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落清杉》兰絮

13、第十三章

　　晨起的鸡的打鸣声响在曲家，周清杉早早的就站在院子里开始晨练了。
　　作为一个唱戏的艺人，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即使他成了角儿也依旧没有丢掉最初学戏时的那些功夫。
　　周清杉一回头，正好看见穆柏在一旁站着，于是开言吩咐道：“穆柏，一会你去药铺里挑上一支好一点的山参，咱们去看看戴主。”
　　穆柏也是知道了戴府最近请大夫十分频繁，也猜到了周清杉一定想要去看戴若雪。所以提早备下了一堆补品，只等着周清杉一声令下便送入戴府。
　　“奴才还备了些阿胶、燕窝什么的，可要一并送去戴府？”
　　周清杉满意的点了点头：“嗯。数你小子机灵。”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穆柏一抬头就看到曲染黑着脸站在周清杉的身后。
　　“主子，这事要不要告诉夫人啊。”穆柏看着曲染狰狞的表情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可是周清杉并没有留意穆柏的变化，反而是情绪有些激动：“这种事我自己就可以了，干嘛要告诉她，你又不是不知道，雪儿根本不想看见她。”
　　曲染被这话刺激到了，快步走上前略带讽刺的开口：“戴若雪不想见我，也未必肯见你。”
　　穆柏见状，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以他这么多年总结下来的规律，二人谈到戴若雪必定会吵上一架。
　　“你说什么？”周清杉眉头微皱，带着一脸的不悦看向曲染。
　　曲染被周清杉一瞪有些心虚，说起话来不自觉的结巴了起来：“我说她未必会见你。”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穆柏感觉周清杉周遭的空气都快冻住了一般。
　　“夫人啊，您可少说几句吧。”穆柏赶紧上前岔开话题，挡在了曲染和周清杉之间。
　　“你别拦着她，你让她说。”
　　那曲染也顾不得周清杉的脸色，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你以为戴家为什么请大夫的？我告诉你，戴若雪前些日子绑架了。”
　　“知道为什么被绑架嘛？因为有人拿着你的玉佩骗她，说你被人抓了。要她去一命换一命的。”
　　周清杉闻听此言犹如五雷轰顶，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遗失一枚玉佩竟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知道么，戴若雪被抱回来的时候人都晕过去了，手里还死死的攥着那枚玉佩呢。”
　　曲染歪着头，挑衅的望着周清杉：“啧啧，可真是伉俪情深啊。”
　　周清杉抬手就要打曲染，可是划在半空的手还是撂了下去：“你该庆幸我从不打女人。”一语毕，周清杉抬腿就朝外走去。
　　穆柏朝着曲染鞠了一躬，赶紧小跑跟上前去。
　　马车在路上摇摇晃晃的走着，周清杉就在里面气鼓鼓的坐着。
　　穆柏在一旁递过来一块用丝帕抱着的芙蓉糕：“主子，消消气。”
　　不过周清杉正在气头上，伸手就要将芙蓉糕打掉。说时迟那时快，穆柏赶紧收回了拿着芙蓉糕的手：“主子，主子，这是戴主最爱吃的。就算您不吃，给戴主拿去也是好的啊。”
　　看着穆柏小心翼翼的护着芙蓉糕的样子，周清杉突然想起第一次和戴若雪去郡公家的堂会回来时人家给了一包芙蓉糕。
　　那时候他只是想逗逗戴若雪，便伸手佯装要抢，戴若雪也是这般护着手里的芙蓉糕。
　　一想到这，周清杉不由的笑了出来。
　　看着主子突然发笑，穆柏总觉得后背凉凉的。这种笑里带着宠溺，还有一丝丝爱慕。他突然不敢往下再想了，赶忙像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
　　穆柏壮着胆子用手在周清杉眼前晃了晃：“主子？主子？”
　　一声声呼唤，将周清杉的思绪拉了回来。
　　“干嘛？”
　　“主子你这笑的奴才直发怵。”
　　主仆两个吵吵闹闹的就来到了戴府的门口。
　　穆柏率先下车走向戴家门童：“烦劳小哥通报一声，我家主子求见戴主。”
　　那门童自然认得穆柏，一早就进去通禀。
　　半盏茶以后，门童小厮小跑出了戴府：“我家小姐今日身体不适不见客，周老板请回吧。”
　　曲染猜的没错，戴若雪真的没见周清杉。
　　身坐花园莲池的戴若雪正在和清瑗喂鱼，打发了门童以后总觉的有些不对：“清瑗你去看看。别叫周老板闯进来。”
　　到底是青梅竹马，周清杉正有强闯之意。
　　“周老板可是要强闯我戴府啊？”清瑗带着楠枝缓缓的走了出来，对着周清杉福了一礼。
　　见到清瑗的周清杉十分高兴，以为戴若雪改了心意，于是赶紧上前问道：“可是你家小姐愿意见我了？”
　　哪知清瑗这是站那摇头，微笑着回绝了他。
　　“周老板若是想见我家小姐，不妨替她排解了心中之事。若是周老板能够完成我家小姐的心愿，还愁她不来相见嘛？”
　　“那你说说你家小姐有何心愿？”周清杉觉得清瑗的话也不失一条妙计，因而也想继续听下去，“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周某人定然助她达成所愿。”
　　“我家小姐想要一件东西。”清瑗说罢走下了台阶。
　　周清杉见状快步上前靠近了清瑗。
　　“我家小姐想要贵府里的那瓶药。”
　　其实清瑗也是猜测，以曲染的性子，这种东西她手里一定还有。只要能找到它，那么有些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周清杉疑惑：“什么药？”
　　“那就得靠周老板自己发现了。总之，定然是周夫人最为珍视的就是了。”
　　清瑗给周清杉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也算是给自己留了后手。
　　就算找到最后，哪怕周清杉没有找到那瓶毒药，只要是曲染珍视的她这也好蒙混过关。
　　“好。”
　　“那奴婢就等着您的好消息了。”
　　清瑗站在门口，目送着曲家的马车打道回府。
　　楠枝在后面看的目瞪口呆，周清杉的脾气可不必戴若雪好到哪去，清瑗几句话竟然就能劝得周清杉消了脾气美滋滋的回去。此刻的她倒是对清瑗生出了几分敬意。
　　跟在清瑗的身后，楠枝笑呵呵的称赞着：“清瑗姐真厉害，就连周老板都买你的账。”
　　“记着，我们这做奴才的，一定要知道主子要什么。”清瑗出言提点着楠枝，“有些时候，适当的给人希望才更安全。”
　　楠枝这孩子也有些脑子，就是年纪小些，心智还不太成熟。前段时间两人一起被关在柴房，倒是关出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情。
　　“对了，去伙房看看我叫人炖的燕窝好了么 ，要是好了就端到莲池来。”
　　楠枝领命离开，只剩清瑗一人回到了莲池。
　　戴若雪还在那自顾自的喂鱼，连头都没有抬一下：“送走了？”
　　“嗯。”
　　“还是你有本事，若是换成叶子只怕还要纠缠许久。”
　　戴若雪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丫头了。有美貌、有脑子，最主要的是她忠心。
　　“你瞧瞧这鱼儿，一个个争抢的样子。”戴若雪没来由的抛出了这么一句话。
　　清瑗看着水中因为争食而聚集在一起的鱼儿，面带含笑的回道：“这鱼儿自然都是小姐的掌中之物，只是小姐慈悲不愿伤及无辜罢了。”
　　“你可是第一个说我慈悲的。”
　　清瑗没有急着回答，反倒是从檀香端着的托盘里取出了平日里戴若雪常带着的那串佛珠递给了戴若雪：“一个礼佛之人，可不是心怀慈悲嘛。”
　　戴若雪接过佛珠，仔细的在手里把玩：“或许是佛口蛇心呢。”
　　气氛霎时间凝重起来，身边的小丫鬟都不敢出声。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若是顺着戴若雪的话，那便是对小姐不敬，若是不顺着戴若雪的话，那就是对小姐不忠。
　　清瑗也愣了一下，随即开口笑道：“小姐有所不知，蛇是不会主动攻击别人的。只有在受惊或是有危险的时候才会反击自保。”
　　这答案戴若雪十分满意，爽朗的笑声惊了吃食的鱼儿。
　　“说的好。”
　　周围伺候的一众丫鬟听了这话，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自从清瑗进了戴府以后，戴若雪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从前的戴若雪虽然也是衣食富足，但是却没有一个能够说到她心坎里的人。
　　即使是秋叶，也只能算作是一位忠仆，而非知己。
　　清瑗很懂戴若雪，因为她们两个是同一种人——笑则天下安，怒则万物死。
　　只不过现在的清瑗还没有达到戴若雪只手遮天的地步而已，如果有一天她能够像戴若雪一样的站在高位，她只会更甚于戴若雪。
　　“你也是，都做了掌柜了怎么还一个劲儿的围着我转。你看看清渠她们，哪一个像你似的天天粘着我了？”
　　虽是责备的话，可是却莫名的有一种撒娇的感觉。
　　清瑗上前蹲在了戴若雪的腿边，一双玉手紧握成拳轻轻的敲打着戴若雪的腿：“铺子里人那么多，多奴婢一个不多，少奴婢一个也不少。那奴婢肯定是在小姐身边给小姐解闷啊。”
　　莲池旁的氛围变得十分欢快，而秋叶一早出门也将曲老爷子的小妾请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