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千秋岁》沉沦荼靡

83、风后条件

　　一声，所有人就都睡不着了。
　　玄霄从半山亭子里上来，看到重楼站在天青和莫离睡的那间屋前，剑尖锋锐，直指突然出现的那人。
　　来人穿着一身纯黑的长袍，衣襟半开，凤眼微眯，显得邪魅：“我却不知道，救了云天青之后再来此处，竟会受到如此对待。”
　　救了云天青？重楼的剑身顿了顿，仍然分寸不离他颈间。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再者说，无事献殷勤，也不一定就是他们的盟友。
　　来人歪头看了看重楼，一笑道：“无事献殷勤，你现在一定这么想是不是？”
　　重楼的手紧了紧：“少啰嗦，说出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我对你们并没有恶意啊。若确切说来，我和你还是同族，魔尊。”来人的目光从重楼身上转移到玄霄身上：“况且我不光就醒云天青，玄霄，让你解脱东海的……”
　　“也是你？”玄霄立刻杀气凛然。
　　来人呵呵一笑：“怎么会是这种反应？我一直以为你很想离开东海，没想到反而是做错了吗？”
　　玄霄沉默，也不能说是做错，只不过自己不喜欢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
　　“让你离开东海的人不是我，但是与我有关。”来人平和的说，没有将他们任何人的杀气放在心上：“而且最近发生了这么多奇怪之事，难道你们不想知道究竟是何原因？单只为了这点，也该请我进屋去喝杯茶。”
　　想了想，重楼放下手中剑。
　　此人的修为深不可测，以自己的眼力竟然也很难看出，至少是可以与他一战的人。这样的人不需要用这么费劲的方式害他们——不合算。
　　来人微笑，对玄霄点点头：“你也不需要对我有如此敌意的，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能回答的我全部都会回答，就算暂时无法告知，我也不会谎言相欺，便直接告诉你‘不能说’‘不知道’就是了。”
　　想了想，玄霄也放下自己的敌意，不是相信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子，而是他确实有太多疑惑需要解答。更何况是他让天青苏醒？那么自己总要弄清楚，他有没有做什么手脚。
　　男子的笑意愈深，果然都是很可爱的孩子，就算这个魔尊重楼也是一样。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还小，和自己比起来，都是一群还不解天地大道的孩子。

　　进到屋子里发现莫离和天青都没有睡，也不怕打扰了他们。
　　在见到这名男子的时候，莫离的眉头突然皱起来。
　　“觉得我很眼熟对不对？你是见过我的。”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莫离一惊向后退，手捂着刚刚男子触摸的地方，眼神却越来越明亮。
　　重楼立刻走过去，伸指想为莫离把脉。
　　“那是他另外一半灵魂，我暂时还给他。”男子低声解释。
　　“莫离的另外一半灵魂在你那里！”重楼立刻说。
　　“是在我这里。”男子大方的说：“而且我没有打算现在还给他。”
　　回应这句话的，是重楼立时爆发的滚滚杀气。男
　　子只是袍袖一挥，便将他的尖锐挡在外面：“我只说现在不会，没有说以后不会。何况你伴侣的一半灵魂在我手上，你不应该对我如此冲动才对。”
　　这就叫有恃无恐吗？重楼神色冷然，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出手的架势。
　　“也对，我应该把话说得清楚一些，而不是用这种嚣张的姿态。”男子对他们歉然笑道：“我一直在避免我们之间太过激化，那不是谈判的好情况。”
　　重楼沉着脸，这是个十分能把握节奏的人，不肯让别人占在上风，几句话就能看出来。
　　“我是真心想要和你们结盟，你们帮助我，我也帮助你们。”男子指了指云天青和莫离：“他们本都是无救之身，以你们的能力绝对无法救护。难不成你们甘愿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亡？若是如此，我现在便可以离开。”
　　无法救护？玄霄紧紧握住身边云天青的手。
　　云天青抬头看了看他，轻轻挣脱：“我的伤并非身体，本就无法救护，无论你是什么人，只怕都无法。”
　　“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与我说！”玄霄又气又急的质问。
　　“说不说都如此，我又何必让他人为我操心？”云天青这话当真绝情至极，直接将玄霄隔绝在外。
　　玄霄脸色煞白的看着他，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什么叫他人？就算……你不肯承认我们……至少我还是你的师兄！”
　　云天青嘴角微勾，淡淡道：“师兄？那也是琼华的师兄。以天青现时的样子，怎么能算得上是琼华弟子？”
　　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那男子轻咳一声：“是不是琼华弟子有何要紧？命悬一线之事与此无关。”
　　“没错……”玄霄立刻说：“那你说的天青命悬一线是什么意思？他哪里——”
　　“不是他哪里，而是鬼界的问题，没有注意鬼界的动向是我们的疏忽，没想到对方会挑那里下手。的确，如果鬼界出问题的话，会以最快速度影响六界。”
　　“你们是指谁？”重楼问了一句似乎没有关系却很重要的话。
　　“我，风后。”男子手放在胸前：“还有他，刑天。”
　　刑天！风后的名字或者没有那么多人在意，毕竟这位乐神并不在历史上留名。但是刑天，这位战神的名字却连普通人都会谈之色变。
　　“果然是刑天，但我没想到你是风后。”上古魔神之一，总是并不似刑天那么被人熟知，却仍然不可小觑。
　　“我连自己的身份都如此毫不在意的透露，相信你们可以相信我的诚意。”
　　诚意？重楼暗暗冷笑，那个他没看到。不过他却看出这上古魔神很需要他们的帮助，这样的话，应该可以换来对他们非常有利的条件。
　　“你需要我们帮助你什么，可以说说看。”他大方的说：“至于要拿什么条件作为交换，我想我们可以慢慢谈。”
　　“魔尊就是魔尊，说话一点也不会拐弯抹角。”风后满意的开口：“很简单，我救回莫离和云天青，你们以你们之力助我。”
　　“助你什么？你是上古魔神，你的对手一定也不简单，不是天神就是魔神？这样的对手，让我们去帮助？还是让我们去送死？”玄霄语气尖锐。
　　“所谓助我，当然不会是直面上古天神。”风后缓缓道：“我需要的，只是人类不会全部投靠到对手的那边。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六界的功德非常重要。若六界生灵支持那一方的话，我们没有胜利的可能。”
　　“功德？你是说，只要我们支持哪一方，哪一方就能获得功德？”
　　“没错，和自身的修为相比，这是更加重要的力量。”风后微微露出恨意：“在千百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中，有一部分魔神背叛了我们，帮助天神对付刑天。而且在打败他之后，竟然还在人界散布谣言，将刑天的所作所为全部抹黑！昔日天神妄图一统六界，邢天为六界生灵与天神界为敌，没想到到头来落得个为一己之私反抗天地的恶名。直到如今苏醒，还是不被任何人了解！”
　　“你是说，刑天当初是为了不让神界一统六界才与天神为敌？”重楼终于慢慢开始感兴趣：“这个倒是很有意思。”
　　“当初刑天为保我性命并未让我参与战乱，这算是一幸。我一直在沉眠之中并未损失力量，才会在苏醒之后第一时间将刑天唤醒。”风后喟叹：“只是没想到苏醒的不只是我而已，若再过一段时间，只怕上古神魔都会从沉睡中醒来。届时，又会是一场新的神魔大战。”
　　“神魔大战吗？对人界会有什么影响？”莫离开口问。在恢复自己本身的所有神智之后他一直在默默倾听，这时候才忽然开口。
　　风后对他显然更加和颜悦色些：“神魔大战毕竟导致六届生灵涂炭，血流成河……这还算是好的。若真的再重演，我想最后的结局就是毁天灭地，六界再不存在。一切都重归洪荒，从头再来。”
　　重归洪荒？在场的四个人全都皱起眉头，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魔界也无法逃脱此厄？”重楼问。
　　风后一笑：“魔尊，你认为对我们上古神魔来讲，可有魔界人界妖界之分？哪里对我们来说会是不可进入之地？”
　　重楼沉默。
　　“来找你们帮助，第一，我认为你们是人界现在最强的存在；第二，是魔尊在此可以与魔界合作；第三，则是为了你们自己本身。如果在旁冷眼旁观知道神魔之战开始，你们一样也无法从中逃脱。尤其现在你们已经有人卷入这天命之中，不若就顺其自然，拼一次如何？”
　　这的确是很令人心动的条件，尤其他们为了自身安危，更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天命，到底是什么？”玄霄忽然问：“我玄霄一生从顺天到逆天，如今想要脱离天道循环。可是这天命如此虚无缥缈，时刻缠绕在人身边……到底该如何解脱？”
　　“你在迷惘吗？”风后笑道：“这种迷惘刑天也曾经有过，从顺天到逆天，再到想要脱离天道的掌控……你们的经历何其相似。刑天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但却从来都没有成功过。天道使然，若脱离天道就等于脱离了这世间所有可知与已知的一切，那需要达到如何的心境才能成功？并非这么简单。”
　　“原来如此。”
　　疑惑尽解，玄霄只感觉胸襟突然开阔。最后成功如何？不成功又如何？只要自己这么做，一直不要放弃，便无任何可遗憾之处。
　　“莫离的那半个灵魂，你要用来做什么？”重楼不喜欢自己的人被他人握在掌心。
　　风后笑笑，转向莫离：“还记得你看到过什么吗？”
　　“记得。”莫离点头：“那些梦忽然变得特别清晰，是真的对吗？我的另外一半灵魂就在那个地方。”
　　“没错，那里是我与刑天的地宫。”风后柔声道：“地宫现时的大部分力量要用于隐藏，所以需要借助一个人的灵魂作为支撑。我和刑天的能力都没有完全恢复，等到我们恢复全部力量，自然就会将你的灵魂回归本体。”
　　“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我不会有任何意见。”莫离难得柔顺的应承。
　　他明白风后的意思，不只是暂时借用自己的灵魂，还有作为抵押的人质的意思。毕竟重楼不似玄霄他们那么好掌控，纵使不如上古神魔，他也是身为魔尊的存在。
　　重楼不忿的冷哼道：“魔族助你，你有什么回报？”
　　“当然，我不会以区区半个灵魂就要求魔尊的全力协助。”风后说道：“如果魔尊肯助我赢了这场战争，我便给你一个神界与魔界分治的承诺。也就是说，魔界不必再隐于暗中，虽说分庭抗礼却隐隐受神界制约。”
　　“这个条件很好，但还不够。”重楼面无表情：“掺杂神魔之战，谁知道我魔界会损失多少人手在里面？”
　　“这话说得也对，那么魔尊还想要什么？魔族的实力大幅度提升如何？我这里有一点上古巨魔留下来的功法。”风后拿出几本不知道什么制成的书卷：“而且我现在就可以交给你，就算日后魔尊什么时候反悔也无妨。”
　　接过那书卷翻看了几眼，重楼的眼睛立刻亮了。
　　“如果魔尊还觉得不满意的话，我们还可以慢慢商量。”风后轻松的说：“我相信到最后，我一定可以拿出让魔尊满意的代价来交换。”这些对现在的他们来讲弥足珍贵的宝物，对那时的魔神来讲，却全部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些现在就足够，我不需要太多的代价，以免你给我找太多麻烦。”多少东西要用多少付出去换，这些重楼还是很清楚的。
　　“那么玄霄呢？你想要什么代价？”魔尊搞定，风后又转向玄霄。
　　玄霄还是紧握着云天青的手：“天青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他受弱水之寒和阳炎侵体伤得很重，但是那种伤势还不足以让他这么虚弱，毕竟是百年修炼的魑妖。最重要的，他受了上古魔族的诅咒。”
　　玄霄皱眉：“上古魔族？”
　　“没错，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但我想应该是那些叛徒。”风后冷冷道：“或许是你，或许是云天青，他们看上了你们之中的一个，所以在对鬼界发动阴谋的同时在天青身上做了手脚。”
　　“为了我和天青之中的谁吗？你真的确定？”玄霄说：“或许是因为刑天将我带出东海，所以那些你口中的叛徒才对天青动手脚，想要引出的却是你和刑天。”
　　“这……”并非不可能，而且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
　　“所以说，这似乎不是我和天青的问题，而是你连累了我们。”玄霄仍然拉着云天青不许他挣脱：“虽然我很感谢刑天将我带出东海，但不代表就可以罔顾此事。”
　　“说的也是呢，那么你是否愿意帮助我们？至少我可以将天青治好，你帮助我们便当做是还东海的人情。以你的心性，并不喜欢欠人什么吧？玄霄。”
　　“可以。”玄霄一口答应：“但只要我确定自己还了东海的人情，就不会再卷入你们的事情。”
　　风后笑笑：“一切随你。”到时候只怕由不得他，一切都已然成为定局的话，他又要如何从漩涡中拔出自己？
　　“有人接近，是重光。”重楼忽然说。
　　“大哥回来了？”莫离立刻起身迎出去。
　　其他人也要出去的时候，却被重楼拦下。“少去捣乱。”
　　云天青和玄霄对视一眼，都明白了重楼的意思。莫离好不容易恢复了自己的意识，如今兄弟才算真正相见，就让他们好好谈谈。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从屋外进来，重光对风后一拱手，然后坐下。
　　“蜀山如何？”玄霄问。明明是自己答应下来的事情，却要重光去善后。
　　“我找到了里蜀山妖界，从那里拿来一样东西。”重光掏出那颗固灵丹，简单说明一切。
　　风后将丹药吸入掌中看了一眼，然后扔给莫离：“原来如此，但那个对我们没有作用，这么好的丹药不要浪费。”
　　“好的丹药吗？”莫离举高借着光芒看了看：“大哥，你拿走这么重要的东西，答应了里蜀山什么？”
　　“找到幻暝界。”重光开口：“我并不知道竟然有上古魔神来此为我等解惑，否则也不必如此麻烦。”
　　“不麻烦。”风后却说：“莫离半个灵魂在我之处不需要多过担忧，但云天青的伤势却与望舒息息相关。若那柄剑无法找到，他早晚依然会死去。所以寻找幻暝对你们来说，是必然之事。”
　　重楼冷哼：“这对他们两人是必然之事，与我又何干？”
　　“重楼。”莫离伸手搭上他手臂，微微紧握：“别这么说，此事无论你我还是他们，都无法脱出不是吗？我可不想重归洪荒之后再一次和你寻找彼此。”
　　莫离的温柔总是可以让重楼的狂暴沉寂，于是这件事情就如风后所想——这样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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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JJ啊 到底抽到什么时候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