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明珠三魂劫》紫篱笆

41、擦肩而过

　　到了钟大老爷家门口，看门脸倒像个富贵人家。通报后几人被领到大厅，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接待了他们。
　　男子草草和众人打了招呼，开口对小宝道：“小宝，听说是你领来的客人。伤口可好点了，药有没敷上？”
　　“虚伪！虐待人家还假惺惺，不是你打的吗？还装好人！”
　　“大小姐！”织锦忙扯住先出头的风潮汐，却被她一把甩开。
　　刚要继续说话，只听紫羽缓缓道：“可是钟少爷？”这人怎么看，也不像要过六十大寿的人。
　　“正是！听门房通报说小宝带大家来，是为了前几日瑞气吉祥的事情？”
　　“小宝已寻得原料，不想却是我遗失的至亲，所以不能把它交给你们做菜！”
　　“可是我们要寻得原料不是...”
　　“不是人！却也仍是我最好的朋友和亲人，所以请钟少爷转告令尊不要怪罪小宝，需要多少补偿，我来负担！”
　　钟少爷疑惑地听紫羽说完，仿佛有点明白她的意思，摇了摇头道：“小宝的事情本来就是父亲不对，我自会处理妥当。那只乌龟既是姑娘的朋友也无需补偿，我已经提前寻好替代之物，怕的就是父亲再责罚小宝。”
　　钟少爷这样说完众人都有些愕然，都没想到原本以为的大奸大恶之人竟这般好说话。小宝为证明他并不是伪善，机灵地述说着这中年男子的好。
　　大家都放松起来，唯有风潮汐接受不了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在路上甚至摩拳擦掌要教训恶人的英雄气概，被这钟少爷四两拨千斤般软绵绵化解，不由更加气恼。
　　看紫羽推脱了钟少爷挽留吃饭，生气道：“都是为了你大家连饭都没吃上，人家既然有心，你还推脱什么？！”
　　“是是，姑娘不要客气了！在下钟离，也算和大家交个朋友，还请诸位赏脸不弃。”
　　钟少爷的话说到这份上，紫羽歉然地扫视众人，只得接受了他的邀请。少不了的众人再通报姓名，互相寒暄一番。
　　钟家准备的菜色不若一般大户人家庸俗奢侈，也不若小户人家清淡寡味，众人吃的倒也尽兴。
　　席间紫羽和钟离谈吐竟十分投缘，便称钟离为钟叔以示尊敬。
　　钟离将钟大老爷偶尔会爆发癫狂病施暴的内情也告知大家，众人对钟家的印象都有了改观。

　　吃完饭大家就要告辞，行到门口时小宝跟上了紫羽的脚步，眼中充满期许地攥着她的衣衫不肯松手。
　　看着小宝脸上的淤青紫羽很是痛心，想到自己也曾辛苦度日的时光，不由更加怜惜他。
　　“钟叔，此事因小宝而起，我与他也算有缘，紫羽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钟叔莫怪。”
　　“你可是想带小宝离开？”
　　“请钟叔成全，紫羽愿帮小宝求得自由之身。”
　　“紫羽姑娘果然是良善之人！小宝在钟家的待遇钟某倒是汗颜了！”钟离看着小宝，笑道，“小宝可愿随紫羽姑娘离去？”
　　小宝攥紧紫羽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钟离要家仆取了小宝的卖身契交给紫羽，原来小宝也是孤儿，八岁就被叔父卖给钟家为奴，身价竟然只有十两银子。
　　紫羽心里感叹，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钟离，未等他开口抢先道：“钟叔请一定收下，既然尊您一声叔叔，已是认可您的为人，视您为前辈敬之。紫羽知道您不缺这些银子，但我想小宝以后可以堂堂正正生活，不要有这张契约的阴影。所以，请您一定收下！”
　　钟离赞许地接过银票，紫羽将契约随手撕碎，小宝眼中顿时蓄满了快乐的眼泪。
　　“钟家在长安的方位已告知大家，如有需要不要客气，尽管寻去就好。后会有期！”
　　众人躬身抱拳谢过钟离，小宝和紫羽一骑向长安的方向而去。
　　到达长安城的外郭城门时已经灯火阑珊，众人归属不一，寒暄后便各自离开。

　　长安，终究是到了！
　　那个玩世不恭又深情魅惑的男子，也许就在这城中的某处地方吧。紫羽想到木白衣，面色多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刚从宫中宴席回府的夜锦衣，正从紫羽走着的街道向萱王府行来。
　　傍晚皇上设宴招待玉盏殿下，自然是要他作陪。
　　自快马赶路后他几乎是和先行的燕墨玉同时到达，次日二人同时觐见永安帝，盟约呈上之后永安帝大悦，一番赏赐自是不少。宫里连庆三日，整个京城也一派祥和欢庆。
　　萱王收回故土的美名，一日之内全城皆知。
　　某些阿谀奉承之辈更是处心积虑的几近奉承美言，虚情也好假意也罢，长袖善舞处事圆滑的夜锦衣倒也应付得游刃有余。
　　不过总有人会有意无意提及要他纳妃之事，自是很扫他的兴致，所以每次宴席他都会豪饮的一醉方休，每每都是昏昏然地离席，永安帝自然也没机会单独谈这个问题。
　　自然，那些酒还不至于真的让他不省人事。燕墨玉挨着他坐，自然明了。
　　比如今晚，夜锦衣附上他耳际那句“你是贵客，客随主便，尽情享受”，让他哭笑不得又不便点破。
　　而二人耳鬓厮磨窃窃私语的景象，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又添油加醋暗暗传扬的春色无边。就连永安帝，看向他们的神情都有点怪怪的，夜锦衣只有提前“醉倒”被送了回来。
　　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又如何？！
　　轿子里的夜锦衣眉眼透着刻意的妖冶和魅惑，对这些明里暗地的传言全然不以为意。只是最近，在离开紫羽的这段日子，他更加忘不掉她的一颦一笑，甚至她的一言一行都记忆犹新，这样清晰的记忆让他的心更加落寞！却无人可诉！
　　回到长安，所有人都提醒着自己的身份，他不是木白衣，而是萱王夜锦衣。
　　木白衣可以给紫羽的承诺，他也许真的给不了。他试图将她从心底抹杀，却像在凌迟自己的心那样难受，所以便也不再做无用功。
　　有时候他也奇怪，明明和紫羽的相识不过月余，她怎么就能这么深刻驻扎在他心底无法转移。犹如和她分开也不过几日而已，怎么像隔着几年般漫长煎熬。
　　“你，可还好吗？”
　　夜锦衣在轿子颠簸的间隙里思念着紫羽，从怀里拿出那支有着繁复花纹的簪钗打量着，似乎又看到她的笑颜。
　　忽然，黯淡的簪头珠子发出微弱蓝紫光，忽明忽暗，犹如梦幻。夜锦衣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珠子的光芒越来越强烈，照得他的眼睛都有些刺痛。
　　“停轿！”
　　听到他的喝声，轿子立马落了地。
　　“王爷有何吩咐！”
　　不知是因为人声还是什么，簪子瞬间就变的黯淡无光。夜锦衣撩开轿帘打量了四周，沉声问道：“刚才你们可感觉到有什么异象？”
　　“回王爷，一切正常，并无不妥！”
　　夜锦衣疑惑地摩挲着簪钗，簪钗安静躺在他手心，似乎刚才那些光芒是他凭空臆想出来的一般。
　　这簪钗是紫羽被救回瑾兰苑时，他无意间拿走却一直忘记还给她的东西。现在倒成了他思念她的信物，所以一直随身带着。
　　“难道她有什么不测的事情发生？”
　　夜锦衣自语着，面色忽然变得忧虑不堪。

　　【从天际的往生镜看去，就在珠子发光时，紫羽正和夜锦衣的轿子擦肩而过，轿子落地那刻，紫羽和小宝正好拐向另一条街道。所谓擦肩而过，相逢不识，就是如此。
　　——紫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