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明珠三魂劫》紫篱笆

28、茶楼遇袭

　　“小二，来壶碧螺春，枣子糕、薄荷糕、桂花糕各来一份！”
　　镜看着沉着脸的夜锦衣，阴阳怪气地接道：“再加一份酸梅果脯，要特酸那种！”
　　“好嘞！客官稍等，立马就来！”
　　看小二唱和着去准备茶水，夜锦衣皮笑肉不笑地对镜道：“你可真了解爷的心，呵？”
　　“替主子分忧是我们的福分！”镜接道，和泽兰对望着皆暗笑不已。
　　虽然夜锦衣说是随便转转，但两人都明白他是想寻紫羽的踪迹。谁曾想永安城不大却也不小，顶着太阳转这么久竟没有降香她们的影子。
　　看他此刻失落的模样，对这个紫羽姑娘竟是不同一般的。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看夜锦衣反常地没和他们玩笑，只面无表情的闭目养神，两人没趣地叹了口气，表情都郑重起来。
　　“你们说，她不会拐了降香那个笨丫头跑了吧？”
　　夜锦衣听两人一直沉默，也觉得自己今日有点反常，就想说句轻松点的话活跃气氛。
　　他闭着眼睛斜倚在窗边藤椅上，这声音轻得像睡着的呓语。泽兰和镜忍笑看着门口出现的人影，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木公子也太对你家的丫鬟没信心了吧？”

　　正当夜锦衣觉得室内静的不像样子时，一道婉转的声音传来。蓦然睁眼对上浅鱼忍笑的眼睛，不由已带出柔和的笑容。
　　只是着寻常的白色长袍，面目上还有假寐的慵懒，让他眉目之间更多了几分柔和气息。浅鱼不敢再直视夜锦衣的眼睛，所以匆匆扫了他一眼便微微敛目看向了别处。
　　一边的降香不满地嘟囔道：“公子就当降香这么笨吗？”
　　眼神滑过装作若无其事的泽兰和镜，夜锦衣假装才睡醒的样子伸个懒腰，淡笑道：“紫羽姑娘和在下真是心有灵犀，竟然同来此处喝茶，好巧！”
　　听刚才他话里的意思是在找自己，浅鱼心底莫名地涌出一丝欣喜。
　　没了昨夜见面时阑珊月光和黑暗的遮挡，待夜锦衣走到她面前，不由心中生出莫名的局促来。明明是想躲闪，却不由自主地抬头又看向了他。
　　夜锦衣也算第一次在白天看到她真正的面目。
　　今日浅鱼并没有如昨日那般有披散的发丝，只简单的绾了当下少女常有的双环髻，将小巧的脸庞全露了出来。或许是受伤的缘故，她的脸色还带着病态的苍白，下巴也更显尖薄。
　　这本该是看上去娇弱的面容，但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起了“点睛”之效，立马就衬出她不同一般柔弱女子的摄人气质来。
　　以夜锦衣的身份，曾经阅美无数，紫羽在他心中并不是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但她黑葡般的瞳孔仿佛有着无尽的魔力，看人的时候似直至别人心扉。昨夜对视就觉得心中悸动不已，此刻只看一眼就不敢再与她眼神相接。
　　他比她高了两头左右，她需略略仰头才能与他对视，如此更添了几分少女的纯真无邪之感。夜锦衣虽只是眼角余光打量着紫羽，却不得不再次被她吸引。所以，他知道，不只是那双眼睛，他是着了她整个人的魔。心中正懊恼着不知和她说些什么，恰好送茶伙计将茶送来了。
　　镜和泽兰挡了伙计欲进门的脚步，泽兰接过茶盘，镜不动声色自袖中拿出银针飞速试过茶水和茶点，这才端向了桌面。
　　浅鱼和夜锦衣被二人过来的脚步惊动，这才都尴尬地收了打量彼此的眼神。
　　两人坐着，镜、泽兰和降香都中规中矩站在一边，浅鱼有点不太适应，但想着这都是大户人家的规矩也不便多言。
　　“冒昧前来，可是扫了木公子的兴致？”浅鱼是最不喜欢客套的，但是面对木白衣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然不会！其实我很担心姑娘的身体状况，今日又没什么事，就来找寻姑娘了。”
　　“如此，紫羽倒是让公子担心了。”
　　听他说的这么直白，浅鱼心中很是感激。他关心她又不做作，这样的坦荡让她反而不会不自在。
　　“听说当日救我时，镜护卫也在，紫羽在此一并谢过。”浅鱼说完，起身向镜的方向颔首拜去。
　　镜这才真正看清楚所救女子的真面目。
　　面前女子虽然脂粉未施，容貌却相当引人。尤其那双深邃眸子，澈如一汪清泉，纯净却慑人，不觉间他便呆住了。
　　泽兰忙扯了扯他的衣袖，镜才看到紫羽正向自己施礼，忙抱拳回礼。明朗的脸，立马已变得绯红。
　　夜锦衣面色微沉，轻笑道：“紫羽姑娘不必客气，镜那日虽然救了你可是没敢看你一眼呢。想必不知自己竟然救了个天仙般的美人。”
　　这句话算是变相在赞美紫羽了，她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夜锦衣眼神从镜身上扫过，看似波澜不惊，镜却感觉得到无声的压迫感，心中叫苦不迭。
　　浅鱼看到镜变幻的脸色才觉得自己刚才道谢不合时宜，当着主子谢侍从，确实是自己考虑不周。不过想到自己是来告别的，也就不再多想。
　　正想着该如何开口向木白衣告别，忽然扫视到眼前茶水里似有一团翻腾着的浊气盘旋，直觉茶水定有问题。看木白衣的茶盏已趋向嘴边，慌忙伸手一挥将茶碗打落在地，果见一团白色烟雾腾地从茶水里窜起。
　　泽兰和镜抢步护在夜锦衣左右，降香则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变动吓傻了。
　　浅鱼整颗心像从悬崖跌落深渊一般，虚脱的就要滑落倒地，意识更是越来越模糊起来。
　　夜锦衣眼疾手快把她靠在自己身上，淡定地吩咐三人：“泽兰去取马车！镜小心外面！降香跟紧点！”
　　泽兰很快从窗口跃出去，镜警醒的打开包间门，降香慌张地跟在夜锦衣旁边，三人疾步向楼下走去。
　　刚出包间门几支袖箭便迎面扑来，镜的剑舞的密不透风。
　　浅鱼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听到耳边有人隐隐在说：“别怕，我不会让人伤着你！”
　　十个黑衣人缠上夜锦衣他们三人，皆是步步紧逼的死招。感觉到怀里的人气息逐渐减弱，夜锦衣蓦地一顿手里的折扇，六根晶亮的薄刃飞出去，接连的闷哼声便不断传来。四五个黑衣人同时滚落倒地，他趁机飞身跃出了包围圈。
　　身后被打中的黑衣人捂着伤口又要追上去，一个首领模样的男子挥手止住，厉声道：“你们抵不过他的涅槃，别追了！撤吧！”
　　那些黑衣人躬身向他略一颔首，瞬间四散而去。
　　首领男子愣在原地，露在面巾外的墨眸冷冽中有带着诧异，还有一点淡淡的忧伤。

　　“怎样？”
　　“王爷放心，紫羽姑娘只是劳心过度，精力用尽而已，两三个时辰自然会转醒。”
　　“确无大碍吗？”
　　“确定！”
　　夜锦衣看着医师信心满满的样子，终于放下心来。
　　他回来也曾为她珍过脉，也只觉着她是心神疲惫而已。终究还是担心自己不够专业，特意叫了信得过的医师诊治一番。
　　泽兰和镜各自交换一个神色，表情都怪怪的。他们皆知夜锦衣对医道了解极深，往日还常津津乐道些重症病例，甚至很多下属的名字也都被他改成了药草名。这次，显然是太过于在意紫羽姑娘的病情，关心则乱。
　　“降香，好好守着紫羽姑娘，醒来后第一时间报给我。”
　　“是，王爷！”降香抹掉眼里的泪水，盯着睡着的紫羽，眼里的焦虑和担心袒露无疑。泽兰拍拍她肩膀安慰地朝她点点头，随着镜跟上了前面的夜锦衣。
　　“少主，是魅！我们必须要小心！他们，一直没死心！”
　　书房内，从紫羽房间出来的夜锦衣闲散地坐着写写画画，一言不发，面色也是波澜不惊。紧跟左右的镜和泽兰被他这副散漫的样子弄得很是揪心。
　　不问、不理、不说，这样的情形只出现过一次，虽已经过了十几年，跟随夜锦衣长大的泽兰和镜始终铭刻至今。
　　想到那件事，二人都觉得此刻空气中那种嗜血的气息仿佛又在蔓延不休，心底俱是一颤。夜锦衣脸上的笑容却像盛开的罂粟一般，越来越诡异妖艳。
　　“他们那么想我死，连泽兰也在连夜赶来护我，还能如何？”夜锦衣语气里那份轻飘与其说是自嘲，还不如说是不屑。
　　对上泽兰和镜不无担忧的眼神，他缓缓将手里的笔汲满了墨，脸上笑容慢慢隐去，沉声道：“保护好她，我自有分寸！”
　　“属下绝不辱命！”
　　泽兰和镜恭敬抱拳向夜锦衣躬身，他们清楚地知道，那位紫羽姑娘对他的意义不同以往任何女子。
　　看似毫无章法的夜锦衣，每次做出选择都会义无反顾，这是十几年生死相随、不离不弃他的人皆明了的。两人虽然心中震惊，但向来都是惟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