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阳》庄玄

44、即春（二）

　　王进森在看见祁念她爸时就觉得不对劲，太有压迫感了，比祁驰有压迫感得多。穿着上也是，西装革履的，那东西一看就不是商场随便买的，而是量身定做的货，考究笔挺，瞧着就很贵。

　　不过当时他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脑子里全是怎么让祁念见血，怎么让她难堪，根本没空想祁念她爸是什么身份。

　　他也不关注社会新闻，祁连建设的大名倒是听过，但不可能看见姓祁的就想起祁连建设。

　　直到被十来个保镖围住，他才发觉事情不对劲。

　　前一秒他还在对祁念大肆辱骂，后一秒黑衣保镖们就把他嘴堵上了。从他看见祁念她爸到他被摁住，用时不到五分钟。

　　“呜呜。”他嘴里含糊不清地，想问对方什么身份，凭什么堵他嘴。祁慎已经吩咐保镖们把他抬上车去警局了。

　　钱桂芬跟王向前都被通知了一番，余霜洁跟冯蒋也被当做目击者带走。

　　即春市市区范围不大，到警察局就十分钟的路程。祁念跟她爸坐在同一辆车上，左直坐副驾驶。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打你。”祁慎想起那寸头小子的话就生气。

　　祁念倒跟习惯了似的：“我刚到即春那天就跟他干上了，他品德不行，就是个小混混。”

　　“我看也是！”祁慎同意自家女儿的话。

　　祁念于是把在即春这些天发生的事全和爸爸说了一遍，提到余霜洁的时候，祁慎的眉皱了起来。

　　“真是个坏胚子。”

　　“她要离开即春了，不过我想她不会善罢甘休。”

　　“这些事为什么不告诉爸爸？”警局到了，祁慎没有下车，他看向自家女儿。

　　祁念下车倒快：“我是觉得都学生，学生的事学生自己解决，大人一来，就把简单的事情变复杂了。而且多数的校园霸凌案显示，大人也帮不了什么忙。”她走到副驾驶外，帮左直把门打开。

　　祁慎终于准备下车了，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好说女儿什么。毕竟身为父女，他对两人的秉性再了解不过，他跟女儿都不喜欢被人评判。

　　老婆说事情她就不参与了，要去休息。左家夫妻俩跟她待在一起，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出于对他们的信任，也没多问。

　　王进森跟左直的纠葛，估计他们也是见怪不怪了。

　　一帮人浩浩荡荡地进了警局，祁慎让律师跟助理去交待事情经过，自己坐在椅上，他明确表示，希望警察对王进森进行适当的批评教育，不能三天两头总想着打人。还有余霜洁，动不动就给人煽风点火，也该接受接受思想教育。

　　祁念跟左直坐他旁边，他吩咐完王进森那伙人的事，就开始看左直。

　　“身手还行啊，不错。”

　　“那是相当的不错。”祁念夸道。

　　左直的脸竟然有些泛红，但眼神还和以前一模一样，神态没有丝毫变化，简直让人怀疑脸是不是被暖气熏红的，但警局的暖气一般，所以可排除此选项。

　　“你的资料我看过。”祁慎说，他的时间很宝贵，所以认真看了的，只有即春一中跟左直的资料，其中还有部分是他强行要求祁驰写的。

　　“那些纸质的东西都没什么用，左直挺好的，我眼光没问题，您不用多说什么，接受就行了。也别评价左直的现在，我们还是学生呢，属于蓬勃的发展期，未来会产生很大变化。只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们都会努力向前。”祁念怕自家爸爸说出不好听的话来，把他的话截住了。

　　女儿谈恋爱跟儿子谈恋爱态度肯定不一样，自己又刚17，爸爸多问些倒是可以理解，不过理解归理解，她不想让左直为难。

　　左直今天也真的不太说话，本来话就少，现在更是惜字如金了。祁念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像表面上那么淡定，因为自己跟祁驰都没告诉过他家里的情况，他肯定没把自己跟祁连建设联系在一起。

　　可能在见到祁驰、听到自己的比赛经历时，发觉自己家境还行了，但没想到是这种。

　　这事的确有些魔幻。虽然做出选择的她对个人能力之外的身份差距不在意，但左直可能需要花时间消化消化。

　　“我会努力的。”他那么对祁念的爸爸说。

　　没有具体的目标，只说会努力，努力到什么程度，他没有明说，只坚定地看着祁念跟她的父亲。

　　祁慎挑眉，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

　　门口那儿进来一人，看见这场景愣了下，似乎觉得自己来的时候不对，直到祁念看见他，他才走上前来。

　　“学姐，这是？”沈铮听到祁念又来警局了，就急急忙忙地赶来。但瞅见门口的豪车时就觉得不对，现在望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更觉得自己开始紧张了。

　　祁念介绍：“我爸。爸，这是我学弟，高二的沈铮，刚才在车上跟您聊余霜洁的事时提到过的。”

　　祁慎走到沈铮面前，伸出手：“谢谢你帮助我们家念念。”

　　“没事儿，我是学姐的粉丝嘛，粉丝帮偶像，应该的。”沈铮握住叔叔的手，被那炙热的温度灼了一下。

　　这张脸，这个气度。联系到祁念的姓氏，他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

　　祁连建设的老板祁慎吗？真人好高，怪不得学姐也长那么高。他知道学姐的家境应该不错，毕竟那些公路车、骑行服跟相关设备都很贵，但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级别的。

　　沈铮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得体点，脸上的笑容也恰到好处，过往的痞气完全被他藏起来了。幸好今天为了见学姐，换上的是新衣服，沈铮暗自想着。

　　但看到左直，他又明白自己不能喧宾夺主，学姐喜欢的可是学长，自己话要是说多了，学姐背地里肯定要不高兴的。

　　不过，“王进森他们又干什么事了？”

　　“楼下跟我吵了一架，要拿铁锨拍我，被左直拦下了。”祁念站在左直旁边。

　　沈铮不笑了，眸中有股戾气流出。

　　“不用担心，我的律师跟助理会把事情解决好的。”祁慎打量着沈铮，问，“你是因为什么来警局的。”

　　“我，”沈铮看祁念一眼，觉得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对方这种人，要是真的有心思查，什么都能查出来，“我怕学姐出事，所以跟认识的警察说，如果看见了学姐，麻烦给我打个电话。”

　　“你喜欢我们家念念？”祁慎直接问。

　　沈铮搓了搓自己的手指，把手背到后面，答道：“喜欢的，学姐是我偶像，我喜欢看公路赛。”

　　“嗯。”祁慎没有再问，似乎沈铮喜不喜欢并不是他在意的事，他在意的只有自家女儿喜欢谁。而问沈铮问题时，祁念根本没特殊反应。

　　从观察的结果看，这就是个单恋的可怜小伙子。

　　里面的王进森、余霜洁、冯蒋三人还在被警方进行思想教育，祁慎不打算把他们怎么着，他只是要让他们清楚，以后别再找自己女儿跟女儿男朋友的麻烦，否则他不会手软。

　　余霜洁那小姑娘，的确是坏，不过她都是言语教唆，没有可抓的实质行为，所以她虽然害了人，却不会受到惩罚，顶多是被人言语攻击。但她那种心理素质，自身又是利用流言的好手，真不一定会把别人的言语当回事。

　　她无疑会继续往前走，冰冷的，记住所有伤害她的人，却佯装不在意地往前走。

　　“每周六，挑出两个小时来，对王进森和余霜洁进行思想教育跟心理辅导，挑几个好老师。”祁慎跟助理吩咐完，和警察们交代一声，让王进森跟余霜洁在相关的同意书上签下字，律师快速拟出了一份为期三年的合同，这三年内的每周六，王进森跟余霜洁都要听老师讲课。过后他们父母来时，也会签一份合同，表示同意对此进行监督。

　　祁念觉得这简直就是霸王硬上弓的行为，而且不一定有什么用，但她爸愿意出那份钱跟相关的精力，警察也觉得这俩孩子得进行进行长时间的辅导，王进森跟余霜洁到底是学生，胳膊拧不过大腿，这又不是霸王合同，让他们做这做那的，只是给他们请了免费老师。在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他们终是在同意书上签了字。

　　冯蒋倒没被牵扯进去，祁慎认为他帮王进森，只是因为哥们情意，从他的举动上看，他不是特别坏的孩子。

　　钱桂芬跟王向前夫妇姗姗来迟，从警察那儿了解过详情后，对着王进森就要一顿打，不过这是警局，警察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祁慎看着这场闹剧，已经没有再待下去的心情。

　　“即春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他这次是跟女儿来团聚的，把好多工作都推后，就是为了有陪女儿的时间。解决了自家念念的一件烦心事，他还挺高兴的，不过这事不能细想，想了就憋屈，还是出去玩玩开心。

　　祁念把许川发过来的信息给爸爸看：“去许川家，他家那边风景不错。”

　　“什么时候去？”

　　“看您心情，您要是急，就今晚去，不急就明天。林盈盈跟程冬至今天都比较闲，您要是说现在就出发，他们也会同意的。”

　　“那就现在出发。”祁慎爽快地决定。

　　沈铮在一旁听着，满脸期待地问：“我可以一起吗？”

　　“你不在家陪你爸妈跟那些朋友？”

　　“我爸妈国庆太忙了，节假日警局事儿多，他们昨晚都没回家。我那些朋友也都去旅游了，我在家实在没什么事干。”其实他跟兄弟约好了明天去打台球，不过台球哪有学姐重要。

　　“左直，你觉得呢？”祁念看左直。

　　左直垂眸：“可以，一起去吧。”

　　“好，谢谢学长学姐！”沈铮瞬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