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千秋岁》沉沦荼靡

85、雨师屏翳

　　黑底红衣，白色长发。
　　这两个，是无论玄霄或者云天青都非常熟悉的颜色。
　　几乎是立刻愣住，然后云天青看向玄霄。玄霄已经第一时间放开剑柄，免得剑气和杀气引起这个人的警觉。
　　这个人他见过，云天青一样见过。当年第一次进攻幻暝之时，第一个代表幻暝出现的就是他！

　　云天青微微一笑，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没想到他们要找的人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玄霄拍了拍云天青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幻暝界的二把手独自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总不是来喝酒的吧？

　　奚仲进到这个人类的酒馆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惊动，他的外貌已经和人类一模一样，只是一头白发和绝美飘逸的容貌让他们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随便找个座位坐下，奚仲并没有注意旁边有什么人在看他，反正都只是一些凡世俗人，他探查过这附近并没有修仙门派。
　　幻暝界这次要面对的人很强，明明有痕迹却一直无法捕捉。一直沿着妖界的轨迹行进，绝对不会是巧合。但是这样下去就要到达海面，到时候气息会比现在更容易藏匿，要想找到恐怕遥遥无期。

　　正在思前想后的时候，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轻巧拿过酒壶，为他满上一杯酒。
　　抬起头，他却看到一张极为陌生的容颜。
　　他可以确定自己从没有见过这个人，或者说他应该不是人。虽然从他身上感受不出半点妖气或者魔息，但他却不认为美到这种程度的女子会是人类。就连幻暝界历代主人的容貌都比不上这个女子，她只要勾起嘴角露出微笑，就足以让任何神智坚定的人为之动摇，却无法说出任何轻易亵渎她的话语。
　　此刻她就在对自己笑着，手中酒壶的酒满了自己的杯子，递到他面前：“这酒的味道不错，如果你自己不喜欢喝的话，我敬你一杯？”
　　酒味……奚仲低头不动声色的将酒杯擦过鼻下：并没有什么异样。于是举杯一饮而尽，也算是不驳这位无法让人讨厌起来的女子的面子。
　　见他将这杯酒喝下去，女子立刻柔柔笑开：“看来你不是太讨厌我，对不对？那么我可以坐下了。”她真的就这么坐在奚仲对面，仿佛他们是相识已久的老友。
　　奚仲抬眼对上女子的笑颜：“这位姑娘，我们素不相识。”那意思就是‘不管你找我有什么事，都不该这么随随便便’。
　　女子眨眨眼睛：“相逢何必曾相识？至少我对你有好感，你也不讨厌我。”
　　“似你这样的女子很难让人讨厌，但不代表我不会讨厌你。”奚仲冷淡开口：“如今在下另有要事在身，若姑娘不能容在下——”
　　“别那么疏远的说话，我只是看你一人寂寞，我也孤独，那么共饮一醉又何妨？难不成你家中已有娇妻，所以不能与小女子放纵轻狂？”女子上下打量他一圈：“看着可不怎么像呢。”“在下并无妻子，但也没有和小姐共谋一醉的意思。”
　　奚仲起身要离开，他是来探查对幻暝界不利之人的，没有兴趣和人界的女子虚与委蛇。
　　女子也没有阻拦，只是坐在那里，十指交叉支着下颌。
　　奚仲刚刚站起到一半，忽然头一晕，重新坐倒在那里。
　　“公子改变主意了？我就说嘛，公子怎么忍心把我自己扔在这里。”女子顺势挽住他的手臂，软软的身体贴过来。
　　奚仲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晕眩感，是她在刚刚那杯酒中做的手脚？可是自己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女子凑近他耳际：“我知道你幻暝对毒与迷药的感应都异于寻常妖族，但我的毒药若能轻易让你感觉到，也就枉费了我屏翳之名。”
　　屏翳？这是什么人的名字？
　　“嗯？你没有听过吗？我记得我的名字不是没有告诉过人的啊。”看他无法动弹的可爱样子，女子吻了吻他：“我叫作屏翳，不过旁人都称我为——雨师。”
　　“雨师？这是上古魔神的称呼。你？”奚仲细看这女子，眉眼之间仍是没有半点痕迹，但那股威压却渐渐透出来。
　　该死！是自己失策，没有注意到竟然会有这种人出现。
　　“我与魔神向无交道可言，为何雨师要前来找幻暝界的麻烦？”奚仲沉声问。
　　没有让旁人发觉他们现时的不对。但那种奇怪的铁青脸色，却让一直注意他的玄霄和云天青觉得不妥。
　　“我也并没有说我现在与魔神有什么关系啊。”屏翳轻抚着奚仲的后背，自己的力量在悄无声息中打入，让他根本无法积聚妖力祛毒。
　　“你是雨师。”
　　“这点没错。雨师以前是魔神，不代表现在也是。”屏翳将声音压得低到几乎听不清：“就比如说你现在是妖，不代表以后也是妖。我只是想和你谈谈而已，不需要这么戒备吧？只要安静在这里听，我自然会在说完之后放开对你的制衡。”
　　安静地听？说得容易。如果没有恶意的话，怎么会用这种方式？奚仲一点都没有放松，他不相信这个雨师的话。
　　“不信？那你就继续反抗好了，反正我也不认为你真的就能挣脱。”雨师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事实上这些上古魔神对自己的能力都非常自信，自认为除了站在他们自己本身那高度的存在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挣脱他们的束缚。
　　“我是雨师，但却是一个丝毫不自由的雨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认为是错。”她缓缓开口：“我以自由之身换取脱离魔神的身份，现在已然是神界的一员。幻暝界……可是留给我很大的印象呢。公子，看到你之后我就更觉得非常喜欢你们幻暝界了。所以要不要和我合作呢？合作方式很简单，你和整个幻暝界站在我们这边，事成之后，我帮助整个幻暝界登上仙位，到时候也不会被人类的修仙门派当做妖怪喊打喊杀。”
　　“你们这边是指什么？”感觉这女子放松警惕，自己的妖力终于有了一丝浮动，奚仲拖延着时间缓缓问。
　　“呵呵呵，你明知故问。”屏翳低笑：“我刚刚都和你说过我是神界的一员，你还问是指什么？虽然你们为妖族受人类仇视，但不代表你们低下。对神界来说众生平等，这个原则想必你清楚。”
　　奚仲冷笑：“的确是众生平等，连上古魔神都能招揽到神界，我们妖族又能说什么？只怕神界这次是自找死路，早晚被你们反吞下去。”
　　屏翳的神色一阴：“我们上古魔神如何由不得你们随意猜测吧？我现在是和你说一个对两方都有利的条件，你何必这么不知进退？”
　　“并非不知进退，而是敬谢不敏。”奚仲冷冷说：“不管神界要对哪里做什么还是你们要对谁做什么，都和我妖界无关。虽然我妖界和神界并非敌对，但也不代表就要成为神仙。”
　　他们有他们的自尊，这样等同于出卖自己换取神格的事情，起码他奚仲做不出来！
　　屏翳的笑容渐冷：“这么说你不同意，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就算不为你自己，为了幻暝界多想想？”
　　奚仲却很坚决：“虽然我奚仲无法代表幻暝界，但却相信我幻暝中人绝无卖身求荣者。”
　　“好！佩服。”屏翳一直挽着他的手缓缓靠近颈项：“杀掉你这样一个人，我还真是有点不忍心，但成大业者不拘小节……放心，你幻暝界的人很快会下去找你。”

　　奚仲刚要动手，身后两柄剑光交剪，越过他头顶直奔屏翳。
　　屏翳立刻跃身退开时，一只手已经大力把他拉到身后。
　　酒馆里的客人立刻尖叫着纷纷四散，很快这里就只剩下飞旋的剑气环绕着他们三人。

　　屏翳已经远远退到门口，但发现阻拦她的并不是自己所想的其他什么魔神而是两个从来没见过的人类，她立刻就平静下来。
　　奚仲也注意到他们，反射性甩脱那只抓着自己的手。
　　玄霄哼了一声回手握剑，也并不多看他一眼。
　　救下奚仲的自然是玄霄和云天青，他们本来没打算插手，但看这女子却突然放出杀气。奚仲是他们要找的幻暝界的重要人物，在他们面前被杀，到时候怎么对幻暝界那边交代？还要看柳梦璃的面子。

　　“一直追着幻暝的不是那个女子是你们。”没有那个女子的克制，奚仲很快恢复自由。
　　“确实是我们，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们。”回答他的是云天青：“或者说是有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们，托我们出面。”
　　听起来事情似乎很复杂，奚仲问道：“是什么人？”
　　“不是现在说的事，她是谁？”玄霄在一边问。
　　“上古魔神的雨师，叫屏翳。”
　　“上古魔神？怎么会？”云天青立刻紧紧皱眉，这是风后说的那个背叛者吗？
　　“哦？看来两个小家伙对我们好像很熟悉。”那边屏翳袅袅婷婷地走过来，娇笑道：“可是我好像没有见过你们呢，修仙者……难道是谁拉来的小家伙吗？人救妖可真有意思。”
　　“姑娘真会说笑，这位是我们相识很久的朋友，怎么能说是妖？”云天青同样笑眯眯，应对这种的他比玄霄合适的多。
　　玄霄冷哼一声，哪有那么多话？直接动手就好。
　　“有人不乐意了哟，两位难道是——”屏翳眼珠一转，然后几乎笑弯了腰：“我想不能吧，都是男人呢，怎么可能是双修？”
　　“自然不是，我们是师兄弟。”云天青平静开口：“雨师小姐是上古魔神中赫赫有名的存在，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种地方？”
　　“我只是想看看人界的繁华，然后却遇到了一个打算图谋不轨的妖……啊，对不起，他是你们的朋友对不对？”屏翳抿唇轻笑：“其实我是看他长着那么俊秀，很难让人舍得不接近啊。”
　　“接近的代价就是杀了他？雨师的爱好真是异于常人。”玄霄对这些上古魔神任何一个都没有好感：“你们这些魔神一个个自以为无人能敌随意拿我们当棋子，真以为我们拿你们没有办法？”
　　“那倒不是……我们也要靠自己修炼嘛，只不过时间比你们长一些。只不过凭你们现在的实力，的确拿我没有办法。”屏翳又走近一步：“听你们的口气，似乎见过魔神。哪个修仙门派的？谁去见过你们。”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玄霄上前一步，剑气透体而入。
　　屏翳向旁边挪了半步，轻哼一声，拂袖将这道剑气消去，忍不住赞叹：“不错啊。”一个凡人的剑气竟然能在自己不抵御的情况下伤到自己，不知道他怎么练的。是因为天资聪敏还是——
　　“真的是人类吗？不如先让我确定一下好不好？看你是否在那衣冠楚楚的人皮下藏了什么。”屏翳和玄霄一样说打就打，话音未落人已经出手扑过来。
　　云天青立刻出手挡开：“这位姑奶奶，我们的确只不过不是普通人类，而且没有要和你们魔神怎么掺和的意思。只不过今天这位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绝对不能让你伤了他。所以能不能一人退一步，就这样算了？”
　　“你可没有你的朋友老实，小子。”屏翳冷哼道：“真当我是什么都看不出的笨蛋？他是人你可不是，瞧这身上鬼气冲天的样子，也就能瞒过人类的愚眼吧？小子，你是魑妖对不对？这么低下的种族，在现在这种时候竟然也可以独当一面？真是越来越完蛋。”
　　云天青笑笑：“成为魑妖是迫不得已，至于魑妖的地位和身份力量如何，我实在没有兴趣知道。”
　　“这话还算有点意思……小子，今天就看在你们两个的面子上我放过这个人，不过不代表以后我也会放过他。如果下次见面你们两个小子还是护着他的话，我连你们一起杀。”
　　屏翳说走就走，和她来的一样突然。
　　云天青本来还想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来，最后也只能叹气。一点机会和破绽也不给人，这些上古魔神真是一个比一个难搞。
　　“这次多谢，但我奚仲并不会领情。今日相救，他日自然有机会报答。”将自己的力量全部找回，奚仲第一句话就是和他们撇清关系。不管他们想让他帮忙的是什么，都肯定是麻烦。而自己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所以这救命之恩实在不划算去换那么大的麻烦。
　　“等等。”云天青拉住他的时候，玄霄已经抽剑挡在他身前。
　　“那毒并没有那么容易清除，若你现在敢离开半步，我就砍下你的手脚。”
　　面对玄霄的威胁，奚仲的神色再一次冷下来：“看来你们和那个上古魔神也没有什么两样，用这种方式来挟恩威胁我吗？就算我的确还未完全恢复，但不代表无法对付你二人！”
　　“我们不是威胁你，只是玄霄一时焦急所以语气重一些。”云天青不由分说拉过奚仲，将玄霄挡在后面。在玄霄气结的时候，他已经用最快速度说出他们寻找幻暝的目的。

　　听完之后，奚仲的神色间减缓了：“原来如此，看来你琼华确实和以前不同，竟然会帮助妖族办事么？”
　　“这也是互帮互助，更何况对我们来讲这也没什么可拒绝之处。”云天青和缓的说：“妖界现在的主人是梦璃么？我也已经很久没见这个女孩。都是以前的旧友，又何必一定要横眉竖目冷眼相待？”
　　想了想，奚仲重新坐下来：“并非什么故人与否，我幻暝只是不想和人类打交道。但我对那个在蜀山内部出现的妖界感兴趣，或者我们可以聊聊。”
　　云天青立刻微笑道：“多谢。但这事我也并不是知道的十分清楚，接受里蜀山妖族请托的是重光长老，若能信得过我的话，奚仲可否随我往琼华清风涧一行？而且不只是这一件事，我们或者有很多的事情可以交谈。尤其那个上古魔神，既然今日找上你，他日就可能直接找上幻暝。”
　　这点的确可能，上古魔神，传闻中他们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存在，一定不会那么好易与。
　　奚仲看了看恳切的云天青，又看了看那边默默生闷气的玄霄，仰头看着天空上缓缓运行在轨迹中，没有其他人可以看到的幻暝界。
　　“好，我和你去。”

　　等他们全离开之后，空间突然一阵扭曲，刚刚明明已经走掉到都感觉不到气息的屏翳再次出现，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紫色短发的英俊男子。
　　“听到了吗？屏翳，是琼华的人。”
　　“那个五百年前应该已经堕天的琼华派？不是说为了能代替‘那个’，琼华已经被算计故意与幻暝界起冲突，连同着昆仑八派一起完蛋了吗？”
　　“我哪知道，这件事情又不是我负责的，更何况那时侯琼华派和幻暝界打来打去中间又不知道隔了多少年，谁去注意那个。”屏翳撇撇嘴道：“我就说那身衣服怎么看起来像又没见过，原来是一个应该早就死掉的门派。”
　　男子皱眉：“那现在他们没死，会不会引起天数变动？”
　　“怎么可能啦，一个小小的人间门派而已。不过他们听起来对魔神很熟悉这点我很奇怪，飞廉，你陪我去昆仑山查查看？”
　　“这倒不是不可以，但我们要先回去。别忘记那个家伙，不先回去一趟怎么成？”
　　“真是……那走吧。”
　　“嗯。”飞廉点头，瞟了眼他们离去的地方：“玄霄？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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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JJ终于正常啦 可以回复留言啦 撒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