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明珠三魂劫》紫篱笆

29、魅之酷刑

　　永安西市，某间繁华店铺后厅，魅十三随意指向壁画上的几处位置，墙壁忽地从中间向左右滑开。等他走向密室深处，白发黑衣的长老已等候他多时。
　　“十三，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十三是来领罚的！”
　　“你失败了？！”
　　魅长老起身，密室里昏暗光线把他脸上的阴阳面具照得更加诡异。
　　他的眼睛死死盯住已经跪倒在地的魅十三，有了然，有不甘、有失望、还有一丝怜悯，最多的却是狠绝！
　　“失败了也敢回来！果然是魅十三啊！”
　　长老一伸手，死死钳住魅十三肩膀，直挺挺把跪着的他抽立起来。
　　听到胳膊上骨节阵阵发响，魅十三咬了咬牙，忍住要叫出声的痛楚。
　　“好！果然有骨气！”长老忽地松手，魅十三身体摇摆着几欲倾倒。
　　“十三回来的目的，是想请长老放过这次执行任务的兄弟。他们都伤在了涅槃之下，已然是残废之身。请长老放他们一条生路，十三愿意自绝谢罪！”
　　魅十三说完又欲跪下，白发长老突然出手疾速点了他几处大穴。魅十三僵硬着身体，一只手无望的伸向前方，眼神中也是绝望的凄然。
　　“心慈手软！我说过你不必跪我！你是魅的主人！直至你能担当起来魅的一切，连老夫这把老骨头都是要听你处决的！”
　　白发长老似是恨极，一掌劈向一旁的桌子，桌面登时碎成了两半，水壶茶杯碎了一地。
　　“魅接任务从未失手，这是魅称誉江湖的本钱！何况这个人是你的仇人！既然那么多人要想他的命，你又可以报仇，难道你不觉得连续在这人面前失败是非常耻辱的吗？”
　　魅十三咽下口中郁结气息，沉声应道：“十三亦觉得是耻辱！所以想自绝谢罪！”
　　“既知为耻，就继续把任务执行下去！那些没完成任务的废物，不配再残喘于世！瞳？”
　　随着他的呼唤，密室另一端墙壁突然打开，一身黑袍的瞳快步向他们走来。墙壁隔墙的房间，九个悬空吊着地绳索无风自动。
　　白发长老阴森地伏在魅十三耳边道：“十三可是从没见过魅对叛徒和废物的处决方式吧？你是魅主，这些场面以后少不了要见，今日就让你先学习一下！”
　　“不！不！我不看！求您放过他们......”
　　不理魅十三的哀求，随着白发长老轻巧一挥手，瞳熟练地触摸着墙体上的几个砖块。魅十三僵硬着的身体忽然像被冰封，狂躁呼喊也因突如其来的恐惧和绝望失声隐去。
　　室内绳索飞速下垂又飞速升起，每个绳套上已经套住一个吊立的脖子。随着瞳背转身体按下最后一块机关按钮，吊着的绳套忽然一颤，数声凄惨呼号声盘旋在密室内许久不散。
　　正对着这一幕的魅十三虽然身体僵硬，嘴唇却隐隐地抽动，胃内更是翻腾不息，一股酸水毫无意识地溢出了唇角。
　　他只是死死盯着隔墙房间上的绳套，目不转睛。清楚地看到有利刃瞬间划破绳套上九人的脸，只那么一瞬间，从头骨至下颚生生被劈成了两半。
　　他甚至能闻到脑浆四溢的腥臭味！
　　长老又一挥手，隔墙密室在瞳娴熟的操作下关闭。魅十三被他解开穴道，颓然退靠在一边墙壁上，脑海里全都是破碎的头颅景象，思想意识全无。
　　“十三累了，上去好好休息吧。这个任务暂缓，十三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整。这个任务，我希望你亲手执行彻底！”长老爱怜地拍拍魅十三的肩膀，声音和缓地似是抚慰他此刻茫然不知所措的情绪。
　　魅十三打量着眼前带着阴阳面具的白发长老，冷冽眼神像一柄利剑，似要穿透他的心脏。没有犹豫，没有惊惧，只有单纯的狠绝和那从未离开过他的忧郁。
　　这些，才是一个合格杀手该有的眼神！
　　“好！这才是该有的魅主姿态！”白发长老不但没有惧怕，相反的眼中竟现出嗜血的狂喜，手臂刚想再次触上他的肩，魅十三已绝然转身。
　　一瞬间眼神中的忧郁飞速蔓延，早已压过先前的那种狠绝神色。
　　“十三最近病情发作频繁，记得要好好休息。任务的事情暂时不要考虑，我自有安排！”
　　背后长老再次传来的声音，魅十三身形一滞，想到那日沈泫然医治自己时所问的问题，几乎要按捺不住转身询问自己病情起源。最终，还是极力压抑着心中疑惑，疾步出了密室。
　　“长老，这样对他会不会太残酷！”
　　“十三太过心慈手软，他竟然鼓动这些任务失败者自寻安身立命之所，荒唐！魅的一切都是为他准备的，我绝不允许背叛和废物的存在！是该让他长点记性的时候了！”
　　白发长老扫视着隐在暗处的瞳，目光犀利，瞳不禁打了个冷颤！
　　“记住！做大事的人，最要不得的就是心慈手软、儿女情长！”
　　“属下受教了！”

　　“怎么样？究竟是什么毒？”
　　“回庄主，大小姐并无大碍，只不过是中了深度迷药，几个时辰后自然会醒来。”
　　“下去吧！”
　　“是！庄主！”
　　红娘轻轻用锦帕拭去风潮汐脸上的灰尘，自那日离家后被找到，她已经昏迷了好几天至今未醒。
　　看着风潮汐昏睡的容颜，红娘的脸色转了几转，许久才缓和的转过身。
　　“庄主！真的要和魅合作吗？”织锦织绫忙趋身向前。
　　“不管怎样，他们伤了汐儿，这笔帐要记下来！”
　　红娘面色一沉，几天前的那一幕在眼前再次浮现。
　　接到风潮汐被魅的人掳走的消息后，她带着贴身侍女飞速的赶往了永安城。按着指示，一步步找到繁华闹市中那间密室时，红娘不得不佩服魅的高明。
　　大隐隐于市，任谁也想不到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分堂口竟设在繁华的商业区。
　　“红盟之主果然够胆识！竟然敢带区区两个属下就来赴约。”
　　“论胆识谁能比得了赫赫有名的魅主？魅影现，阎罗殿！谁人不知，谁人不惧！”
　　“好！都是聪明人，那些客套话就免了！令千金在我们手上，你想怎么带她回去？”
　　“不知小女如何开罪了魅主？”
　　“魅每年接到过无数任务，从不问一个为什么。不过令千金倒不在任务之列，所以才会找盟主来谈谈。”
　　“魅主的意思是？”
　　“帮我们执行一个任务！”
　　“堂堂第一杀手组织魅，竟然需要区区红盟来相助执行任务，传出去不笑掉江湖人士的大牙吗？”
　　“所以，你知道传出去的后果！”
　　一直保持在四五尺距离外的白发黑袍男子阴森转过身，怪异的黑白阴阳面具让红娘心里一惊。对上面具里面阴桀的眼睛，加上男子黑袍上诡异的血色骨髅刺绣，真的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任务是什么？”
　　“全在这上面！”
　　男子很满意自己对红娘的震慑，虽然看不清面纱下这女人的脸，但他清楚所有魅提出的条件，别人只能服从。
　　这是一向的规矩，何况眼前的女人在乎女儿的命。
　　“怎么是他……”红娘打开白发老人递过来的卷轴不禁双手一抖，透过面纱的眼光探究地盯上白发老人的脸！
　　“看来你对此人并不陌生，魅接任务从不问缘由，你的疑惑还是咽进肚子为好！现在，想必红盟盟主已明魅需要相助的原因了！”
　　“红盟不过小门小派，助力有限，魅主要红盟怎么做？”
　　“不用太过自谦！该怎么做日后我自会传消息给你，你女儿已在外厅等候，自可带令千金先行离去。”
　　“谢魅主不伤小女之大量！”红娘略一躬身，示意跟着的织锦织绫离开。
　　身后阴森的声音像鬼魂一般绕在耳际：“记住！被魅选中的目标，结果只有一个。从魅走出去的活人，只有盟友！”

　　想到这里红娘的身体不禁一颤，回头将目光投向依然昏睡的风潮汐，眼神不禁充满阴霾。
　　敢伤害她的女儿，这笔帐她绝对不会忘记！不过，那个任务于自己倒是绝好的机会。
　　想到这里，竟然畅快的笑了出声。
　　织锦织绫看她脸色阴晴不定，心中俱是惴惴不安。二人互换一个神色，织锦更靠近一步道：“庄主，我们前几日派出去的人有消息，只是您一直忧心大小姐，我们都未敢上报让你忧心。”
　　红娘突地收回松散的目光，心中虽已知不妙，还是凝视着织锦道：“如何？”
　　“对方毫发无伤，死了五个侍卫。咱们的人折损三个，伤了五个。”
　　“废物！不是说他身边就一些普通侍卫吗？”
　　“对方功夫深不可测，咱们死的三个，全部是他亲自出的手！”
　　红娘凌厉的扫视着织锦织绫，二人低着头不敢直视。
　　“好！既然目标一致，我们就和魅联手！”红娘阴狠一笑，再次回首看了眼昏睡的风潮汐目光已变得温婉，“把合作的消息传信给寇奴！让她在京中有所准备！”
　　“是！庄主！”

　　自那日任务失败，魅十三一直流连在某处酒家，将一壶又一壶的酒不断灌进喉咙才能将那样血腥的记忆稍稍麻醉。
　　他从没想到还能碰到风潮汐，尤其是在这样的境况下。
　　“魅十三！真的是你！你病的那么严重还喝这么多酒？”
　　风潮汐踏进酒坊时感觉狂饮的男子很面熟，仔细辨认下才看出是魅十三。
　　和第一次见面不同，此刻魅十三脸色在酒作用下艳若桃花，依然是线条明朗的口鼻，英挺好看的眉凝在一起，墨色眸子里像结满了郁郁水雾，抓着酒壶畅饮的样子七分豪爽三分落魄，没有带剑，竟有种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感觉，她再一次被这男子深深吸引。
　　“风姑娘，也来喝酒？”
　　那日魅十三执意离开沈泫然的医馆，连告别的话都不肯多对她说，怕的就是她跟着自己被魅的人发现会出问题。想不到隔了几日，两人竟然再次遇到了。
　　他可能怎么也想不到，那天风潮汐的确因为他而被魅的人抓了。白发长老甚至通过调查知道她和红庄有关，并顺藤摸瓜知晓了红娘是红盟之主的隐情，最终迫使红盟和魅合作。
　　自然，个中复杂纠葛连风潮汐也是想象不到的。
　　“我来找人的！少喝点，对身体不好！”看着醉眼迷离的魅十三迟疑半天终于认出她，风潮汐心里一阵欣喜，伸手向前欲拿下他的酒壶，却被他疾速向前一带身形不稳向倾倒过去。
　　魅十三一手撑地，攥着酒壶的手环上风潮汐倒向他的身躯，两人的脸颊瞬间贴在一起，眉眼近得只差一线的距离。
　　两人都这被突然的情形惊住，迟疑片刻几乎同时回神要抽身离开，进退之下，唇瓣毫无预兆的贴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