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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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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晨再联系我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那天下午,时晨的司机给我打了电话,客气询问要不要来学校接我。这种官方的客气,一直是时晨父子的做派,所用的人也是一个作风,表面上总是维持了最大的礼貌与客套。我回答谢谢,告知不用麻烦,决定自行前往。司机把位置发送给我,我在宿舍翻出上次和时晨“摆拍”时,临时买的那件稍贵的裙子,拾掇了下自己,很快出门。
我画着淡淡的妆,穿过人来人往的校园,人们就像上了发条一般,去食堂、去水房、去教室、去图书馆……常常有人结伴同行说说笑笑,看似平常却让人羡慕。如果时晨不这么突然的找我,我这会儿也应该打水吃饭,耳朵里塞着mp3,写明天要交的课题。
在过马路时,我差点被一辆摩托撞了,因为站在斑马线上,我好像看到了谢浩。说“好像”很不恰当,因为根本不可能。只是街对面人行道上的人五官长得和他颇为相似,可一恍惚就被人群淹没了。可惜我迈不开步子,隔着哗啦啦的车流,熙熙攘的长街,我不知道是眼睛在骗自己,还是理智在骗自己,瞬间失了魂,落了魄。也许我就不应该想起他,不应该想起过去那些事。这几年,我以为我已经调整好了自己,我以为他像个气泡,打散在了一望无际的人潮,于是我就安然地,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可以重新开始好好过。
我朝着人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追出很远很远的一段距离,明知不可能是他……终究徒劳的呆在街角。
坐在地铁里,想起多年前那个晚上,谢浩在我耳畔轻哼的小曲,旋律清清冷冷。记得这首歌的MV,男主也是生了病,在最后假装若无其事的先离开了那个护士(这个视屏我反复研究了很多次)。命运总爱和人开玩笑,结束了结束不了的故事,让你从此后再也不敢有幻想。
我到了手机定位的地方,那里是一片大型的集装箱。有很多人群围在场地周围,里外三层,热热闹闹。
我突然有些后悔穿得那么“隆重”,我本猜测他是要带我见什么人,可不能丢了金主的脸,而事实上,现在的我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外贸市场里,身着这类似礼服的衣服,真不合适。
我从热闹的人群夹缝里挤进内场,原来是有剧组在这里拍戏。时晨非常显眼的站在场中央,额头流着“血”,应该是在拍摄打斗场面,他周围围着三五个大汉,手里提着棍棒,时晨在试图带着一个小女孩突出重围。
他的脸,真的很耐看。不是时下花美男的一型,而是一张英俊的、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脸。荷尔蒙?我觉得这个词定位准确,看看场外的围观男女,无论哪个年纪,哪个不是边欣赏着这张好看的脸,边议论,或是惊呼?
“这哥们儿真帅!”我听到我后边一个男的说,“可惜了,之前有新闻爆料说他其实是个gay,早就出柜了,而且还是公司高管养的小白脸......虚有其表!”
他刚说完,周围有几个不知名的男男女女就开始哄笑。
我安静的听完,然后毫不客气,转过头,盯着其中一个表情最“到位”的,看着他那副不修边幅的样子,我说:“哥们儿,你的头发该洗洗了,味道和嘴里的一样重,苍蝇在上面要打滑,蚊子在上面都劈腿!”
然后那几个人站在那儿一下全懵了,可能没想到,时晨还能有个那么胆大的“死忠粉”。那个被说的男的一下子就不开心了,抡了抡袖子:“你谁啊,关你......”
他还没说完呢,我一溜烟就钻到了内场,站到了那个事先就看到的保镖大哥身边,他做了个禁止往场内再走的手势。我说:“我就在这儿不进去,我是时晨的朋友,你可要保护好我哟。”
那几个被怼得气急败坏的人,并没有跟过来,慢慢被挤散在人群中。
剧组连续拍摄到傍晚,录的基本都是比较累的打戏,休息间隙,其他工作人员都在喝水、在聊天、在睡觉、在背剧本......而时晨一直在重复看自己拍好的视频,并和导演讨论打斗动作,全无间歇,没想到工作中的他那么认真那么拼。他一直没有发现站在场边的我么?我感觉站得腿都麻痹了。
一直到很晚了,剧组终于收工。人群开始陆续散开,我赶紧走进去准备叫时晨,没想被一个穿着很讲究的中年男子给截了,他亲密搭着时晨的肩膀,好像要邀请他一起走,说什么我听不清,时晨面露难色,然后一转头就看到我了,他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和那个男的说:“王导,我女朋友今天来了。”
被叫王导的人抿着薄唇,眯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好好打量了我一番,笑了:“不错。”,然后瞟了一眼时晨,“那下次再说吧。”
时晨拉着我的手,这一路上他面无表情,但没有放手,我手被他拽得生疼。到了车边,我试探着挣脱了他,打开车门一溜烟钻进车去。
虽然我还是和以前配合摆拍一样搞不清状况,但今天的“任务”貌似完成了,因为时晨上车后就干脆的和司机说了两个字:“回家。”
我听后自然是欣喜若狂。
绕出北市街,我紧张的和陈伯说:“麻烦在泰丽路把我放下,那里离学校很近。”
坐在我旁边一直闭着眼睛、在座位上后仰着睡觉的时晨,这时突然冰冷冷的问:“你害怕了?”
我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小心翼翼的回答:“石先生是个大明星,我自然是怕影响到你。学校里喜欢你的同学很多,离近了难免不方便。”
这么多年过去,和少年青伊相比,我早就变成了个伶牙俐齿的人,好久没说话如这般委婉了。
时晨听完没有回话,就和前几次见面后一样,我们之间很快冷却到陌生氛围。
我一觉睡到大天亮才醒。四周安静极了,室友早已出门看书。我没有马上起来,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莫名想起了昨晚发生的各种事,想着那个搂着时晨肩膀的男人,想起时晨最后问我怕了么。这时柯欣一个电话蹦过来,把我的思绪打得稀巴烂:“八点了姐妹,还不快出来。”
我爬起来洗漱,迅速出门。柯欣早就到实验室了,王教授发现“飞”进实验室来,迅速坐下翻资料的我,狠狠瞪了我一眼:“你最近很‘放浪形骸’。”
我忽然又想起上次请王教授替我说服“千人斩”的事,一时间觉得无地自容,整个早晨都埋头钻研,大气不出。
努力干活以“谢罪”的我,神经持续紧绷到中午,这会儿饭点了,可我连饭都不想吃,只想回寝室去补觉,柯欣死活不饶我:“大好时光睡什么觉啊?快跟我去篮球馆,计算机系对战统计学系,精彩得很。”边说边笑得贼精精的。
“篮球赛有什么好看的?”
看柯欣两眼发光的样子,我就意识到自己太“不解风情”。果然她说:“玉骞老师,玉骞老师要来啊!”他抓着我的肩膀轻摇,“是玉骞啊!听说统计学系由他带队,今天他会和学生一起打球!”
拜柯欣所赐,我对这位玉骞老师的事迹知之甚详。出生于北京他会四种语言:英语、西班牙语、日语、汉语,他爸爸是一位教授,他的研究领域是幸福感。小时候玉骞特别想买一台Xbox,但他爸爸对他说:“买物质的东西不会利于你的长期幸福感。”,他居然信了,所以到现在为止都不怎么会打游戏。高中毕业后,他被悉尼大学录取,他的悉尼大学申请表里,还写了他被父母送到澳洲读高中的第一天,英语不够好的他,找不到牙膏,在小卖部里,一不小心买了脚霜......他在悉尼大学一直很勤奋,大三,他写了一本书,《论人际关系的微妙变化》,可惜的是,出版的第二天,他和当时的女朋友分手了......研究生阶段,他发表了无数文章,其中一篇《共享办公空间的消极影响》,非常火,还上了BBC、《经济学人》、《悉尼邮报》......,毕业后去过很多地方:香港、新家坡、台北、波士顿、胡志明、哥斯达尼加......但不管去过多少国家,有过多少学术成绩,他最热爱的还是自己的祖国,毕业后,玉骞收到了各种大公司的offer,McKinsey(麦肯锡)、Google、HARVARD,但他最后决定回国,追求他的梦想。
以下是玉Boss(玉骞的外号)校网上更为官方的形容:他的梦想是让这个世界看到更真实的中国,也为中国学生带来最好的大学资源和知识。他会写文章、做视频、摄影......用有趣的方式激发出大家的最佳学习热情,并为所带的学生推荐各种好书与活动,甚得大家喜欢......
这些源源不断的个人消息屡屡被扒,传进我们校系的各个部门,让众多男男女女都成了他的铁粉。
每次有人在柯欣面前讨论他,她就长吁短叹:“建校一百多年,出色的人也多了,可恨都没被她遇上,能和玉骞处在同一个时代,真是好幸福好幸福噢......”,“噢”字□□裸的模仿了台湾腔,听得人牙痒痒。
今天她终于有机会近距离的“观察”玉骞本人,她哪能睡得着这中午觉?
而我,作为她的室友兼朋友,也被硬生生抓成了“壮丁”。
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大牛,还是给“新看官”带来很多惊喜的。
并不是因为对面看台上一群年轻小姐姐打着横幅舞着blingbling的拉拉花,阵势就像动画片里流川枫的亲卫队般夸张,只差没满场飘“星星”万众齐呼“我爱你”,而是这位玉骞老师长得太讨喜了。他长得非常标志,我知道柯欣一贯以貌取人,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传闻中那个超级大学霸帅哥,居然一点盛气凌人的感觉都没有,完全是唇红齿白,并且一脸温柔灿烂。这位“大神”戴着一副斯文的眼镜,身材却挺健硕,这巨大的反差,莫名让他显得很性感。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年头连小白脸都不是等闲之辈。
还有,我觉得他很眼熟,特别他笑起来的时候。我忍不住在脑海中努力寻找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
我忽然,想到了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