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明珠三魂劫》紫篱笆

27、锦盒之谜

　　“少主，紫羽姑娘一早说出去有事，我让降香陪她出去了。”
　　“没说去哪里吗？身体可是大好了，怎么不吩咐下人去帮她做？”
　　“紫羽姑娘不喜欢麻烦别人。气色看起来，是好多了。”
　　一大早泽兰就侯在夜锦衣门外，直到快中午才看到有丫鬟小厮进门，便也跟着一块进去汇报紫羽的情况。
　　紫羽一夜睡的都不怎么安稳，不过泽兰不想夜锦衣再分心，只是她气色好了许多倒也是事实。
　　夜锦衣揉了揉眉心，还是揉不去满脸的倦容。
　　不知怎地昨晚他竟然失眠了，满脑子都是紫羽的影子，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在不断地回味，越是强迫压制自己去想，竟像中邪般更加清晰烙印在脑海里。
　　这样碾转反侧，到天亮时反倒睡熟过去。听到泽兰说起紫羽出门，心里不禁有些不快——他本想起来就去看看她的。
　　“昨天交代的事情，都传下去了吗？”
　　“少主放心！咱们的人口风都很紧，再说瑾兰苑这里一般人也不知道属于谁家。”
　　泽兰说着，想到降香心直口快的样子，不由后悔了让她陪紫羽出去。但愿，这丫头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那就好！今日本打算给紫羽姑娘的事做个了结，不想人家还没空，泽兰陪爷出去转转吧。”
　　整理完衣襟，夜锦衣对正暗自思索的泽兰说道。
　　“公子想去哪里？”泽兰立马会意地改了称号。
　　“自然是哪里有美人儿去哪里喽。”未等夜锦衣接口，从门缝里闪进来的镜抢先答道。看着夜锦衣满眼憔悴，戏谑地朝他撇了撇嘴，一副了然的样子。
　　夜锦衣的眼神变得暧昧魅惑，缓缓靠近镜道：“镜啊，一大早你跑哪里去了，昨夜这样折腾，害爷这么晚才起，该当何罪？”
　　镜当即身体僵硬的苦起了脸，泽兰双手环上自己的胳膊，不断安抚竖起的汗毛。
　　报了仇的夜锦衣肆意笑着向外走去，泽兰看着依旧僵硬着身体的镜大笑：“看主子的情形，昨晚你可是真卖力啊！”
　　说完和昨晚镜跑开的姿态一样，很快无踪。镜的脸色瞬间成了猪肝色，愤愤然向二人追赶而去。

　　徐家当铺，徐天翔接过浅鱼手里的铜钥匙，手不禁颤抖不已，拿捏不稳间钥匙便掉在了地上。
　　虽然心中疑惑，浅鱼依然淡定地等着没有开口。
　　“姑娘稍等，老夫这就为姑娘取当物。”安排她在坐下，徐天翔疾步向后堂走去。
　　心思碾转许久，浅鱼还是不知当铺老板为何这般激动，干脆深吸一口气安静等待。
　　脑海里又浮现木白衣的面容，昨晚不断的梦魇中似乎梦到过叶萱，还有个眉目不清的古代白衣男子，恍惚中两个人身影总有重叠。
　　在孤单无依时，白衣男子伸出双手似要拥自己入怀，但当自己面向那个怀抱，白衣人身影却化成模糊的光斑，扑朔迷离不见踪影。
　　像梦到妈妈那样，不断追逐，总是以失望告终。
　　她知道，梦中的那个白衣男子已经是自己臆想中的木白衣。连梦境都只能是这样，还能奢求什么？浅鱼苦笑着摇头，想将心中纠结的思绪挥掉。
　　已过了大半个时辰，当铺老板依然没有出来，她不禁有了隐隐的担忧。婆婆说对自己以后的生活做了些安排，究竟会是什么呢？
　　“姑娘，您的当品。”就在她胡思乱想时，当铺老板出来了。
　　接过锦盒时当铺老板手似乎又在抖动，不知是不是错觉，浅鱼觉得他比刚才客气许多，语气怎么听都带着恭敬的意思。
　　那个像普通首饰盒大小般的红色锦盒，看材质，是世面上最常见的那种。
　　“不知需要多少赎金？”
　　“您的钥匙就是赎金，当品现在就可取走。”
　　本来当初婆婆说拿钥匙来取当品浅鱼就很疑惑，没有当票全凭一把看起来很普通的钥匙就能取到东西吗？
　　想着婆婆一生清苦简朴，能留给自己的也不会是太大价值的东西，之前已经先向降香借过些散碎银子准备应对。
　　现在看来，这当中定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当铺老板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一头雾水的浅鱼正要出门，老板却趋步向前问道：“姑娘可知如何开启锦盒？”
　　见她茫然的摇摇头，当铺老板神色忽地一变，“姑娘留步，老夫想起这件当物并没取完，请稍等。”说完径自夺过锦盒向后堂奔去。
　　紫羽心底惊讶疑惑更甚，打量着当铺暗暗戒备。
　　徐家当铺在永安城西繁华商业区，规模并不小，也是行业中诚信经营的表率。
　　虽然知道婆婆不会害自己，但这样的当取方式太过诡异。其他的人，谁知道安着什么心呢。
　　“姑娘，给您！”
　　接过和刚才一般无二的锦盒，浅鱼仔细打量，终于发现了最大的不同。
　　这个盒子盒盖上有繁复的雕刻图案，图案当中有雾霭重重，龙凤腾云、鱼水河流。看似凌乱，细看却有很好的排列次序。
　　看雕工的技艺精细，想必是出自大家之手。雕痕里，有一排嵌着的隐秘锁孔，像现代那种暗格密码锁一般。紫羽摸着锁孔周围的刻痕，忽然想到婆婆三岁之前教她的似诗非诗的四句话：
　　汉河清浅一水间
　　沉鱼落雁碧云天
　　是非黑白待雾散
　　龙腾凤翔欢颜展
　　这四句话里有的东西全在这雕刻之中。
　　每次念完这四句话婆婆都要失神许久，只说要她牢牢记住，如果她不在了，起码可以知道自己名字的来源。
　　那时候刘婆婆病发频繁，每天都似睡去不醒，所以清醒时每天都要教她念这个。随着病情稳定，自己也渐渐长大，这些话婆婆竟是从来没再提过。
　　“四、二、一、一，鱼儿记着，你的名字就嵌在这里面，婆婆一旦去了你定要记住你的名字！”
　　手指在每排雕刻印痕上触过，心里默念着那些数字慢慢摩挲着，盒子竟然真的打开了。
　　当铺老板和浅鱼皆惊叹地盯住弹开的盒子，盒内，一柄比她拿来的钥匙小一号的铜制钥匙放在几张纸张上面。
　　紫羽拿出钥匙略加打量收进袖口口袋，看完那几页纸张上写的内容后，脸色骇然大变。
　　不是信笺，不是她身份的证明，那些纸张竟是些田产钱庄的票据。
　　换而言之，就是在盒子打开那一瞬，浅鱼就从一个勉强度日的落魄小民，直接升到了拥有无数家产和财富的富贵之人。
　　这些都不是她最震惊的。
　　她心中最大的疑惑是：为什么当初婆婆和她两人几乎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穷酸的连命都要丢掉，却从来没有动用过这些财富。
　　婆婆遗言不要自己追查身世，那么拥有这么多财富的人家该是什么样的家庭？
　　看来，婆婆对自己未来生活的安排，真是不简单啊！浅鱼无奈的笑着，眼睛忽然就变得湿润。
　　“姑娘，劳烦你把这锦盒留下。请相信老夫不是要霸占这盒子，这，对你是有好处的。”
　　当铺老板说这话时，浅鱼心里正思绪纷飞。抬头看到他双手捧着个小巧四棱坠子，便放下所有警戒把盒子递了过去。
　　毫无疑问，那个坠子就是这锦盒的钥匙。
　　这盒子由他保管，如果要起什么歹心的话，恐怕也就没有第二次拿出的这个锦盒了。
　　可以肯定的是，刘婆婆和这个当铺老板关系非浅。既然放心把这盒子托付给他，定然是可信之人。
　　更多的疑问涌来，脑子里满满是刘婆婆去世前的模样和话语。
　　未来，自己真能做一只自由的小鸟吗？

　　满脑子未解之谜，浅鱼走路就跟神游一般，回过神才知道不知不觉已经走过了好几条街。看太阳的高度，应是早过了午饭时间。
　　抱歉地看着跟在身后的降香，走到一家钱庄兑了些银票和现银，俩人便直奔福儿巷的醉仙楼。
　　已过了吃饭时候，店里只有稀疏的几桌客人。
　　降香饿坏了，快言快语地吩咐小二上了四道名菜——前提是浅鱼把身上的银子在她面前晃了几晃。
　　这丫头在门口死活不愿进来，害怕两人付不起钱被扣起来丢她家主子的面子。
　　看降香吃的津津有味，浅鱼心里忽然变得平静。曾几何时，钱对于自己来说，就是命！
　　没人想象到四五岁的孩子，怎样带着随时可能死去的刘婆婆撑过艰难的两年。每当想到那两年，就会想到在另一个时空的苏瑾颜，住着大房子开着名车，不能说吃遍珍馐佳肴也算口味刁钻地品过不少美食。冬有暖气，夏有冷气，钱，从来不是她烦忧的事情。
　　可惜，她不快乐。
　　“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想到两种极端生活中钱的意义，浅鱼忽然微笑轻语。
　　降香咽下口中的菜问道：“姑娘说什么？你怎么吃那么少？”
　　“我吃好了，别管我赶快吃吧。”
　　夹了块肉到降香的碟子里，浅鱼将目光转到醉仙楼下的人群。炎热天气下，街面上行走的人少了许多。
　　降香径自把每样菜都加了一点到浅鱼面前的碟子里，笑道：“紫羽姑娘太瘦，像风一吹就要被刮倒。”
　　“呵呵，那得要多大的风呀！”浅鱼故意打趣，两人都笑得很开怀。
　　待降香吃的差不多，浅鱼道：“我们回去吧，没还正式向你家主子道谢呢。”
　　“主子才不稀罕郑重道谢呢，他...”
　　“他怎么了？”看着降香吐吐舌头把话收了回去，浅鱼笑着追问，她心里是想了解木白衣多一点的。想到昨晚降香被泽兰瞪着的样子，看来泽兰的地位似是要比降香高。
　　“也没什么，主子就是不喜欢中规中矩罢了！总是没什么章法。”
　　“我觉得还好，没见他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那是你还了解他，他啊，最喜欢胡闹了！”降香说完这句立马捂上自己的嘴，可怜巴巴的向浅鱼眨了眨眼。
　　这也算背后说主子的坏话吗？好笑地摇摇头，浅鱼她示意自己不会说出去。
　　降香这才又轻松起来，松开捂着嘴的手掌，探头向窗外呼吸新鲜空气，看到河岸那侧的身影又欣喜地叫起来：“姑娘！快看，那是不是泽兰和我家公子？”
　　随着降香的指引，白衣胜雪的身影立刻映进浅鱼的视线，虽是背影，但她确定是木白衣无疑。
　　对面是有名的悠然居茶楼，那白色背影就消失在茶楼的入口。
　　降香说木白云喜欢胡闹，第一感觉他该常去花楼才对。没想到倒是挺有雅趣，浅鱼盯着空荡的茶楼入口不禁勾起一抹笑容。
　　终究是要告别，择日不如撞日。
　　心中有了决定，浅鱼对降香提议去找木白衣的想法立刻应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