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千秋岁》沉沦荼靡

89、天体大变

　　群魔乱舞前的时刻，或许便是如此。
　　抬头看向天空的时候，灰尘遮蔽视线不提，首先洒下来的却是点点疑似鲜血的东西。没有等他们来得及惊呼，便劈头盖脸的铺面而来。
　　众人纷纷惊呼躲避，锁妖塔却忽然不断晃动，仿佛在回应上方不知何物的坠落。
　　“让众人各归其位，洒下来些东西有什么关系！”蜀山掌门挥舞着宝剑打落四散的碎石，冲在最前面。
　　重光的身形闪了几闪之后，已然来到阵法的最中心。他的声音很快放大，让所有人都能听得见：“蜀山众弟子不必惊慌，看清落石轨迹便可以轻易躲避，切不可轻离其位，否则锁妖塔堪虑。”
　　阵法中央有人主持让蜀山众弟子们的心静下几分，虽然仍然在为忽然出现的骚乱而惶恐不安，但起码不会太过惊慌到舍弃阵法不顾的程度。
　　将蜀山掌门拉来这里主持阵法，重光踏着不断下落的石块飞上，想去看看到底上面是什么东西。
　　从未听说过蜀山之上还有天体，难不成是天宫掉下来了吗？

　　谁知道刚上了没有多久，就看见随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掉落下来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自己见过，另一个自己也很熟悉。
　　他立刻电射过去：“星璇，梦璃！”
　　还没等他再开口，旁边暗紫色的刀光冲着他直划过来。
　　他立刻翻身跃开，让自己维持和他们一样的速度徐徐下落。
　　“哼……又是琼华的人，你们搬来蜀山了吗？时不时就要出现。”刚刚攻击的人是婵幽，也看出重光没有对他们不利的意图，所以她只是稍作试探就停止。
　　“原来幻暝之主也在。”重光拱手：“在下失礼。这么说，难道幻暝界一直在蜀山之上？”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婵幽低头看已经隐约可以看见人影的蜀山：“重光，我不管你现在和蜀山有何关系，最好不要让他们攻击我们。”
　　“这自然不会，但锁妖塔浮动，难不成是与幻暝界有关么？”虽然他知道星璇要找幻暝界必有要事，但没想到竟然会牵连蜀山，不是因为地脉之事吗？
　　“此事说来话长，我想我们已经没有解释的时间。”随着地动越来越剧烈，星璇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还好里蜀山在另外一个空间，暂时不会被干扰……重光，我想你还是去让蜀山所有人撤离吧，蜀山锁妖塔已经不可能守住了。”
　　“为什么？”重光立刻皱眉：“难不成里面有什么大妖物出现？但蜀山依然固守这么多年，相信不会——”
　　“相信？我不妨告诉你，蜀山就算在此地这么多年，也一样不知道地脉之下到底压了什么！”星璇加快速度，一道流光滑向锁妖塔：“随便你，我没理由在乎人类的性命……”
　　人类的性命？到底那下面是？重光正在惊疑不定时，婵幽和奚仲的身形也双双消失。
　　梦璃半空中微微福身：“前辈，此事万不可拖延，我不想看到生灵涂炭，但是……请恕梦璃失陪。”
　　她也从侧面入到锁妖塔中，想定是去往里蜀山妖界。
　　重光沉着脸慢慢落下去，犹豫沉吟。就算自己说了，只怕蜀山众人也不会相信吧？守着蜀山这么久，哪能凭个妖族一句话就退缩？
　　“重光前辈，上方到底如何？”蜀山掌门急急过来问。
　　这事情竟然发展到如此地步，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不到任何情况了。
　　重光摇头：“掌门，若你肯听我一言的话，是否能让蜀山弟子暂时撤离蜀山呢？只留你我几人护着锁妖塔，看看是否还能守住。”
　　“前辈的意思是，锁妖塔难道很难守住了吗？”蜀山掌门大惊：“但锁妖塔中本无太强妖物，这到底是为何？”
　　重光摇头：“我也不知为何，但这乃是里蜀山妖界之妖所说，只怕并非虚假。”
　　“里蜀山？竟然是那些妖物！”蜀山掌门立刻皱眉道：“前辈，那些妖物怎能轻信？纵然我蜀山无事，只怕他们也能搞出些事来。”
　　“我看不尽然，恐怕——”重光的声音突然哽住，瞳孔紧缩。
　　就在他眼前，地底窜出一柄长长的大刀，扫过蜀山众弟子，仿佛妨碍的地面并不存在。
　　蜀山掌门倒抽了一口冷气，面前全是断肢残臂，那柄刀缩回地底之后，留下一片狼藉。他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身体。谁来……谁来告诉他这只是一场噩梦？
　　只是一眨眼，甚至连多余的声音都没有，为何会这样？
　　“让所有人弟子都退下！”重光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吼道：“所有弟子，最快速度退下山！”
　　但他或者还是晚了一步，地底那两柄大刀再次交叉砍出，带着健壮的手臂。
　　重光立刻冲上前，横剑隔住刀势。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步步后退，胸口闷痛着反上来一口腥甜。
　　“很好……”金属作响般的声音震耳欲聋，响彻在天地间：“没想到现在的人类已经有人有能力接下我一刀……”
　　重光吞咽下鲜血，深呼吸几次才调匀内息：“你……是什么人？不要乱杀无辜！”
　　“无辜？天地万物中，惟人为蝼蚁，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无辜？”随着这声音，锁妖塔颤动着歪斜到一边。地面的裂缝越来越大，那个声音也越来越响。
　　“人类，看在你可以接下我一招的份儿上，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

　　锁妖塔，在众目睽睽下坍塌。
　　下面钻出来那人是如此的魁梧，就算再高大的人类也只能仰视，额头堪堪能碰到他的腰。
　　“人类，我想你也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叫做——蚩尤！”
　　被这声音一震，那口强压的鲜血终于喷出去。重光用剑支着身体：“你……蚩尤？”
　　“没错，蚩尤！”蚩尤抬头看着天空：“我既然再次现世，就要重演千百万年前的波澜！人类，你们有幸得见我的重生，就让我用你们的鲜血来洗刷天地！哈哈哈……”
　　上古魔神的……首领。重光支撑起自己的身体，飞剑化作千道光影，将蚩尤笼罩其中。
　　“快、快走！”
　　“走？没那么简单！”蚩尤竟然只凭声音便震开重光的千重剑影。“竟然敢对我动手！人类，为了嘉奖你的勇气，我第一个就杀了你！将你的头颅作为我战衣的装饰！”
　　重光强撑着不断后退，蚩尤强大的力量遮蔽了一切，让他连退路都无法看到。
　　莫离，这次我恐怕回不去了……

　　慕容紫英正在观星台上仰观星象，忽然一颗流星却呼啸而落，引得他恍惚了一下。
　　这一下之后，他突然发现月光竟然消失，连星光都看不太清楚，大地一片黑暗。
　　隆隆的声音似近实远，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他只感觉天幕在不断压低，仿佛真的要塌下来一般。
　　“长老！”琼华现任掌门冲上来：“蜀山……蜀山那边出事了！”
　　“怎么？”慕容紫英立刻远远眺望蜀山的方向。果然，就算距离远到千山万水，竟然也可以看到那边尘土飞扬，似乎一切都在崩颓之中。
　　慕容紫英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整个蜀山崩塌了吗？
　　“你去后山找天青师叔，我现在就去蜀山看看。”

　　谁知道刚下锁妖塔，就被几个人拦住了去路。
　　“紫英！”领头的不断挥手，竟然是景天。
　　“是你。”慕容紫英立刻迎过去：“你们是从蜀山过来，蜀山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清楚。”紫萱沉着脸说：“在我们来之前，虽然说蜀山可能出事，但却没有像这样。紫英，不如你们和我们一起回蜀山看看吧？”
　　“少来了，这怎么可能？”带着他们御剑过来这边的红衣龙葵立刻不屑地说：“我们来这里是来干什么的？本来琼华就缺少人手，怎么可能还把紫英带走？”
　　“可是……”紫萱皱眉。她实在不放心蜀山那边，长卿在那边协助他师父，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不然的话你就自己回去好了，我看你在这边也没办法全心全意帮助琼华。”红衣龙葵嘲讽地说。她和紫萱还是一直两相看不对眼。
　　紫萱当自己没有听到她说话，这么一个不知礼节还危险的人，真不知道景天为什么要留在身边。
　　龙葵哼了一声，缠在景天旁边撒娇：“天哥~我们可是来帮助琼华派的，哪能回去蜀山啊？”
　　“啊……说的也是。”景天点头，对紫英笑道：“紫英，这回轮到我来帮助我，我一定不会让琼华派出事的！”
　　“承情，多谢。”慕容紫英看看那边因为骚动而赶过来的琼华弟子：“怎么说你们也是外人，按规矩不能留在派中的。我带你们去清风涧。”
　　“好啊。”景天立刻答应，还是那么一副开怀的样子，似乎只要紫英说的都是好的。
　　在这种紧张的时候……慕容紫英回头看看那仍然被遮蔽的完全看不见的月色，微微一笑：这个时候能碰到景天来，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放松心情。

　　刚转到醉花荫，那边就走出来两个人：“清风涧不用去了。”
　　慕容紫英一愣：“风后？”
　　“是我。”风后把自己怀里的人交给他：“如果不是我及时去到清风涧的话，云天青已经死在那里。清风涧现在全部都是瘴气，不可能再住人。”
　　慕容紫英立刻查探了一下云天青的身体，发现他只是晕过去才松口气：“怎么会突然如此？”
　　“也不突然，你难道没有瞧见吗？”风后抬头看着天空：“又一次的群星直列，证明这个世界终于回到众神时期。是其他苏醒的魔神叫醒了谁呢？竟然会有如此的影响。我们所做的努力最终只是白费……”
　　“你是说，已经无法阻止再一次众神大战？”慕容紫英也不由得变色。
　　风后摇头：“众神大战没有那么简单，但既然该活过来的已经都活过来，又怎么会远？”连他都露出苦笑，可见众神之战纵使是他们这些上古魔神也无法释怀。
　　慕容紫英沉默半晌，忽然开口道：“你也是上古魔神之一，我却不一定会输给你。”
　　“没错。”丰厚点头承认：“五百年的苦修再加上清心寡欲，你现在的修为的确很高，足以和我一战。”
　　“能和你一战，一样也能和其他人一战。”慕容紫英平静地说道：“就算真的众神之战爆发，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噗嗤。”风后忍不住笑出声，但也知道这不是笑的时候于是立刻憋回去：“你不用怕我把琼华扯下水，我要的只是你们的帮助。如果你们不打算再和我合作，我也不会打琼华的主意。”
　　能够如此笃定、如此平静的说出就算在众神之战下也不会放弃的也只有他们，琼华那些小一辈的，说实话他还看不上眼。
　　发觉这些人没有打算在众神之战爆发之后就撒手不管的意思，风后的心情大好，道：“不过你们最好做好准备，众神之战的爆发是没有信号的，也不会等你们万事俱备，弄不好什么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点不需要乐神担心，慕容紫英自有分寸。”他们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处理，不要魔神插手。
　　“呵呵，你不用那么紧张，刑天的力量一天比一天恢复得更快，我很快就可以将莫离另外一半灵魂还给你们。到时候我们就是站在相等位置的盟友，我自然不会多加干涉你们。”风后安抚着慕容紫英，眼神闪烁。
　　他的确不想太过利用这些自己欣赏的人类，但有的时候情非得已，有些事情一定不能放松。

　　“哎哟哎哟~说得真好听，果然是乐神啊，说话听着都比别人顺耳不少。”促狭的女声突然传出来，半空中闪现出两个人影。
　　“我说风后，你是不是就靠着这张嘴巴，才在神魔大战那时候逃脱的呀？”
　　“怎么会是你们！”风后的神色立刻变得很差：“我就说，上古神魔大多数烟消云散，还能有什么人可以复活？原来是你们两个！”
　　“呵呵呵，别说得这么咬牙切齿嘛，我可没有惹过你。”女子立刻咯咯笑道：“想当初你可是天神，却为了刑天成为魔神，我很佩服你呢。”
　　“用不着！雨师屏翳，那你呢？”风后冷冷问：“你本身为魔神，现在反倒有了天界的气息啊。”
　　“世事轮流转，你可以成为魔神，我为何不能成为天神？天界的风光好啊，可比以前我们摸滚打爬的时候好太多。”雨师屏翳懒懒挂在身边风伯飞廉的身上，轻声笑着说：“不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我就觉得琼华有古怪嘛，原来是有你在后面。这么说的话，五百年前的事情也是你插手？不对不对，那刑天早就统一天地了。我好想看看五百年前那个扭转乾坤的家伙呢，他怎么不在？”
　　“少来这套。”风后冷冷道：“如果他们都在的话，你怎么会来？你与飞廉二人不都是么？出名的贪生怕死。”
　　屏翳的脸色有些难堪：“少说我们……如何？你打算和我动手还是和飞廉动手？选一个吧！今天我绝对不可能放过你。”
　　“因为我身边没有刑天在，是杀我的好时候吗？”风后手指微动，一具二十七弦的古琴出现在手中：“也对，惧怕我的力量，是吗？”
　　若不是当初刑天身边没有自己存在，也不一定就会输的那么惨。乐神风后，他弹奏出来的音乐足以改换天地。
　　屏翳立刻后退了一步：“别以为这样我就怕你。”他们并不知道是乐神在这里，并没有准备可以抗拒他乐音的东西。
　　“你可以试试看，如果你可以听完我一曲不会爆体而亡的话，再来和我动手。”风后已经要开始弹奏，他没有顾忌身后那些人类，如果能在这里杀了雨师和风伯，让琼华派全派陪葬也值得！
　　“住手。”慕容紫英却按住他的琴弦：“你们要打，不要在我琼华派打。若这一曲弹下来，你可以保证我琼华中人不会受伤？”
　　他难得的疾言厉色，这些上古魔神，把别人的门派当做自己家吗？
　　风后转头看看他，也不想这个时候和自己的有利盟友闹僵，反手竖过七弦琴：“屏翳，飞廉，要怎么打何时打我都可以奉陪，但这怎么说也是别人的地方，希望你们不要太放肆。”
　　风伯飞廉拍拍屏翳的后背道：“说的也对，那我们换个地方如何？至于琼华，就交给琼华的人处理吧。”他诡异的笑着，打了个响指。
　　两个人身边又窜起一道人影，同样是凭空漂浮不借助任何外力，冷若冰霜用看死人的眼睛看着下面的众人。
　　“玄霄师叔！”慕容紫英立刻惊呼。
　　听到玄霄的名字，他怀里的人突然一动，似乎有要苏醒的迹象。
　　“哈哈哈……”屏翳笑得前仰后合：“惊喜吧？我是在外面找到他的，竟然那么心不在焉呢，轻易就被我下了药。琼华的人交给琼华的人对付，我是不是很聪明？”
　　风后看着慕容紫英沉着的脸色，知道这里没有自己动手的余地，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腾身飘起：“少说没用的，跟我来！”
　　“好啊，看看这回是谁死谁活。”仗着二打一不可能输，屏翳干脆的跟上。
　　飞廉轻蔑的扫了下面的琼华弟子一眼，只有在对上景天的眼光时顿了顿，也跟着离开。
　　“玄霄，这里交给你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