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千秋岁》沉沦荼靡

87、幻暝改道

　　故人相见，浅淡五百年间经历的一切，便不由得红了眼眶。
　　梦璃低头，掩饰住自己的脆弱：“这么说的话，这些年真是苦了莫离前辈。”
　　“现在你已不是琼华后辈，唤我名字就好。”莫离看到她仍然未曾离身的箜篌：“可惜时机不对，否则再合奏一曲，也可看看这五百年我们是否有退步。”
　　“说的也是，梦璃期待着有那一天。”梦璃微微的笑开：“奚仲，你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就是和莫离在一起？你可知道我——我的意思是，你至少传个口信，免得幻暝界的众人为你担心。”
　　“这点你不能怪奚仲，他是被玄霄和天青救回来的，否则早已经被上古魔神杀了。”
　　“上古魔神？”梦璃惊呼：“他们真的出现了？”
　　“嗯，你知道？”幻暝界不理世事，梦璃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是因为母亲……”梦璃有些心神不宁的起立：“莫离，我要带奚仲进里幻暝宫去找母亲，你可否先在此稍待？我会和母亲说，或许母亲会愿意让你进去。”
　　“你不用理会我，婵幽见不见我无所谓，重要的是幻暝界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左右看了看，随手拿起一卷竹简：“我随便看点东西，也不会到处乱走。”
　　“委屈你了。”梦璃点点头，带着奚仲绕过王座之后。

　　随手翻开竹简，却发现这并不是什么书，而是一封信。而且看那火漆，是刚刚拆封的。
　　“什么嘛，也不说一声什么能看什么不能看，万一看到你幻暝秘辛怎么办？”莫离想把它放到一边，却扫到熟悉的字迹。
　　“……咦？”
　　虽然说这种笔体并非少见，但出现在这里，就太过巧合。这属于琼华的字，是他们特有的那种写法。虽然稍稍有些改变，但框架是摆在那里不会变的。
　　“你帮助了玄霄带回云天青，又来警示幻暝……”莫离摩挲着墨迹：“难不成，真的是夙玉？”
　　但夙玉转世为韩菱纱他们都清楚，后世盖前世，纵使以鬼体出现，也不该是夙玉的笔锋夙玉的口吻。实在搞不懂，鬼界……
　　是鬼界的异变导致夙玉她——不对，还是想不通。
　　他坐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里幻暝宫那边，却发生一阵争吵。

　　“我说不行就不行！奚仲，这次你也是一样失算。”婵幽厉声道：“纵五百年前曾有孽缘，幻暝界现在也已然与他们无关，怎么还可以将人带回来！”
　　“婵幽大人恕罪，只因上古魔神力量惊人、态度不明，奚仲才只好出此下策，只是为求能够得到原因。”
　　“或者原因没有到手，我们已经不得不和琼华派站在一起面对他们的敌人！”婵幽摇头：“此事就算波及幻暝，我们也不能在事情未清之前就与琼华如此，这不是让人来打我们吗？”
　　“母亲。”梦璃劝道：“莫离是好意，也是为了我幻暝界着想。否则现在世道如此乱，蜀山那边状况未卜，他怎么会抛下一切先来这里？”
　　“好意？哼。”婵幽神色稍稍缓和：“这男子的确当初对你们都很是照顾，此次来也是为了我幻暝，这点我承认。但璃儿，你不要把他想得太好。五百年前那场战斗虽然你们站在第一线，但却并非和这男子共处过。莫离……他可不似表面看上去那么温和。就算会尽量想办法将牺牲压到最低……为了能达到自己要的结果，这个人绝对可以牺牲能牺牲的一切，就算是自己也在所不惜。”
　　“婵幽大人，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决定好该如何面对那些躲在暗处的敌人。”奚仲躬身道：“与琼华合作是奚仲一人主意，奚仲可以处理。但上古魔神盯上我幻暝，早晚会找上门来。”
　　“你先等一等，琼华那边……我并没有说不能合作。”婵幽唤住他：“天道紊乱，幻暝又怎么可能轻身在外？也罢，这件事便由璃儿——”

　　里幻暝宫突然非常强烈的震动了一下，婵幽立刻看向可以照到外幻暝宫的镜子，却发现外宫一如往常什么事都没发生。

　　“怎么回事？”她长袖拂去，紫晶中立刻映出整个幻暝界。
　　“是天轨！”梦璃忽然惊呼：“幻暝界的天轨变动了，这不是我们应该前进的方向！”
　　幻暝界的方向突然改变，向着北方以原本三倍的速度飞去。
　　“我出去看看。”梦璃立刻转身跑出里幻暝宫，跳入往外界的出口。
　　“奚仲，我们也出去看看。”婵幽沉声说。
　　天轨毫无预兆的改动？难道幻暝界这次真的在劫难逃？

　　这三个人风疾火燎的出来时，莫离还在研究那卷竹简。
　　看到他们之后立刻微笑着起身：“婵幽，我们好久——”
　　“嗖！——”
　　婵幽直接从她身边越过去，去看幻暝界的防护有没有疏漏。
　　“呃……”莫离转向停在了自己身边的奚仲。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还是说这位大人五百年不见已经彻底忘记他是谁了？
　　“莫离，你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吗？”梦璃走过来问。
　　“感觉到什么？刚刚你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问题吗？”里幻暝宫是幻暝界的核心所在，除非外面全部被毁掉，否则的话那里能发生什么事情？
　　“刚刚里幻暝宫发生震动，然后琼华的天轨就改变了。”梦璃沉声说：“在外面真的半点感觉都没有吗？”
　　“没有，幻暝界天轨改变？”哪有这么简单，他们当初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天轨改动，甚至还炸了半个幻暝界外围。
　　不过从婵幽幻化的紫水晶中，他也清清楚楚的看到整个幻暝界的不正常移动。
　　“还真的移动了……”突然觉得他们五百年前做的一切好不值。
　　“梦璃，你去看看幻暝界有没有谁发现，安抚一下。奚仲，你也跟着去。”婵幽立刻说。
　　“婵幽大人？”奚仲看了看莫离，然后默默退开。如果是他的话，该不会有事。
　　“请，婵幽夫人。”莫离让婵幽坐下，然后自己也入坐：“看来无论你、梦璃还是奚仲，都对我表现出信任，这点我应该感谢。”
　　“对你的信任是因为当初你还是琼华中人的时候选择帮助我们。”婵幽不客气的开口：“但我想知道，现在的你是什么想法？”
　　“想法吗？这不是太重要……”莫离思索着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一定要抓紧每一丝机会保定自己才成。”
　　“你是说我们随时会死？”
　　“没错，能活下来或者就是幸事。”莫离苦笑：“就算幻暝界不入世，也应该知道现在世道乱成什么样子。这还是前奏，若上古魔神纷纷破伏而出，又待如何？”
　　“这点我知道，否则我也不会坐在这里和你谈，我现在只想知道，到底会严重到什么程度？”
　　“我也不知道，我想去一次鬼界，或许还可以知道的清楚些。”
　　“鬼界？”
　　“没错，不管严重到什么程度，最先爆发的地方绝对是那里。”莫离点头：“太多迹象指向鬼界，绝对不可能有所差池。”
　　“这么说鬼界是大凶之地？难怪特地有人前来通知璃儿，说幻暝不可有死者。”
　　“嗯，死者入鬼界，幻暝的很多秘密恐怕就保不住了。”莫离沉重的说。
　　“是啊……那你琼华如何？”
　　“琼华？我不知道。”莫离叹息道：“现在我连我们这几个站在风口浪尖的该不该继续留在琼华都不知道。若不在，琼华出什么事谁也放心不下。若在，或者就是我们要为琼华带来灾难。”
　　“既然如此，便与琼华共抗此难就是，就像我，若上古魔神单单只是寻我或者璃儿，我们也不会退离幻暝避往他处。”
　　“说的也是，共患难……吗？或许可以吧。”莫离长叹口气，突然笑道：“也罢，现在这些人连鬼界都不让我去，更不要提其他事情。恐怕他们大权包揽，什么都不让我做。”
　　“你这不也是给自己找了事情做？我幻暝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她看向门口，梦璃和奚仲怎么去了那么久？
　　“我知道啊。”莫离叹气：“但至少这里安全些，起码如果我有什么头疼脑热，你们不会把我抛在一边自生自灭。”
　　“这么有把握？或许我可以。”婵幽起身：“我们也出去看看吧，璃儿和奚仲这么久没回来，可能是外面有事。”
　　“就算外面没事，你出去也会变成有事。”莫离伸手将她的身体虚按下来，道：“还是我出去看看吧，我这么一个外人，去看看主人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来招待我，也没什么人会注意。”
　　“说的是。”婵幽再一次坐下，没有打算自己去出头。
　　这个莫离……这次来到这里似乎殷勤的有些过了份，不知道背后是有什么目的，还是真的在为幻暝和琼华两家？

　　幻暝界有不少人都认识他，也省了他到处打听，很快有人给他指路。
　　梦璃和奚仲在幻暝界入口，俯视着下面的广袤大地。
　　见莫离来，奚仲立刻把他拉过去：“你瞧瞧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偏南？刚才不是还往北边去？”莫离低头看看，发现幻暝界慢慢停止了移动。
　　“这里是？”他一愣：“这里是蜀山啊。”
　　“蜀山？”
　　“没错，绝对是蜀山，下面就是锁妖塔。”虽然幻暝界是飞在云层之上，但他却看的很清楚。而且除了锁妖塔之外，没有地方能发出如此特殊的气。
　　“蜀山？怎么会飞到这里？”奚仲皱眉。
　　“你们没有办法让幻暝界再动起来？”
　　“本来是可以的，不过现在恐怕不成。”梦璃柔声说：“若可以移动幻暝界，也就不会飞到这里来。”
　　“是吗？看这样子很熟悉。”莫离看来看去，忽然冒出一句话：“你们记不记得那个时候琼华网缚幻暝，似乎就是这样。不过蜀山并未发现我们，并非网缚那么简单。”
　　“看来是什么人做的手脚，把我们和蜀山捆在一起。”
　　听梦璃的我们两个字也说得那么响当当，奚仲忍不住微微摇头。
　　“我想下去看看。”莫离突然说。
　　“也好，蜀山这里有你在意的人。”在清风涧待了那么久，奚仲也知道一些他们在忙的事情。
　　“怎么回事？”梦璃不明白的问。
　　“没什么，只是重楼和重光来了蜀山就一直没回去，玄霄来找他们之后也没有消息，蜀山就立刻封山了。”莫离也猜不透原因是什么：“现在在蜀山上面正好，我可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眼见得莫离抬步就要往前走，奚仲立刻拉住他：“你想就这么跳下去？”
　　“为什么不跳？我和蜀山中人见过面，至少他们不会找我的麻烦。”说完之后莫离挥挥手，真的就这么跳下去。远远只听见他大声喊着：“我会带消息回来给你们……”然后就没动静了。
　　“梦璃大人，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幻暝界现在无法动弹也没办法解决，他们还是等莫离的消息吧。
　　梦璃却突然道：“每每看到莫离的笑容，总是让人很安心。可今次……”在那个笑颜中，自己只看到了空洞。
　　“他们只怕都已经被掏空，除了一颗苦苦坚持的心，什么都不剩了。”
　　“是啊，让人禁不住要去想如果……”
　　如果这颗坚持的心因为什么垮了，那这个人是不是也就这么倒了呢？

　　莫离掉下来，被锁妖塔的结界震开，轻飘飘落在一边。
　　锁妖塔附近一个蜀山弟子都没有，连通往这边的那条山路都是冷冷清清。往常在这里看守的六名嫡传弟子呢？
　　顺着山路走上去，刚刚走出锁妖塔的范围，立刻就感觉到身后的不对。
　　回头一看，锁妖塔竟然妖气冲天，隐隐呼应着上方的幻暝界。刚刚竟然没有发现？
　　再走几步，才看到密密麻麻的法阵，显然锁妖塔的异样让蜀山无法压下，全身防备才会对外面锁山。但这些事情拖不住重楼他们的脚步吧？
　　走出法阵费了一阵工夫，不能破坏，还好自己不是妖。
　　不过刚刚离开法阵的范围，立刻被十几柄明晃晃的利剑指住，不离方寸之间。
　　莫离立刻高举双手：“你们掌门在吗？”
　　见从里面走出来的不是妖怪而是一个人类，众弟子都有点愣。掌门说过锁妖塔如此妖气逼人下去定然守不住，让他们日日提防着守好，可是为什么会从中钻出一个人来？没妖族的样子也没有妖气，分明就是一个人嘛。
　　不过看是这么看，他们也一样没放下自己的剑。谁知道是不是什么修为高深的妖怪，装了人形出来骗人。
　　“你们之中就没有一个认识我的？怎么说我也来过一次。”别面没有见正事没有说就先打一架，那可就有的热闹看了。
　　“住手！”后面一个声音突然说，然后穿着迥然不同衣物的人匆匆走来。
　　“大哥。”莫离立刻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是同重楼一起来蜀山么？怎么会不在这里。”重光匆匆走过来，两旁的蜀山弟子纷纷让路，显然他在其中威望极高。
　　“既然你在这里无事，怎么也不带个话回去？你、重楼和玄霄都没有消息，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我和重楼确实有要事要做，也的确是大事。”重光道：“但是你说玄霄？我从没见到他，他不是和云天青在琼华助你一臂之力？”
　　“不。”莫离摇头：“天青最近仍在休养，我让玄霄来通知你们回去，找到幻暝界了。”
　　“找到了？可是……玄霄没来过。”重光没有骗他的必要，说没来过必然是没来过。
　　“玄霄没来？那他也没有回清风涧。天青这阵子身体又开始不适在闭关调理，他没有理由不回去守着。”难道又出事了？该死，两个人会出问题，一个人也会出事！他们难道被什么人盯上了吗？
　　“我想，要出大问题。”重光沉声说：“玄霄他难道惹上什么人了吗？”
　　“惹上？可能！”莫离看了看周围的蜀山弟子：“有地方吗？我慢慢和你说。”
　　“也好。”重光对周围众人点点头：“让蜀山掌门到我房间来。”
　　“是，前辈。”一名蜀山弟子恭敬应声。
　　“呵……不错嘛。”莫离低声称赞。对于重光这个外人在他们的地盘下命令，这些弟子竟然没有丝毫不满，而且对自己都不再有敌意，而是恭恭敬敬的让开道路。
　　“只是帮他们做了个阵法。你先到我房里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重光可没那个心情和莫离说闲话，拉着他就走了。
　　莫离叹口气：“你又何必这么着急……”
　　在这种时候要尽量让自己冷静一点放松下来，要不然不用别人来打，弄不好自己就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