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公子和桃花仙子》云水谣

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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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节灯会上那么一闹，水云天主动给自己下了禁足令。小千乐得云天不外出拈花惹草，招风引蝶，一头扑进易容术的天地里。她虚心好学的态度，乐得玉玲合不拢嘴。桃花山庄获得了暂时的宁静，连园子里的花也感受到了解放的气息，开得比任何时候都娇艳。而最高兴的就是那群奴仆了，每天早晚都在观音菩萨面前烧高香，祈祷日子永远这么平和。
　　可惜，不知道那几天观音菩萨他老人家去走亲戚了，还是小千不只烧高香还敬了元宝，把其他人的势头都给盖了过去，反正，平和的日子因为几个客人的到来早早的结束了。

　　客人们是水庄主的至交好友，一年前因病去世的薛大侠的家属——曾经的“湘西一枝花”薛夫人和现在的“湘西一枝花”、薛夫人的女儿金莲，以及附带的大儿子，薛金宝。
　　大人们在前厅招呼客人，小千拽着水云天躲在隔间偷偷观看。
　　本来，水云天作为少庄主，理应前去招呼客人。可是，小千无意中从阿福口中得知了那薛小姐的名号，又得知他们这番前来，明着，是出来散散心，暗着，是因为家里顶梁柱倒了，打算攀住桃花山庄这棵摇钱树，顿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她便拉着水云天一起探查敌情了。
　　“那就是湘西一枝花？”小千看见那薛小姐之后，提得高高的心放下了大半。
　　“你问我我问谁？我一向只美女收集美女的情报。”水云天在见到本人之后也兴致全失，一副陪玩儿的样子。幸好他没抱多大希望，反正自从遇到小千这祸害后，他已经对这种从充满期待到大失所望的单个波浪状的心情习以为常了。
　　“阿福？”小千也没指望他，转向自己的情报小军师。
　　“回小姐，那位的确就是前任和新任的‘湘西一枝花’。”
　　“阿福，你不要告诉我湘西只产喇叭花吧？”
　　“回小姐，阿福一直跟着少爷，少爷去哪儿阿福就去哪儿，湘西还没有去过，情报不全。不过奴才已经打听过了她们这‘湘西一枝花’的称号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
　　“湘西一枝花四年一选，先由各县选拔管辖范围内最漂亮的，最后再参加总决赛，每一级选拔都有二十个评委，总决赛的冠军就是湘西一枝花了。”
　　“那二十个评委都老花了吧？”
　　“小姐，有钱能使鬼推磨啊。那薛大侠据说生性风流，流连花街酒楼，为了不让夫人闹事，就花了大价钱买通了评委，硬把小眼睛说成丹凤眼，大嘴唇说成性感，塌鼻梁说成小巧玲珑，男人婆说成引领潮流。”阿福边说边煞有介事地摇晃着脑袋。他的话让小千和水云天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可一想到他们还在偷听，便赶紧打住。
　　大人们还在无聊的寒暄客套，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准确地说，是不知道的人没看到，知道的人看到了也当没看到，反正没人管他们，任他们自己玩。
　　不过小千可留意到了，那薛夫人时不时就向水庄主抛个媚眼，而水庄主竟然没有觉察到，还傻乎乎地让人用眼睛明里暗里倒吃豆腐。几位女主子气得头冒青烟、眼喷金花，又为了保持风度，且让那厚脸皮女人知难而退，各自摆出万种风情，一时间，厅上就如春风吹过般白花娇艳，看得偷看的三人直砸舌，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难怪，我说怎么那种半老徐娘都可以称‘花儿’呢。不过他们家既然那么有钱，怎么还会来投靠桃花山庄？”
　　“小姐啊，单买一朵花就需要不少钱，何况两朵花？那薛大侠出手又大方，再多的钱都不够花啊。”
　　“你老爹怎么会有这种朋友？”小千瞥了一眼水云天。
　　“据我娘说，我爹在遇到我娘之前就是这种人。”水云天压根儿不给他老爹面子，多隐私的事啊，一张嘴就说出来了。
　　“那你幸好遇到了我，不然你也会变成这种人的。”小千相当得意，看得水云天只好苦笑。
　　“当然啦，从我遇到你的那一天起，我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此以后就只看一棵小树，不见一片森林了，命苦啊。不过，这后半句他可不敢说出来。
　　“那薛大侠怎么死的？”
　　“这个啊，据厨房每天出去买菜的张大娘说，是死在女人身上的。这个奴才就不懂了，在女人身上怎么死啊？这张大娘也是，说什么也不肯告诉奴才，难道不知道奴才要负责小姐的情报收集么？小姐，你下次要帮我说说她。”阿福自顾自地说完，发现他敬爱的小姐和少爷正用一副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阿福阿，你还小，这个不用懂的。”小姐叹了口气。
　　“阿福阿，你只要负责帮小花仙儿收集情报就可以了。”少爷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姐、、、您似乎还比奴才小一岁的说。”
　　“嗯？你说什么？”小千斜眼瞪着阿福。
　　“没、没啥，小姐你听，他们谈到少爷了。”阿福心知不妙，赶紧转移话题。
　　小千一听这话，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到厅上。

　　“水大哥，怎么不见令公子呢？”
　　“犬子正在念书，等他念完我就让他来跟你请安。”
　　水庄主吹牛都不打草稿的，听得小千和水云天面面相觑。看来家长都是好面子的，当然不能说自己儿子没出席是因为在旁边偷看。
　　“令公子真有出息。就连在我们湘西，江南桃花山庄的桃花公子也是很有名的。”
　　看来这薛夫人更会吹，水云天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几时去过湘西。
　　“这次我们前来，主要是散散心。水大哥也知道，那死没良心的，竟然丢下我们娘仨死得那么难堪，害得我们在湘西也待不下去了。”薛夫人一边用手绢擦去眼角挤出的泪滴，一边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虽然都这么多年了，但我想水大哥一向一诺千金，承诺过的事一定还记得。所以我也厚着脸皮来讨水大哥的应允。”
　　小千转头用眼神询问水云天，水云天摇摇头，别人都说‘这么多年了’，他怎么可能知道。
　　但很显然水庄主自己也不知道曾向薛夫人承诺过什么。
　　“当年，您和夫人到湘西游玩，正好那时我和夫人都有孕在身，两家便指腹为婚。孩子们都大了，也是时候给他们办了。”
　　小千顾不得看堂上那些人的反应了，她一把揪住水云天的衣襟，又气又恨地瞪着他。
　　水云天赶紧辩解：“这事儿我没听说过，不关我的事。”见小千根本听不下去，只好下重药，“再说了，我只喜欢你一个啊。别说那朵喇叭花，就算是天仙下凡，我也不会舍了你选别人啊。”
　　小千扑哧一笑：“真的？”
　　“黄天厚土在上，我水云天要是说了半句假话，就……”
　　“好了，又没人叫你发毒誓，没事儿咒自己干什么？”小千娇嗔地轻推了水云天一把，不然他继续说下去。“对了，阿福，这么重要的情报你怎么没有打听到？还想不想我制造机会让你和银环单独约会啦？”
　　“小姐啊，”阿福光顾着抖鸡皮疙瘩，没想到小姐又找自己麻烦，登时苦了一张脸，“连庄主自己都忘了的陈年烂芝麻的事儿小的……”
　　“嗯？”小千眉头一挑。
　　阿福立即不敢抱怨，诺诺连连：“是是是……奴才一定谨遵小姐教诲，下次改进，下次改进。”
　　小千这才转过头去看大人们怎么说。她的手死死揪着水云天的袖子，大敌当前，要把握住一切机会宣告主权。大不了，到时候把水云天一起打包带走，看他们上哪儿找人去。正好这段时间学的易容术可以派上用场。呵呵。
　　“你想什么那？”水云天刮了小千的鼻尖一下，把她从妄想中拉出来，“爹娘他们似乎合计完了，快听他们怎么说。”
　　小千眼睛一亮，如果眼光也可以杀人的话，那坐在客席扮大家闺秀的薛小姐已经死了无数遍了。

　　“薛姐姐，不好意思，夫君事务太多，容易忘事儿。我刚才想起来了，的确是有那么一回事儿。”
　　那边水云天的娘笑脸盈盈，这边小千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眼睛都不敢眨。水云天见状，在小千的视线范围外得意地一笑。
　　“没事，贵人事多嘛。那依妹妹的看法，我们选哪个日子合适呢？”
　　听听，这跳跃得也太快了，生怕到嘴的鸭子飞走了。小千银牙一咬，手上一紧，有几个指甲就嵌进了水云天的胳膊。可怜水公子只能在心里喊痛，他的小花仙儿现在就像个张着满身刺的刺猬，碰不得。
　　“薛姐姐，如果小妹没记错的话，侄女今年芳龄十八，年龄是不小了。”
　　“是啊，是啊。妹妹果然是明理之人。”薛夫人觉得有戏，连连称是。
　　小千狐疑地看了心上人一眼。水云天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凑到小千耳边轻声说：“大姐今年十八岁。”
　　“？？？？？？？”小千发出无声的尖叫，在水云天脸颊上亲了一口，这下她可以放心看戏了。
　　果然，水云天他娘慢慢地抿了口茶，和几位姨娘交换了个眼神，悠悠地说道，“可是，这下就麻烦了。”
　　“此话怎讲？”薛夫人怕水家不认账，已经想好了几百种应对的方法。
　　“当年我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人称桃花公子的那个。”
　　“莫非，您还有别的儿子？”
　　“别的儿子没有，别的孩子就有。”薛夫人可怜兮兮地叹了口气，“当年，我们两家指腹为婚之后，夫君便带我离开了湘西，只是没想到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是个女儿。薛大哥也知道这件事，便道那个约定只好不算数了。怎么，薛大哥没有告诉你么？”
　　薛夫人想了几百种应对方法，但万万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水夫人继续哀怨：“如果姐姐一定要我们负责……”水夫人转头看向大女儿，“乖女儿……”
　　“娘，女儿只想嫁给东方哥哥，不想娶老婆。”水大小姐神在在地说道。
　　薛夫人的面子更挂不住了：“瞧姐姐这糊涂的，俩女儿家家的，那哪儿成呢？都怪那死鬼，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诉我，让你们看笑话了。”
　　“其实，小儿……”水夫人向俩孩子躲的地方瞟了一眼，不出所料地看到小千因为她的话瞪大了双眼和儿子既得意又无奈的表情。水夫人终于为被小千打翻的自己最喜欢的胭脂报了仇，嘴角不住抽动，让看到的人心里只发毛。
　　只有薛夫人以为水夫人要把婚约转到桃花公子身上，又来了精神。
　　“其实，小儿如果没有定亲的话，我们也不会这么过意不去。”一句话把薛夫人又从天堂打发到了人间。
　　小千意识到自己被整了，但看在属于自己的东西没有被无良卖掉的份儿上，决定这次大人大量，不和她们计较了。
　　“这样吧，为了表示歉意，妹妹一定帮侄女找个大户人家。”糖和棒子要交互使用，水夫人深谙这个道理。
　　“好说好说。”薛夫人觉得和这些人说话比坐了月余轿子还累。
　　“姐姐娘几个长途劳累了，要不先让管家带你们到客房，先歇息一下。”水夫人见好就收。
　　“那样甚好。”薛夫人也想赶紧离开，事情出乎她的意料，她要重新拟订计划才行。

　　待她们离开后，小千拉着水云天从隔间出来，所有的人都没觉得一点儿意外。
　　“看戏看够了？”水夫人不放过任何可以揶揄小千的机会。
　　“不错、不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确是出好戏。”小千学着夫子的样子摇头晃脑地说道。
　　“怎样？水伯母对得起你吧？”
　　“当然当然，水伯母最好了。”小千亲昵地在水夫人身上蹭了蹭。
　　“哎呀，我上次那盒限量的水粉被你打翻之后，后面添的都不好用。”
　　“小千一会儿进城帮您抢都要抢一盒回来，外加新款限量胭脂和化妆工具。”小千笑眯眯地说道。
　　“对了，我昨日也在何家金铺看中了一对钗呢，可掌柜的说已经有人订了，硬是不卖给我。”二夫人平日也受了小千不少捉弄，赶紧插一脚。
　　“二姨娘想要的东西，谁都不能抢，小千一会儿去帮您买回来。”小千依然笑咪咪的。
　　“啊，二姐昨个儿回来说在布行看到一匹新到的丝，价格虽然也非常高档，但非常适合我……”三夫人。
　　“布行离金铺很近嘛，小千一会儿绕一下得了。”小千依然笑得春风满面，如果忽略她额头上的“井”字的话。
　　“哎呀，说到金铺，我上个月摔碎了对玉镯子，现在手腕儿还觉得轻飘飘的……”四夫人。
　　“都是在金铺，都不用多跑几个地方，哈哈，大家都真会替小千着想。”
　　水云天终于忍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
　　小千瞪了他一眼。
　　“小千啊，另外还有一件事儿。”水夫人诡异地勾了勾手指，示意小千过去。
　　“啊？哦。好的。好的。交给我，您放心。等着看好戏吧。”
　　其他人只听到小千一直点头，不知道她们娘俩神神秘秘地到底商量了些什么，只是感觉有人要倒霉了。
　　“啊。”水庄主一拍大腿，成功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小千啊，我上个月……”
　　“停！”小千大喊一声，转身抓了水云天的手，施展轻功就向外掠去，“伯母、姨娘，我和云天这就去给你们买礼物啊，晚饭就不用等我们了！”
　　“等等，我不要进城啊。”水云天惨叫一声。
　　“没关系，我的易容术学得很厉害了，包管别人认不出你就是桃花公子。”
　　“喂，小千，我还没说完，我上个月不小心摔了个古董花瓶……”
　　身后水庄主还在喊，小千装作没听到。开什么玩笑，水伯伯要的东西可不是几个小钱就可以打发的。虽然哥哥给她存了不少钱，可任人敲诈那就不是虞小千了。
　　走了很远，小千还可以听见大厅里放肆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