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千秋岁》沉沦荼靡

86、黑暗降临

　　幻暝界的人找到，地脉那边的点差也崭露头角。
　　也不怪能查出什么事情，慕容紫英自在蜀山被重楼拽回来之后就一直把心神投注在那边，一天十二个时辰起码有十个时辰是在那下面。
　　玄霄和云天青带着奚仲回来时，莫离正在给慕容紫英包扎伤口。
　　“怎么受得伤？”玄霄看到之后立刻问。
　　“在地脉中被偷袭。”慕容紫英沉声说。
　　“什么人？”
　　“不知道。”他摇头：“是从墙壁中突然透出的剑气，若非我时时在戒备，这一下就足够我无法再回来。”他看到奚仲的出现，也是略感意外：“师叔竟然这么快就找到幻暝界吗？”
　　“算是。”玄霄坐在窗边椅子上：“其他人呢？”
　　回答的是莫离：“重楼最近闲极无聊，去蜀山那边找飞蓬的麻烦。重光因为里蜀山妖界的关系也跟去，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
　　“我看还是不要单独行动。”云天青也坐下：“我们在外遇到了魔神。”
　　“魔神？看样子不是风后和刑天。”莫离仔细感受一下。自己的神智仍然无比清明，看样子风后和刑天并没有什么大动作。
　　云天青一指冷漠站在门口不愿意进来的那个：“是雨师屏翳，奚仲差一点被她杀死。”
　　“奚仲。”莫离抬头看去，见果然是他立刻微笑道：“我们许久不见，一向可好吗？”
　　“托你的福，幻暝界这五百年风平浪静。”奚仲冷冷说：“但我不明白为何你们又来主动找我，同时魔神就出现……我幻暝界与世无争，没兴趣参与你们和魔神的纠缠。”
　　“我们也没有兴趣去和魔神纠缠啊……”莫离叹了口气：“魔神中的战神刑天与乐神风后找到我们的时候，我们也是一直不明白原来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和他们有关。至于雨师，更加闻所未闻。”
　　奚仲沉默，那雨师的确也不像是认识玄霄二人的样子，而是冲着幻暝而来。
　　“玄霄，天青身体未痊愈，紫英身上还有伤，你跑一趟吧？”莫离商量着对他说：“把已经找到幻暝界的消息告诉重光，让他快一点回来。”
　　“我没有太久的时间可以耽搁在这里。”奚仲忽然开口：“如果你们能为我讲解的人没有在，日后再叙。”
　　“请等一等。”莫离唤住他：“我知道此处让你不悦，但看在我的面子，可否稍等呢？此事我想，无论对幻暝还是对另一个妖界都非常重要。”
　　看在他的面子上吗？想了想，奚仲在离他们最远的椅子上缓缓坐下：“这算是你改我幻暝天轨的回礼么？”
　　“话也不要说得这么疏远。”莫离微笑道：“无论琼华或幻暝，昔日一切便如过眼云烟又何妨？此时一切并不如我们所想那么简单，魔神又已找上幻暝……若再执着于往日仇怨，恐怕你、我、幻暝、琼华均不得善终。”
　　见他说得严重，奚仲也凝起神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离也没有遮掩，便把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和他们推断出的一切全部说于奚仲听。
　　听完之后，奚仲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活过上千年，和这些人相比更加清楚所谓天道循环如果扰乱的话有多么严重。幻暝飞行在天轨之中，并非在九天之外，根本无法超脱出去。万一那个风后口中的上古神魔大战真的开打的话，幻暝恐怕一样是自身难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理大道之中，我们的性命便如蝼蚁，若不能自己自强不息奋斗，最后只能死亡。”莫离的话说得很重，此刻如果不能把话挑明让幻暝界和他们站在一边的话，日后必生乱。
　　但奚仲不是笨蛋，虽然知道莫离说的句句在理句句属实，但其中含义还是能听出来的。
　　“莫离，你想将我拉上你的战车？不，我应该问，你想将幻暝界拉上你的战车？”
　　“并不是把谁拉上谁的战车，我们也并没有想要站在哪一方对敌上古魔神。”莫离不急不缓的开口，温柔的语气让奚仲也渐渐平和了焦躁的心态。
　　“对于我们来说，上古魔神的战斗太为遥远，也与我们无关。幻暝不愿意再入纷乱，难道我们也还不累吗？五百年前，幻暝与琼华、你们与我们，都一样千疮百孔。但活着仍然要活下去，不能因为疲惫就放弃生存。所以至少我们要让自己明了现在发生的一切，必要时刻守望相助，万一天地遭劫，神魔大战真的无法避免，至少也能护住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
　　说到这里，莫离仔细观察着奚仲的神色，见他身体一震略有所动，才又开口道：“而且奚仲，虽然你幻暝与我琼华多过磨难，但现在要找出一个可以信任彼此的存在，我们也算是吧？”
　　奚仲开口就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没有反驳的理由。幻暝界找不出可以信任的存在，如果一定要找一个，还真的只有琼华。那个为幻暝界而坠入魔道，也同样因为幻暝界大彻大悟的琼华。
　　“那么你的打算是什么？可以和我说说看。”他终于软了口气。
　　“上古魔神能寻上你我，第一是万一神魔大战一起之后可以得到我们的帮助。但这帮助并不大，所以最重要的是第二点，鬼界大劫。”
　　“你是说鬼界？”
　　“正是。鬼界是六道众生轮回之所，莫说遭劫，就是一点小事都会引起六界大乱，这才是现在这些上古魔神最在意的事情。”奚仲点头：“原来如此，所以那个叫战神刑天的主要想让你们解决鬼界的事？”
　　“没错，因为为了不让其他上古魔神发现，他们不能随意动作。”莫离平静的说：“但偏偏又有魔神找上幻暝界……实在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想法。”
　　“对于幻暝界的想法她并没有说，只说希望幻暝界帮助他们，并且提到他现在已经与神界为伍。”奚仲思索着开口：“若你说的风后与刑天不想再起神魔大战的话，那么想再起神魔大战的，就是这一群？”
　　“可能，我想找时间去鬼界看看，或许还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那个地方师叔祖还是不要去，交给我们。”慕容紫英说：“毕竟师叔祖可能因为另外一半灵魂出问题，鬼界若真有动乱，那里就是敌人的地方，不好轻忽。”
　　“我的意思奚仲都明白了，你还没有明白？”莫离摇头：“虽然鬼界遭劫的事情我们并不赞同，但不代表那一方就是敌人。不要把自己和风后刑天放在同一个位置，也不要对他们太过信任。这两个人……怎么说也是上古魔神，而且思绪严密。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弄不好我们会被他们第一个卖了也说不定。”
　　“师叔祖说的是，紫英受教。”
　　虽然这么说，但慕容紫英还是没打算让莫离去，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情，不用等神魔大战，重楼就能把琼华给掀了。
　　再没有什么话好说，奚仲开始闭目养神，静待那个重光归来。
　　也不是说他在这里就无所事事没什么可做，只是他什么都不想去做。对于他来讲，这里是一个无法忘怀的地方，纵使现在可以因为情势坐在一起暂时合作，也不代表以前的一切真的能抹消。
　　幻暝界有多少同族死在琼华手上……数目和琼华派死在他们手上的人一样。
　　慕容紫英显然也想到这一点，询问的眼光看向莫离：这个奚仲真的可以相信吗？若幻暝界现在的领导人是梦璃还好，万一不是的话，或许会反咬一口也说不定。
　　莫离摇头，就算不能相信他们也一定要信，在幻暝界真的反目之前一直信着！不为了别的，只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一触即发，说的便是现在的情况。倘若届时他们未能做好准备，只怕尸骨无存还是小事。云
　　天青明白莫离的意思，看看奚仲最终沉默下来。
　　终其一生便不停卷入这种无法控制的漩涡中，他们生存的意义到底在何方？想着想着，他看向空空的门口，想起玄霄刚刚在临走前对自己关怀的一眼。
　　如果我们有未来，我们的未来在哪里？如果我们没有未来，那我们会在哪里？

　　从那个雨师出现以后，这个世界似乎就在向一个陡峭倾斜的滑坡之下坠落，无法停止无法抑制，黑暗年代宣告自己的来临。
　　普通人似乎没有意识到他们生活的地方有什么不对，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努力为了生存努力。

　　去蜀山寻找重楼和重光的玄霄竟然也一直没有消息，而在他离开的第三天夜晚，毫无预兆的九星连珠出现在天空，闪烁耀眼，惊恐了几乎所有修仙门派。
　　然后琼华的掌门给慕容紫英带来消息，蜀山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忽然封山，任何人不得进出。
　　接下来就是偶尔下山除妖的弟子说，最近妖兽横行不说，连昔日一些性情温和不伤人类的妖怪也变得凶残起来。
　　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让他们每日都愁眉紧锁却又不能轻举妄动。
　　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情，护住琼华才是最要紧。
　　而奚仲也是心神不宁的担心，虽然幻暝界现在运行的轨迹不是轻易就可以捕捉，但上古魔神的力量深不可测，万一去找幻暝界的麻烦……

　　“我要回去。”一直等到第七天还没有消息，奚仲终于开口。
　　“我也在想这件事情，幻暝界那边让人不放心。”莫离立刻道：“我和你一起去。我想对于琼华中人，幻暝界最不会敌视的就是我。”
　　“你去？”奚仲抬眼看他：“你去我幻暝界做什么？”
　　“和梦璃谈一谈，而且万一那边有事怎么办？我也一样不放心。”莫离诚恳的开口。
　　奚仲仔细打量他的神情，就算还有其他目的在里面，他也算是有真心为幻暝着想的成分在。
　　“也好，但琼华派这边你就不担心？若上古魔神要袭击的话，琼华比幻暝更容易成为目标。”也比幻暝更脆弱，只不过这话他没有说出口。
　　“无妨，紫英照顾这里绰绰有余。而且为以防万一，我已经让他去将飞蓬转世和他的同伴带来，对我们一样有很大帮助。”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莫离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

　　慕容紫英从地脉回来之后只看到莫离留下的竹简，忍不住摇头苦笑。
　　现在他们这些主力蜀山一群妖界又去了一群，万一琼华真有什么事情凭自己和飞蓬那个没有觉醒的转世真能搞定？这些长辈还真看得起自己。
　　不过转念一想，或者也是琼华再经历一场大历练的时候。如今的琼华兢兢业业，修身修心皆有心得，唯一欠缺的就是实战的铁骨与鲜血。
　　但是留书中所说的要带飞蓬转世也就是那个景天来……唉，想起那个一看见自己就团团转着说什么要自己教这教那的男子，他就脑袋疼。
　　为什么飞蓬不管哪一代的转世都这么麻烦呢？

　　幻暝界在自己的天轨中缓缓运行，避开一切世俗的烦扰。
　　梦璃坐在幻暝宫中，精神不振。
　　“璃儿，这事的确是你疏忽。”水晶中婵幽若隐若现的影像开口：“我知道你是因许久未见那些人界的故人才会如此失常，但也不该轻易便让奚仲一人前去。我在里幻暝宫中静查天象，恐怕这个世道已经走到一个尽头。”
　　“母亲……为什么这么说？”
　　“天道繁衍并未到尽头，但是杀劫大起，席卷六界，只怕会硬生生中断大道轮转，将这世界推向灭亡。”
　　“那么琼华派的他们——”
　　“琼华派？他们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么？璃儿，幻暝界想要从这事情中脱离出去已经很难，又怎能轻易入世？奚仲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我怀疑可能已经来不及。”
　　“母亲……”梦璃低下头：“我知道了，待奚仲回来之后，我会令幻暝神隐世上，不参与任何动乱。”
　　“这样就好，我知道你心中对这人世还是有很多纠葛，但是璃儿，你现在是幻暝之主，一切要为幻暝界着想才行。”婵幽看她落寞的神情，轻轻叹息：“我先去休息，你自己小心。”
　　“是，母亲也请小心身体。”
　　待到婵幽的影像消失，梦璃才终于露出脆弱的表情。
　　“梦璃大人。”外面的侍卫突然进来。
　　梦璃立刻面色平静：“来得正好，我想知道现在奚仲的行踪，去查查看。”
　　“是。但是大人，有人想见大人。”那名侍卫说。
　　“想见我？不是我们幻暝中人吗？”
　　“不是，属下并不知道她是怎么到我们幻暝界之中的，她不肯露出自己的真面目，还打了一把奇怪的伞。”
　　“奇怪的伞？让她进——不，我出去看看吧，你确定是女孩子？”
　　“是。”

　　出了幻暝宫看见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梦璃知道为什么侍卫能这么确定她是个女孩子。
　　那一身明显就是女孩子的装束，只是蒙住了自己的脸。
　　“请问，来我幻暝有什么事？”五百年习惯了冷漠对待幻暝界以外的生灵，梦里说话自然有一种上位者的霸气。
　　对面的女孩子点点头作为招呼，然后伸出手，递给梦璃一卷竹简。
　　梦璃接过来，有些疑惑的看她一眼才打开。
　　【幻暝之主鉴，鬼界大劫将至，切勿令幻暝有任何死亡，否则幻暝界所处之地必然会被发觉，届时悔之晚矣】
　　这是？想起母亲刚刚说过的话，梦璃立刻道：“请进来一叙。”
　　对方却摇摇头，她没有进去的必要。
　　“梦璃有很多事情相询，请不吝赐教。”虽然不知道来人什么身份，但至少可以给他们帮助。
　　对方还是摇头，指指竹简，做了一个小心的手势，然后打起自己的伞。
　　梦璃眼睁睁看着在伞打开的时候这个人的身体就变成透明的，然后化作一阵青烟消散在伞底。
　　鬼？
　　她忽然睁大眼睛：“你……你是！”
　　伞开始旋转，越转越快，然后‘啪’的一声，消失在幻暝界中。
　　“等等啊！”梦璃想抓却没有抓住。难道她是……？

　　在她失魂落魄的时候，正好奚仲带着莫离过来，看到这一幕。

　　莫离皱眉，难道幻暝还是出了事：“梦璃，怎么了？”
　　“莫离长老！”柳梦璃又惊又喜，连忙迎上去：“刚刚有一个人来找我，我看到……那个是菱纱，应该是菱纱的！”
　　“你先不要激动。”莫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梦璃大人，我们还是先进去说。”奚仲低声说。
　　“啊……是。”见自己的激动已经引来不少幻暝界平民的注意，梦璃立刻敛起神情将他们让进去。

　　他们刚刚进去，外面就炸开了锅。

　　“这阵子奚仲大人经常出去对不对？”
　　“不会就是接那个人吧？”
　　“我对那个人有印象，他是帮我们改天轨的人。”
　　“是吗？可是他为什么现在来？”
　　“不会是我们这里又要出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