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千秋岁》沉沦荼靡

43、青鸾相伴

　　青鸾峰，云天青和夙玉现在已经搭起一个简陋的小屋暂住，一床一褥一桌就是所有的东西。这么长时间什么都没加进来，真不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
　　莫离和重楼走进来的时候屋子里空荡荡，两个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看来他们是打算在这里长住。”莫离抚过一尘不染的桌面：“这里除了你我之外，是不是只有玄霄才能找到？”
　　“你带谁来过，谁就知道。”重楼随便找一个地方坐下。
　　“我只带玄霄来过啊，那你呢？你又带谁来过？”莫离坐在他身边，给自己倒杯水喝。
　　“我只带你来过。”重楼看着他。
　　莫离眼波流转，呵呵轻笑，然后转过眼不再看着他，心中莫名漏跳的那一拍让自己小心收起。
　　“有人在！”外面突然传来云天青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道剑光飞射进来。
　　“喂！”莫离挥袖打散剑气，提高声音：“天青，你想谋杀啊？”
　　“莫离师叔？”云天青立刻走进来，一脸惊喜：“师叔，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啊……还有？”他疑惑的看着重楼，这家伙不是那个两次出现在他和师兄面前的……
　　师兄，心中一痛，立刻抛开思绪。
　　“重楼啊。”莫离看他身后：“怎么只有你自己在这里？夙玉呢？”
　　云天青浮现忧色：“夙玉现在在半山腰的温泉那里，借温泉的热气疗伤。”
　　“疗伤？夙玉难道在离开琼华的时候受伤了吗？”莫离立刻看向重楼，他没告诉过自己夙玉受伤。
　　“不是的，是望舒剑。”云天青放下柴薪说道：“在离开琼华之后，夙玉就一直很怕冷，离开望舒剑的话，寒意就更甚。但是她的功体却……总之越来越严重，就算借助温泉也无法彻底压制。”
　　“是这么回事……”莫离垂下眼帘：“我知道了。”
　　望舒剑和羲和剑，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比自己预想的要早一些。
　　“那么夙玉最近的性子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变化？”
　　问出这句话，重楼立刻瞪他。
　　不过莫离当没看到，这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管？
　　“性子还好，就是因为有的时候伤势久久不愈所以心情有些不好，没事的。”云天青立刻说。
　　“心情不好吗？哪有那么简单，你想骗我？”莫离站起身：“带我去看看。”
　　“坐下。”重楼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一扯他的衣襟。
　　莫离一屁股坐在床上，龇牙咧嘴：“你干吗啦？我要去看看夙玉啊，望舒剑的事情又有谁比我更加清楚。”
　　“夙玉是玄阴女体，你少接触。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不介意把你绑起来。”重楼看向云天青：“那个女人是因为剑气入骨，无药可救，只能压制，需要至阳之物，辅以内息。”
　　莫离在一边点头：“不错不错，不过也不是全无药物，只要找到阴阳紫阙服下，也能保得平安。”
　　“阴阳紫阙吗？那种东西据说可遇不可求的……不过我会去找找看。”云天青点头说道：“莫离师叔，你难得来一次，不如住几日再走吧？”
　　“不行。”重楼道：“明夜便是月圆，不能待在人界。”
　　莫离瞪了重楼一眼，悲哀的道：“是啊……天青，你师叔我苦啊，为了这条命，到哪里都不得自由。”
　　“你若想死，没人拦着。”重楼重重哼了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他重楼何时对人如此用心过？他却反而嫌七嫌八的。
　　“别人不管，你也不管吗？”莫离笑着看了他一眼：“既然有你这么尊贵的一位来在乎我的生死，我当然不能不理咯。”
　　“那就住一天也好啊，明天再走，去那个——魔、魔界？”云天青后知后觉的瞪着重楼：“那个……对哦，你是魔族……师叔去魔界不会有问题吗？”
　　“是啊。”莫离耸肩：“你看我多倒霉，直接被魔族劫持了呢。”
　　重楼的回应是几乎用眼睛在莫离身上剜出两个洞：“给我闭嘴！”
　　莫离吐吐舌头，才不怕他。
　　重楼差点儿被气死，几番要拂袖而去，最后只能黑着脸坐在一边。
　　云天青在一旁忍住笑：“莫离师叔，你先坐一下，我去接了夙玉再回来。”
　　莫离点头。

　　而云天青带着夙玉回来的时候，莫离和重楼已经不在屋子里。
　　云天青一愣，难道莫离师叔被那个魔族的男子带走了吗？扶着夙玉坐在床边，他苦笑：“夙玉啊，看来你和师叔真的没缘，这次竟然又没有遇到呢。”
　　夙玉摇头：“既然莫离长老说了要等我们回来，应该不会就这么走。”
　　“那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出去找找看。”云天青为她点上火盆，然后走出去。
　　夙玉深吸一口气，内息运转，将刚刚从温泉那里收集的热气全部纳入丹田。

　　重楼和莫离没有离开，而是因为重楼感受到一股异常的寒气，所以两个人去了悬崖那边的石洞里。
　　“果然是个好地方，绝地天成。”重楼也掠过一丝喜色。
　　“绝地天成？这里真的有这么好吗？”莫离走进去，却打了个寒战。这里好冷。
　　“至少你能活得了。”重楼转身扯着莫离出去：“和你的师侄说一声，借用这里一年。”
　　“什么？一年？你想我死在这里啊！”莫离惨叫着被重楼拉上走远。他最怕冷，会冻死的！

　　“借用后面那个山洞？当然可以啊，那里对我来说没用处，师叔想用随便用。”听莫离这么说，云天青答应的爽快。
　　“正是，夙玉体寒，那山洞再好也是全无用处的。”夙玉微微颔首：“况且夙玉现在全力抑制寒气，并无时间能够打理住所旁的事，反倒要烦劳莫离师叔。”
　　“这倒没什么，反正看着你和天青的样子，也让人担心。”莫离一口应承下来。
　　“你没有时间收拾他们的烂摊子。”重楼说道：“这一年内，你要以龟息之法在冰洞之中，集天地阴阳之气，倒转乾坤，瞒天过海，改变自身体质，脱离生死大道。”
　　莫离本来乖乖的听着，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咂舌：“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还脱离生死大道……”
　　重楼扫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谁？”
　　他魔尊重楼说要保的人，又有谁能夺得去？
　　莫离撇撇嘴：可是他不想长生不老啊，他只希望能够开开心心度日，活过下半辈子就好。人一生时日无多，才会更显得弥足珍贵。
　　“我说的话，没有你质疑的余地。”重楼又看了他一眼：“准备好，做完该做的，今晚就进去。”
　　见莫离苦笑着又被重楼带走，夙玉微笑：“看来莫离长老遇到了不错的人，对他真的很好。”
　　“是啊，莫离师叔比我们都幸运，这样就好了。”云天青轻叹，发现夙玉的脸色更加发青：“夙玉？你又冷了吗？我帮你运功！”

　　云天青就这个样子忘记要问莫离关于琼华的事情，慢慢的因为那两人从没有出来过，也差点儿忘记了自己家的后山山洞内还有两个生命的存在。
　　一个月之后，夙玉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每隔一个时辰都会开始打哆嗦，以自己的功力根本压制不住，还必须过渡一点到身上才算克制。
　　慢慢的，不光夙玉，连云天青都开始不时的畏寒。
　　云天青已经不止一次想进去冰洞找莫离询问，但是每次一靠近那里，都会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推回来，连声音都传不进去。

　　这样过了些时日，入夜，云天青下山买了一壶蜜酒上来，自斟自饮。
　　“天青师兄。”夙玉袅袅婷婷走过来，带着初醒的朦胧和病痛的虚弱。
　　“夙玉，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小心着凉。”云天青立刻解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她身上。
　　“天青师兄，离开琼华这么久，你却还是穿着那里的衣物，从不肯脱下来。”夙玉坐在云天青身边，帮他斟酒：“你还是舍不下琼华，是不是？”
　　“我舍不下，你就能舍下了？前几天晚上做梦，还不是再唤着？”云天青有些消沉：“夙玉，我们回不去——我们两个都回不去了，是不是？”
　　夙玉默然，做下这等事情，他们又如何回去？除非琼华召告天下，说明双剑飞升是错的，不然他们这辈子也只能在此。
　　“夙玉，别用这种表情。”云天青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没有哪里对不起我，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选择不让琼华再这样下去，才和你一起走，若我自己不愿意，又有谁逼迫得了我？”
　　“但是玄霄师兄……你真的没办法再见到他，难道你不悔？”夙玉问。
　　“悔，为什么不悔？我后悔的是为什么没有尽早问明白一切？若我能从一开始就阻止了师兄的话，也不会有现在的结局。”云天青忽然用力将酒壶蹲在桌上。
　　“天青师兄……现在真的就只剩我们两个了……”夙玉忍不住慢慢靠在他肩膀，流泪：“只剩我们两个，一直到生命尽时。”
　　云天青闭着双眼，仰首不语，心中悲痛。
　　不容于家族、不容于师门、不容于义、不容于情……到最后自己所被容许生活的地方，只在和他犯了一样过错的俗语身边而已。
　　“天青师兄，让我陪着你，好不好？”夙玉柔声说：“让我陪着你，我们一起……怀念他。”
　　他……
　　是啊，他，爱上他，是他们两人共同的幸福，也是共同的悲伤。
　　“夙玉。”他突然张开双眼，握住夙玉的双肩：“我娶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