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难为水》古烨

5、第五章

　　见凌安然快步离开，煜宸迈着步子紧跟而去。
　　“你将你的剑落下了。”煜宸在其身后随意地道。
　　凌安然猛然一惊。随即，她有些恼然地转过身，万分不乐意地面对起煜宸来。
　　煜宸慢慢靠近，伸过长臂将剑递到了她的跟前，瞳中带笑，“我给你拿来了。”
　　凌安然眼都未眨地急速伸手夺过长剑，抛下句“谢谢”后，便欲离开。
　　煜宸拉过她，将其固定在自己身前。神色受伤，幽怨莫名，“你讨厌我？”
　　凌安然直截了当，“是！”她讨厌死缠烂打之人。
　　煜宸并未放开手，他稍稍思量，才笑着昭示，“我不会让你一直讨厌下去的。”他放开她，先行一步往前走去，“随我来吧！”
　　凌安然原地不动。“去哪里？”
　　煜宸转过头，微笑以待。“这片林子一直都是有进无处的。”
　　纵使凌安然如何百般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她迈步，随煜宸而去。
　　繁繁复复竹林，绿意缭绕，清幽空灵。更有轻风带着满山的清新，拂遍了这块岑寂大地。
　　在离煜宸大概两三米的位置，凌安然不紧不慢地跟着。对方并未再回首与其说话，她难得的觉得了片刻的惬意与安宁。
　　凌安然细细打量周遭景物，但除了漫天绿意竟别无其他了。这么个几乎无人涉足的地方，竟住着那样一位世外少年，一位莫名其妙到家无所事事的紧的紫衣少年。
　　果真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凌安然忍不住暗啐。奇怪的林子，当是会养育出奇怪的少年。
　　“到了！”煜宸终于停住了脚步。
　　凌安然在跟随煜宸七绕八绕许久后，眼前忽地一片豁朗。
　　此刻，他们已走出了那迷宫般的森林。
　　两人跟前，正有一条黄泥大道，直直通向前方，消失在了尽头。
　　凌安然硬硬谢过后，正欲沿道离开，却见煜宸紧跟在侧，似无原道返回的打算。
　　她很是不满地扫了他一眼，责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煜宸强调，“我没跟着你啊！”他豁朗朗地一笑，纯良无害，“我只是恰好进城有事要办而已。”
　　路是大家的，凌安然无法，闷哼了声，只得任煜宸跟着，自顾自地沿大道快步行去……

　　宁安城，是个富庶之地。商家聚集，群英荟萃。百姓其乐自融，惬意难当。
　　在这座城里，有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水赌坊’与‘垣逸庄’。
　　一水赌坊，由坊主衡一水创办。按时算来，应是已有一百来年，倒是个年代久远之物。
　　从初始的小小赌坊，经过好几代人的斩荆披棘经营拓展，此刻的一水赌坊，早已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纷传，其势几乎已可与武林盟主所导的堙寂宫相匹及。
　　但这也只是市井以讹传讹之言，到底有几分真假，江湖上怕是也无多少人能知了。
　　另一处，便是那垣逸庄。它不及一水赌坊来得久远，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拔地而起，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以如此速度成为可与‘一水赌坊’齐名的山庄，定是有其过人之处。但其中有何过人之处，却无人能准确参透。
　　外人只知晓，垣逸庄商铺遍及天下、富可敌国；手段高杆，几乎将无奸不商的定义发挥到了极处。
　　因其在短短时日内竟傲然屹立于世人眼前，有人便大肆预言，以它如今如日中天的发展态势，定是将赶超一水赌坊，势力将直逼堙寂宫。
　　如此两个地方，小至茶余饭后，大至朝廷议事，都可听到它们被不断议论着。
　　凌安然所要去的，便是那一水赌坊。
　　里头，有一位名叫衡沅沅的女子。
　　这名女子，正是一水坊坊主衡毅的掌上明珠，一位被宠惯了的刁蛮小姐。
　　凌安然死心塌地侍候的，便是这位大家千金。
　　而随其一起入城的煜宸，所要去的，则是另一个大名鼎鼎之地，垣逸庄。
　　听烨风提起，垣逸庄的庄主似是得了一种顽疾，久卧不起。但为了安稳庄内众人之心，这个消息并未透露出来。知晓此事的，也只有庄内几位身份不凡之人，以及庄主的好友烨风。
　　煜宸本不喜涉足是非多多之地，但因着好友烨风好说歹说，终是答应下来到垣逸庄为那病入膏肓之人把脉探病。
　　无论是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抑或是身心感知，你都会不可抑制地觉得，这少年确是个纯良无害到似乎可任人摆布的陶瓷娃娃。
　　但是，乖巧是一回事，乐不乐意出手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即便是接受了烨风的嘱托，但是能否将庄主治好，煜宸其实是很无所谓的。能治便治，不能治倒也随了去，他是觉得无妨的。
　　两人才入城，凌安然便不管不顾地与煜宸分了手。
　　煜宸望着凌安然淹没进人群后，终是迈步往垣逸庄行去。
　　他很少出门，但他知晓每个重要之地的位置。
　　这么个瓷器般少年，一袭恬淡紫衣，未束长发微扬着缓缓行于纷扰大街之上，所及之处，奇异地，竟不自觉起了一丝安适淡然的亮色。无端地，便惹了过往行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