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阡陌》蓝ling

4、三

　　西作青铃被暂时安置在三道城中。前田龙一和久贺长政进来时，她正卸下头饰，准备稍作歇息。
　　“夫人。”
　　“嗯。可是有什么变故？”青铃并不正对他们，而是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索然无趣的样子。
　　前田和久贺不安地对望了一眼，难道对方已经得知？！久贺沉吟片刻，终觉即便她不知，日后也必瞒不过。当然他也做好了将这女孩软禁的准备，好不让她报信给西作氏。
　　青铃似乎猜透了久贺的心思，屏退众人。
　　“是有什么变故吧。”
　　“是。主公他刚去世。”
　　“……最糟糕的消息啊。”青铃轻蹙眉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久贺斗胆，请夫人……”
　　“久贺！”
　　“在。”似乎是被对方的气势震慑住了，久贺长政下意识地回答道。
　　“城主去世的消息不可外漏。赏众人一杯酒，说其身体不适，让他们早些散去。我在本城的住处该安排好了吧？召集家老去那里见我。对了，还有少主。”
　　“是。”此时回答的是前田龙一。有种预感让他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说不定能够挽回败局。
　　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夜已过半，刚才还肆意散放银光的缺月渐渐被灰云笼罩。天像是要压下来了一般，毫不给人喘息的空间。凉风忽起，庭院中的老树掉下入春以来的第一片绿叶。
　　城主冰冷的尸体安静地陈列在原地，而在隔壁的房间里，已是另一种冰冷了。
　　“到齐了吧。”
　　“是的，夫人。”前田回答道。
　　西作青铃迷眼扫视了一圈，将众人的面孔逐个记下。
　　“我想再次确认下，知道城主逝世的只有在场的诸位和那个侍女阿琴吗？”
　　“是的。”
　　“嗯，那个侍女从明天开始安置在我身边。”她顿了顿，继续道，“如今的情势不容你我多虑，所以山崎之事先由我全权掌管。不得有异！”
　　“……”
　　“据我所知，上衫武陟对此次战事早有准备，既然城主毅然拒绝了，只怕他也不会多等，近日便会大举来犯。为了稳固民心，此次少主必须出……”
　　话未说完，初鹿野传即刻反驳道：“那怎么行？！少主他尚且年幼，不可贸然出征！”
　　西作青铃犀利地瞪了他一眼，蹙起眉头。
　　“我再说一次，少主必须出征！城不可一日无主，你们也不希望我来接管吧。少主终有一天要即位，如果他的威信都不及其父的十分之一，那么要如何叫人信服？！更何况此战决定山崎的命运，少主亲征可以鼓舞士气。只有心中抱着必死的信念，这场战事才可能赢，明白吗？！”
　　“……是！”青铃严厉的话语无疑起到了激励的效果。
　　“为了减少山崎的损失，必须将主战场推到接壤的封河城。并且速战速决，”她沉吟片刻继续道，“久贺，立马找几个机灵的人潜入封河城，你与他们联系。一旦潜入如成功，立马上报。听到我方号角，让他们放火烧城。”
　　“是。”久贺的额头微微冒出冷汗，心里不断庆幸这女孩如今不是敌人。
　　“前田，天野，久贺，八藏你们负责此次少主的安全。剩下的人立刻集结军队，到城门口等候进攻。”
　　“是！”
　　“那么且退下吧，诸位辛苦了。嗯，少主留步。”

　　待屏退众人后，迁洛站起身，坐到青铃的正对面，安静地看着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的谋略远胜父亲。
　　“你是……”
　　“上衫迁洛。”
　　“哦。洛儿，从今日开始我便是你的母亲了。”她依旧索然无趣的样子，好似只是这样随便一说。
　　“是，母亲大人。”
　　“我以为上衫家的少主会是性格倔强的人。”
　　“母亲误会了，父亲并不是这样的。”
　　“哦？”青铃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他。这个少年虽然只有十二岁，可消瘦的身体里有着异于常人的冷静。青铃突然蹙起眉头，严厉地训斥道：“你可认为自己能看透这世间？！休要自以为是。”
　　“……是。”迁洛愣了愣，似乎不明白为何对方会生气。
　　“迁洛，我今日见你，觉得你对家臣也好，这座城也好，都相当冷漠。”
　　“……”他不否认。
　　“我不知你是如何长大的，但是如若感觉不到责任，上衫氏定不会长久。”
　　“……”外头传来几声喧闹，不一会儿又淡了下来。
　　“日后，你定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