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一程》悠悠我思之

14、第 14 章

　　二中的住校生周日下午都必须要返校，顾然平时都会卡着晚自习的时间直接去教室。这天中午吃完饭顾然就背起书包准备走。“然然这么早就走啊？”黄阿姨在厨房一边收拾一边问道。
　　“嗯，我去趟超市”
　　“啊呀这孩子，你下次需要什么东西提前给我讲咯，我去给你买就好了嘛”
　　“没事的阿姨，我买完直接去学校了”顾然说着出了门。
　　顾然平时基本不吃零食，去超市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该买点什么，最后站在进口零食架前，本着只买最贵的，不买最好吃的原则，挨个扫了一遍。当他拎着满满三大包零食打车去学校时，又觉得自己很傻逼，“操，怎么像一个投食的饲养员一样”。
　　顾然住的宿舍是2人间，室友以宿舍每晚11点必须熄灯从而影响他高考复习为由，只挂了个名，却从不回来住。宿管老师很多次问顾然是否需要调整宿舍，都被他拒绝。此时，顾然拎着大包小包进宿舍，越发觉得“自己一个人住”简直太明智了，完全省略了为三大包零食编借口的需要。
　　可是第二天早晨起来，顾然就被“这些零食该怎么拿去给程青扬”而难倒….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最后拿着书包摔上门去了教室。
　　第一节物理课，物理老师姓齐，因为长的像极了历史书里的拿破伦而被大家称为“齐拿波”。
　　这齐拿波虽然没有当皇帝的运势，但是专政制度倒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就你们周末这作业啊，我余光扫过去都能发现一半儿不合格。那作业抄的，连个过程都舍不得写！题目刚说完牛顿第三定律，你连个“解”都没有，你就给我画个2！都什么玩意儿啊！”
　　齐拿波站在讲台上痛心疾首的陈述着事实，程青扬坐在座位上手不停歇的补着数学作业。
　　突然一颗粉笔头打中程青扬，他还没来及开嗓骂，就听齐拿波怒吼“程青扬！我说的就是你！”
　　程青扬站起来揉了揉脑袋，一脸无辜的说“齐老师，您旁光一扫一半不合格，怎么就一定是我的呢？”
　　坐在靠墙的藤硕和周亮正把物理书竖起来，躲在后面吃肉夹馍，听到程青扬的话，藤硕一口饭喷了出来，物理书就此阵亡。“操，周亮，你丫的作业是老齐的膀胱改的！失敬失敬”
　　齐拿波瞪了一眼藤硕，继续盯着程青扬，“就你那偷懒的工夫，我用膀胱都浪费！来来来，你小子上讲台上来，你有本事给我把黑板上这道题用一个字解了！”
　　顾然回头看了一眼。
　　“顾然，你想不想看我用一个字解那道题啊？”程青扬冲顾然眨了眨眼。
　　“…….”
　　“你小子磨蹭什么呢？”
　　程青扬撩了撩额前的头发，大步走上讲台，从齐拿波手里接过粉笔后，不假思索的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略”字。
　　老齐愣了两秒钟，拿起板擦一路撵着程青扬跑到了胡铁花办公室。
　　顾然闭着眼，按了按太阳穴，“真是没脸看了”
　　后半段的物理课，老齐一直没有舍得放下手里的板擦，好像分分钟就要找个靶子投射出去一样。基于“保命要紧”的藤硕只好挺直腰杆坐着，以一种“狗看星星”的架势亮明的自己的立场。
　　程青扬在胡铁花办公室待了半节课，老胡倒没怎么为难他。自打从听郑主任那里听说了程青扬的家庭情况后，结合程青扬的一贯表现，老胡很坚定的认为这孩子一定是一个被后爹出高价买了个优秀成绩单从而硬塞到二中的学渣，对待这样的孩子要以春风化雨般的温暖和耐心。
　　老胡清了清嗓子，用比平时低沉一点的声音说，“程青扬啊，来来来，坐吧”
　　“胡老师我还是站着好了”
　　“你啊，我知道这个物理课呢，你可能确实也听不懂，但是这个上课的姿态还是得有嘛”
　　“老师您的意思就是坐那儿装懂呗”
　　“啧，你看你这孩子，你这才高一，离高考还有几年的时间，你现在努力完全来到及呀，….”
　　程青扬一听老胡又要拉开架势长谈一番，脸上顿时流露出了懊悔的神态。
　　老胡乍一下在程青扬脸上看到这番表情，以为是自己的关爱起到了效果，越发温柔地继续教育起程青扬。
　　“小伙子啊，原生家庭咱们没办法选择，但是后天的努力才真正能决定自己的人生…”
　　而程青扬一直在后悔如果没被赶出教室，这会儿应该刷完半个单元的物理竞赛题了….
　　“嗯…如果录音的时候线圈中的感应电流在磁带上产生了变化的磁场的话…那么…”
　　“行了，既然知道后悔了，那应该去跟物理老师怎么说，你心里有数了吧？”
　　程青扬“选C！ 选C！”
　　老胡原本被自己的温柔感动的差点落泪，以为程青扬多少听进去了一些中老年男人的肺腑，没想到收到的却是这个效果。老胡差点把手里的保温杯扔过去。
　　“你你你…..你先给我滚回去上下节课去吧”
　　程青扬抱着脑袋从办公室跑出来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老胡，发现老胡一脸心肌梗塞的表情，抓了一大把枸杞扔进了保温杯。
　　一想起下节语文课，程青扬立刻掉头往实验楼跑去。
　　实验楼在教学楼的北侧，但是两栋楼之间有廊桥相连。一楼为理化实验室，二楼为生物实验室。三楼只有几间教室是老师的实验准备室，平时没什么人上去。三楼拐角处水房的锁不知被谁弄坏了以后一直没人修。于是这里就成了藤硕他们篮球队的专用抽烟地。
　　程青扬进去后点了一根烟，拿出手机把刚才物理题的思路写到了备忘录里。
　　估计着迎春花的“飞花令”差不多结束后，正准备往外走，突然听见楼道有脚步声。程青扬想起老胡刚才的语重心长，决定还是避一避。于是他躲进角落里一个放杂物的洁具间，刚把门关好，就听见有人进来。
　　“我操，我就不信了，三天都逮不住他，童新你也太水了吧”
　　“浩哥，算了吧，那小子实在是没什么可榨的，总共就那点儿奖学金，仨瓜俩枣的”
　　程青扬听到“童新”这个名字，觉得很耳熟，凑到门缝前一看，果真是前两天一起打过球的那位。而童新对面站着的浩哥，无论身高还是体型，都比童新大出了一码。
　　“你他妈发善心，那这钱你替那小子出吧！ 哥儿几个也没太高的要求，一个月烟钱就行”
　　“浩哥，我不是那意思，张恒跟藤硕一个班，俩人关系还特别好，咱都一个队的….”
　　“藤硕算他妈什么玩意儿”浩哥打断童新的话，狠狠地把烟头踩在了地上。“我告诉你童新，我秦浩想收拾谁，还没人拦的住！我限你两天之内拿到该拿的钱，否则，你自己看着办吧！”浩哥说完摔门而去。
　　童新靠在墙上，皱着眉头看窗外，好一会儿才低声骂了句操，转身也离开了水房。
　　程青扬等他俩都走远后，才轻轻地从洁具间走了出来。一路小跑着回班上语文课。
　　迎春花本来没发现班里少了一人，直到程青扬站门口喊报告的时候，她才惊觉这位睡神竟然翘了半节语文课！
　　“马老师，实在对不起，因为一些不方便说的原因，我迟到了。”
　　迎春花还从未听过哪位迟到了半节课的学生竟然以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做借口，她眼睁睁的看着程青扬对她鞠了个躬后扭着华尔兹回到了座位上。
　　“骚的可以啊！”刘一帆转头一脸崇拜的对程青扬小声地比划着。
　　程青扬冲他竖了竖中指，眼神就落在了正在认真做笔记的张恒身上….
　　迎春花摇了摇头，继续刚才的课文接着讲。
　　顾然侧过头看了程青扬一眼，“中午放学等我”。不等程青扬回答，他又转过头继续听课。
　　程青扬心里盘算着张恒的事儿，一上午倒是安安静静的没再作妖。
　　直到中午放学，顾然叫他一起走，他才想起来顾然好像约了他有事儿。
　　“一起吃饭么顾然？”
　　“先跟我回趟宿舍”
　　“啊？你宿舍？”程青扬突然一脸坏笑的说道，“顾然然小朋友….你这是要约…”。
　　“闭嘴”顾然打断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程青扬跟在顾然后面，想起顾然刚才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然，走那么快，等等我嘛，中午饭都不让吃，我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