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劫》紫篱笆

30、互诉心声

　　“没事吧？”
　　“每次见你都没好事！本姑娘好心提醒你的，可不是故意...”
　　各自尴尬地挣扎着退开，风潮汐脸上的红霞像雨后的彩虹般艳丽。魅十三抛下酒壶，探手拉回她欲坠的身形让她站稳，忙仓皇地放开手。
　　“大小姐，事情已经办好，我们走吧。”
　　正当两人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时，几步之外一个红衣女子向二人的方向道。
　　“织锦，这么快就取完东西了吗？那走吧。”
　　风潮汐瞪了眼突然而至的织锦，对眼神飘渺的魅十三轻语：“本姑娘要走了！身体不好就别喝那么多酒，别下次遇到又要连累我带你求医！”最后已是嗔怒的声调，说完疾步向外面走去。
　　看着风潮汐身影消失在酒坊门外，魅十三轻抚过冰冷的唇，一丝异样的感觉忽然从心底浮现。
　　扔下酒钱跟着离开，正想着该去往何处，从酒坊出来的织锦让他目光微沉，便不由自主放轻脚步跟了上去。

　　瑾兰苑，夜锦衣疾步向尘缘居行去。得知紫羽醒来的消息，他变立马赶了过来。
　　这次她又救了自己一命，如果遇见是一种巧合，那他们注定纠缠不休。这样想着，夜锦衣心里便坦然好受了许多，甚至不再压抑自己为紫羽悸动的心神。
　　“你没事吧？”
　　屋内只有他们两人，看着立在床边凝视自己神色复杂的夜锦衣，浅鱼只得主动开口打破尴尬。
　　夜锦衣回神，微笑道：“若非姑娘机警，在下恐怕早已殒命悠然居。”
　　“我也不知那时候怎么会有了不好的预感……那时看到茶水似有黑雾旋转，直觉是有问题的！”紫羽说着，心中也很疑惑那时自己的举动。
　　若有人下毒，定然不会让人看出痕迹，何况木白衣既然放心饮用，自然也是不疑有毒。
　　自己怎么就感应到了呢？
　　她的疑惑也是夜锦衣心里的疑惑，那些黑雾浊气，他自然是没看到。不过五岁那年自己不也看到过别人看不着的异象吗？想到这里心里便已释然。
　　“你胳膊上的伤已无大碍，只是精力劳损过甚要好好调养。”
　　“谢木公子关爱，我会保重自己。”
　　话至此处，二人都已无话可说。
　　除了彼此的呼吸声，房间静得有点诡异。

　　“为什么有人要害你？”许久，浅鱼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问。
　　“很多人看我不顺眼，想杀我甚至都不需要理由了，我也已经习惯。”
　　夜锦衣答得淡然轻松，仿佛不是自己的事情。心中被他的话震撼，浅鱼怜悯又歉然地看了他一眼，忙又看向了别处。
　　“可是感觉我很可怜？”夜锦衣了然她的心思，反而笑着安慰她，“在下家世优越，不说能呼风唤雨，一定范围内还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不若你想象那般凄惨。”
　　听他调侃般轻松的语调，浅鱼眉宇间的忧愁更浓。
　　“我有位故人亦是如公子般，家境优渥，自小锦衣玉食，不说总能呼风唤雨，一定范围内也可以为所欲为。可惜终其一生，她都不快乐！”
　　“为什么？”
　　“因为她的家世，因为她的出身。她爹是深陷权谋不能自拔的野心家，对她娘虽用情极深，却因她娘是父亲已故妻子的妹妹而不肯给她一个名分！从小到大，这位故人所有成长历程均被父亲一手安排。不能经常见父亲的面，母亲也在她十几岁时就过世。直至她成年开始谈婚论嫁，也要被安排嫁给有利于父亲前途的人家。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快乐可言？”
　　“现在呢？你哪位故人生活的怎样？”
　　“她死了。”
　　苏瑾颜现在也许很快乐地生活在天堂，见到疼她的娘亲，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样，终究也是好的吧。想起前世，浅鱼忽然忍不住泪流满面。
　　夜锦衣伸手想拭去她脸颊的泪，终究克制地压下了探出的手。
　　她的那位故人，和自己何其相像！除了有冠冕堂皇的名份，他比那位故人强到了哪里？而这名份，带给他的除了无休止的追杀，还剩下什么呢？
　　“你那位故人的确凄凉，不过父亲却对白衣疼爱有加，所以从小到大倒也自由自在。”这是事实却并不是他想要的，夜锦衣笑得越灿然心中的痛便越深。
　　“相似的是母亲也是在我十来岁时就去世。父亲一生对母亲倒也算周全，身后事办的很华丽。”说完夜锦衣假装要去倒水，转身向桌子走去。
　　那华丽葬礼要羡煞天下的女子吧。可惜父亲迟悟的爱，母亲终究没有感应得到。
　　父亲最怜爱自己，在生死关头却放弃自己去救了别人。而自己未来的路，又真能自由自在吗？
　　沉思的夜锦衣，毫无意识到自己握着水壶的手在微微发颤，而这一切都被浅鱼看在眼底。
　　她理解他，因为她曾经是苏瑾颜。
　　那么多年，她都用自欺欺人的谎言在外人面前维护自己脆弱的骄傲和自尊。
　　有些事情就算告诉别人，除了换来笑话和冷眼，无非还有怜悯和同情。这都不是她想要的，木白衣也一样。
　　从他的言辞中，她觉得木白衣的母亲也不幸福，听他说到身后事的华丽，心里更加肯定。
　　接过他递来的水杯，浅鱼微笑着朝他点点头，尽量不让他觉察不出她已感知他的心事。
　　每个人都有遗忘悲伤的方式，也许不提不问甚至不去安慰，便是最大的安慰。
　　“你的故人都如此凄凉悲切吗？记得你曾说过，那位痴情擅诗的故人也已经过世。”
　　夜锦衣的言语有点调侃的意味，浅鱼略显尴尬地苦笑：“说是故人其实是我高攀了，他们都不过是我听来的故事中的人物。我只是个出生便被遗弃的孤女，甚至不知自己出身何地，父母何人。如何又能识得那么多才情不凡之人？”开始她还有点自嘲的意思，说到后面，心情便真的又坏了起来。
　　“触到姑娘的伤心事，很抱歉！”
　　看浅鱼眼中浮现凄凉之色，夜锦衣也跟着有些感伤。
　　不想让自己沉浸在那种坏情绪里，浅鱼学着他刚才的样子轻笑道：“没事，我也习惯了！”
　　这句话，让夜锦衣知道她已看透他内心悲苦，却没有被人看穿的羞愤，反而有种相逢恨晚的感觉。心思飞转，便试探道：“明日我要启程去长安办事，姑娘若无可去之地，可否随我一起沿途游历，遇到想落脚的地方，也好找个安身立命之所。”
　　“你要去长安？”
　　浅鱼对长安两字分外敏感，因此都没有注意到夜锦衣说话时的忐忑不安神色。
　　刘婆婆遗言要她去长安，自是有用意的。而自己对锦绣的地理全然不知，如果可以跟着木白衣倒省却一番摸索。加上她也并不想和他太快分开，如果能同行自然再好不过。
　　那双和叶萱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前世那么仓促的就失去，让她在心里遗憾了这么多年，如今她不想什么都不做就又要失去。只是，他还是他吗？一如如今的苏紫羽会是苏瑾颜吗？
　　浅鱼直直地盯着夜锦衣，看得他都有点难为情了才惶然低下了头去。
　　“长安对你有什么不同的意义吗？”
　　“没有，没有！”浅鱼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太过失礼，脸上不由一红，“我正好要去长安寻访一位故人，苦于路途遥远漫无方向。公子若可带上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好！那就这样定了！一路上我们也好互相照应，姑娘也就不要一口一个公子，听起来太疏离了？”
　　“那白衣兄也叫紫羽的名字好了。”看夜锦衣欣喜的样子，浅鱼也不再扭捏作态，心道以后自己就真的改名叫苏紫羽好了。
　　两人对视而笑，仿若相识多年的老友般默契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