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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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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人带来了。现在就在正厅等着您呢。”
秋叶气喘吁吁的跑来禀告戴若雪。
戴若雪起身放下了手里的鱼饵,又抽出手绢掸了掸手上的饵料:“把人带到我书房吧。”
小丫鬟领命离开,清瑗和秋叶便一左一右的跟着戴若雪回了书房。
丫鬟的脚步到快,戴若雪推门进入书房的时候那女子已经等在了里面。
“小婶娘。”戴若雪上前一步微微施礼。
那女子赶紧上前搀住飘飘下拜的戴若雪,口中不住的念着阿弥陀佛。
“小姐千金贵体,贫尼又怎担得这句婶娘。更何况贫尼早已皈依我佛,再不论俗世规矩。”
这女子身着一身素色的僧袍,头上带着一顶带补丁的僧帽,一双玉足套着的鞋也染了泥土。手上还握着一串佛珠,举手投足间倒真像一个尼姑。
“话虽这么说,可是小婶娘也是我曲三叔过过纳妾文书的正经侧室。按说正妻过世,您也是有资格抬为继室的。虽说如今您也算是不理凡世,可是这该有的规矩也还得有不是么。”
这话倒是堵了这尼姑的嘴,她还想分辨些什么,却也没得可说了。
其实戴若雪也并非和她多么要好,亦不是什么礼数周全。只不过是戴若雪抬了尼姑一手,说的再直白些不过就是恭维了几句。
毕竟戴若雪还想从这尼姑的嘴里套出些有用的话来呢。
说话之间,秋叶端着一早备下的茶走了进来。
“小姐今日叫贫尼来,可是想捐些香火或是请个供奉?”尼姑也是随口一问,她知道戴若雪找她来此绝不仅仅是话家常亦或者参佛拜佛这么简单。
戴若雪没接下文,反倒是扬了扬手。
屋内的丫鬟会意,一个个的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这屋内没有外人,所以我也不绕弯子了。今日请小婶娘来原是因为想了解一些事。”
那尼姑没抬头,只是端起茶盏细细的打量:“戴小姐请讲。”
“曲三叔到底有没有个儿子。”
戴若雪的声音落下,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尼姑端着茶盏的手都晃了一下。
这小小的动作被戴若雪看在眼里,心下也能猜到几分。
尼姑愣了一下,又迅速恢复的正常:“这似乎是曲家家事。”
“这当然是曲家家事,只是小女子有些好奇而已。”
这本是深宅大院里的秘辛,倒是勾起了尼姑记忆深处的那抹恐惧。
“也罢,贫尼早已遁入佛门。既然施主想知道,那么贫尼就搬弄口舌了。”
尼姑放下了手中的佛珠,又摘下了头上的僧帽开始娓娓道来。
当年的她也是一良家女子,曲老爷子贪恋美色将她纳入门来。曲染的母亲虽是正妻,但是却过早的衰老。她入府以后,曲老爷子也曾专房宠了她一段时间。
而她也争气,没过多久就害喜有孕。
曲老爷子很开心,整个府上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只是好事没多久,她就因为一次摔跤小产了。
曲老爷子很生气,认为是她没本事保不住这个孩子。
而那个时候,曲染的母亲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
这个时候,她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曲老爷子在外面居然还有一房外室。
不仅是她发现了,曲染也发现了。为了防止这个外室以及这个儿子威胁到自己,所以曲染偷偷的见了那对母子。
然后没多久,就传来了那对母子的死讯。
曲老爷子很愤怒,但是还是压下了这件事。
自那刻起,她才算见识了这位大小姐的心狠手辣。为了保住自己,她以为悼念正室夫人为名出家入了寺庙。
果不其然,曲染对于她的做法很感动,她也因此保住了一条小命。
这些年,曲染早就忘了自己的父亲还有这么个小妾。所以她过的也算是安稳。
“没想到曲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戴若雪兰花指捏着茶盖,歪着头哂笑。
“倒是让戴小姐见笑了。”
“哪里哪里,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两人在屋里聊了很久,知道秋叶进门来请二人去用晚饭。
“日子不早了,贫尼就先告退了。”尼姑像主仆到了个别,然后就往外走。
主仆俩也是客客气气的将人送了出去,直至马车的影子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这女子虽是尼姑打扮,但是言语之间分明不是不理凡尘的出家人。谁知道是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呢。
“小姐,她的话可信么?”秋叶跟在后面问道。
“信,也不信。”
戴若雪跟着丫鬟去吃晚饭,而周清杉却还在园子里扮戏。
穆柏在周清杉的后面为他勒头,一个儒雅给公子因为勒头的原因瞬间气势就出来了。
今天的周清杉唱的是包龙图,还是那出熟悉的铡美案。
穆柏拿过行头披在周清杉的身上,又为他带上了专属的髯口。
银怀信就站在一边替周清杉端着茶壶,静静的看着师父扮戏。
鼓点已经响起,周清杉也站在了上场门。台下的观众一见到周清杉就开始叫好,然后开始朝着台上扔着打赏。
如果见过周清杉在戏台上的样子,或许就能理解为什么这样的一个人能够让曲染和戴若雪两个人爱的如痴如狂。
无论是身段还是调门周清杉不虚旁人,而且他对戏曲的理解非常的到位。自己也曾排过几出新戏,反响都很不错。是典型的人保戏。
“柏叔,今儿个散了场我还用跟着师父回去么?”银怀信在后台好不容易拉住了穆柏,赶紧找机会问一问。
平日里周清杉和银怀信几乎是同食同寝,有时候饭桌上还要指导一番。周清杉对于这唯一的徒弟也是格外的疼惜,大有拿他当亲生儿子的架势。
只不过今天的银怀信却是有事情的,清瑗下午悄悄的给他递了纸条说是约他一同喝酒。
接到纸条的大男孩看着上面娟秀的小字红了脸,扭捏的样子叫人忍不住动心。
穆柏听着银怀信的话,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怎么,你今儿有事?”
银怀信被穆柏问红了脸,害羞的点了点头。
作为过来人,穆柏一下子就看出银怀信是动了凡心。于是笑着提点了几句:“我可告诉你,注意距离。可别让人家姑娘的名声蒙羞。”
“什么…什么姑娘啊。我听不懂柏叔的意思。”
那红着脸的样子就是瞒不过人的,更何况像银怀信这种平日里有些木讷不解风情的人。
“那我师父那…?”
穆柏伸手推了推,笑着说道:“去吧。你师父那我来说。”
“谢谢柏叔。”
银怀信一蹦三尺高,高兴的手舞足蹈。
望着银怀信的背影,穆柏不由的感叹着:‘真是个孩子。’这样子倒是和他师父以前一摸一样。
当年的周清杉去见戴若雪的时候,可不就是像银怀信这样红着脸、蹦蹦跳跳嘛。
只可惜当年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如今却落得了分道扬镳的结局。
却说清瑗,自从下午给银怀信递了纸条以后就一直在房间里梳妆打扮。
晚饭的时候,清瑗按理来说应该是伺候在桌旁的,可是戴若雪却没有看到她。
一问身边的人才知道,清瑗向秋叶告了假,说是身子不爽。
既然是身体不适,戴若雪也没有强求。这个话题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月色出来的时候,清瑗偷偷的溜出了戴府…
“久等了吧。”清瑗一进酒肆,就看到银怀信早早的等在那。
这银怀信见了清瑗就开始扭捏了起来:“没,我也刚到。”
见到银怀信脸红,清瑗笑着摇了摇头。
“小二,来壶烧刀子。”
银怀信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清瑗。他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姑娘竟然如此能喝。
“那个…我得保护嗓子,喝不了酒。”
梨园行的这些个名角儿们是各有各的癖好。有的人无辣不欢、有的人生冷不忌;有的山珍海味,有的清粥小菜;有的滴酒不沾,有的千杯不醉…就像周清杉上场前必喝一壶凉茶,而以前的戴若雪最喜欢开嗓之前喝上一杯烫好的烈酒。
而银怀信就属于滴酒不沾的那一种。
眼瞧着清瑗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银怀信伸手拦住了她那要拿酒壶的手:“少喝些吧,这黑灯瞎火的你一个女孩子喝这么多的酒也不安全不是么?”
从小跟在周清杉身边的银怀信很少能接触的女子,自然也不懂如何和女孩子相处。
而且以银怀信的性子,即使有女孩子愿意靠近他,若不是他喜欢的人,他也是不愿意理会的。
很显然清瑗就是靠近的女孩子里,银怀信心动的女孩子。
这段缘分还要追溯到她被周清杉带进戏园子里的时候,那时候她不过就是一个浆洗丫鬟,对于唱戏是一窍不通。自然而然的受到了后台的一些人的打压利用,是银怀信出面救了她。
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开始对这个一看见她就脸红的大男孩动了心。这也是为什么要密探百花阁的时候,她斩钉截铁的保举银怀信的原因。
当时在她的脑子里,第一个闪出的人就是银怀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