停顿了两秒，语气平淡道：
“但是，祂从不曾成为‘克莱恩’。”
亚当从座位上起身，握住了胸前的银制十字架吊坠，看向尸骨教堂墙壁上那一张张透明、扭曲、痛苦的脸孔：
“克莱恩意味着‘渺小者、平凡者、不重要者’。而祂自第三纪苏醒以来，就是‘周明瑞’，也只是‘周明瑞’。”
“‘明’，日月共居，神明所在。‘瑞’，执掌幸运。这确实是很适合一位‘诡秘之主’的名字。”
亚当转过身，再度望向他，意味深长道。】
什么时候、哪种语言里，“克莱恩”的发音意味着“渺小、平凡、不重要”了？
伦纳德、奥黛丽、休、佛尔思等几位鲁恩人都微微皱眉，不知道那位远古太阳神在打什么哑谜。
戴里克坐立不安，既为愚者先生的隐秘被公布出来而不安，又为遗弃了白银城的造物主与愚者先生的对立而担忧，还为“世界”先生的处境而焦虑。
愚者先生的真名原来是这个意思……嘉德丽雅既恐惧又振奋。然而，这个空间显然要揭露更多愚者先生不曾透露的隐秘。这种窥探是否会让祂震怒，甚至迁怒他们？不，应该不至于……吧？
“梅林·赫尔墨斯”微不可察地深吸了一口气，维持住表情不变。
【“拆字占卜法不是这么用的。”克莱恩皱了皱眉，从专业角度评价道，“名字是祝福，是寄望，却唯独不是预言。你这种根据结果倒推的占卜法……”
是江湖骗子的常用手法。占卜家途径的天使没有说完这句话，突兀地停了下来，表情有了些许变化。
“你也想到了。”亚当没什么表情地说，“第一纪之前，那是‘天尊’和‘上帝’都还醒着的年代。”
祂紧握着胸前的十字架，抬头望向上方。然而，尸骨教堂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痛苦脸孔遮蔽了祂的视线，无从看到那高渺的天空。亚当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Александр’，‘周明瑞’。你我又要怎么确定，这两个名字所代表的人生，是基于自身的意志，而非被书写、被安排的呢？”
克莱恩一阵静默。
心灵与精神的归宿，记忆中最温暖的存在，塑造了他的人格的那段人生，有可能是伟大存在的精心安排吗？
有可能吗？】
克莱恩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并不是“小丑”魔药又立新功，而是他心中的波动确实不大。
作为第三个被源堡扔出来的“穿越者”，又曾在光门上看到那么多光茧，他真的不觉得福生玄黄天尊会无聊到亲自‘栽培’‘塑造’自己的复活容器之一。七十亿人类还不够祂选出足够的备胎吗？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克莱恩念出了那句箴言，冷静地反驳道，“你可以认为你自己的人生是‘缸中之脑’亦或是‘农场主假说’，但别扯到我身上。”
亚当对他的质疑不以为意。祂轻轻颔首，语气温和道：
“当然，你可以不相信。这个猜想没有什么证据，不可证实，也不可证伪。然而……”
祂向前走了两步，保持着牧师和煦的微笑，用启发性的语气问道：
“然而，‘克莱恩’的人生，也和‘周明瑞’一样，没有被安排的迹象吗？”
克莱恩沉默地看着亚当似乎不含一点杂质的淡色眼眸，而亚当也看着他，清澈的目光中多出了些许怜悯，仿佛神灵注视世人，看透了假面下的一切。祂平淡地陈述道：
“信仰黑夜女神的普通家庭，担负养家重任、疲惫劳累的长兄，聪慧体贴、需要保护的幼妹，一个让你放心不下、让你对这个时代产生眷恋的家。”
“维护社会秩序的官方非凡者队伍，稳重负责的队长，幽默诙谐的老师，身怀秘密的队友，前两者在你的面前死去，这塑造了你，让你选择成为一位守护者。”
“非常好的剧本。”
祂停顿了一下，在克莱恩的沉默中，微笑着问：
“你真的相信，那场让你的队友失去了生命的人祸，诡秘与黑夜既不知情，也无力阻止吗？”】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同乡与剧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