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13ash灰

27、夜尽天明

　　赵赫楠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样。
　　李禾州又低低的说了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赫楠没有接话，却说：余党聚集起来，在南方侵略民宅，俨然成了一窝土匪。而这次聚集他们反叛的首领，却被关在这幽幽深宫，你的死活，不过我一句话的事情。他们当真是要救你若真是要救，怕也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喧哗，都入了我的耳。
　　赵赫楠不知道是不是该说李禾州蠢：这么被动的局势，他们是真的想帮你，还是只是为了出师有名那么些人，能闹出什么名堂？
　　李禾州手抓的紧，骨节泛红，把最后一点藏着掖着的话都说了出来：他们还在征集势力，等他们壮大。年后，打算在京城暗杀官员，刺杀你。并且散播我没死的消息，制造暴乱。
　　李禾州又说：暴乱只是第一步，暴乱迟早会被镇压，他们第二步要引入外敌，南方海寇。届时内忧外患，他们趁乱，把我带出去。那时已经集结各路英雄豪杰，以兴复李氏为由，围剿皇城。只要你一死，他们就可以改朝换代。
　　李禾州声音带着一丝颤音：书信里提到一些余党的人名。
　　李禾州说着他就把人名写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赵赫楠，赵赫楠脸上已不在是没什么表情，他那张百年不动的脸上，是满满的失落，难过和悲伤。
　　李禾州想了想，最后补了一句：我本想得知他们具体的潜藏的人后就告诉你，方便你一起清剿。
　　有些话，是真心的，但在不合适的时候说，就会变得有些虚假和阿谀奉承。
　　赵赫楠苦笑了下，没接话。
　　只要前朝皇帝还活着的消息一传出去，必定引起动荡，如果这时候外敌入侵……
　　为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早早的把前朝皇帝的死做成定局，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
　　暴乱可以清剿，最好是悄无声息的压制住。外敌也要斩杀，给足他们教训，让他们不敢踏入泰安国土一步。
　　赵赫楠一连串的想了很多事情，并拿起那张纸看了看，然后说：我自问这十年来待你，和你儿子都不错。你却瞒我和余党勾结，想要叛乱。
　　赵赫楠早知道他会召集余党复国，他任由他闹腾，只是没有想到李禾州竟然是以联合外敌海寇的方法。
　　赵赫楠：你该想到有今天，我对你一向容忍，但不是什么事情都会一再容忍。
　　李禾州心被刺了一下，感觉哪里疼疼的。
　　只见赵赫楠从腰间取下来一个匕首。外壳鎏金乌黑，纹理复杂又美观。他说：你自裁吧，我会替你照顾好你儿子的。
　　赵赫楠看着李禾州，眼底没有一丝情感：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
　　李禾州望着那把匕首，又看了看赵赫楠。
　　他没有动手，最后他闭上眼：你杀我吧。
　　李禾州眼里是泪：我下不了手杀我自己。
　　他是真的不想死。
　　李禾州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静静等待着被杀。
　　另一端的赵赫楠没动。
　　李禾州低着头，他知道赵赫楠未尝下得去手。
　　其实他是自私的，他不愿意就这么死了，他好不容易有了动力为自己活下去，好不容易一切都往好的地方发展，这个国家已经可以良好的运转，孩子也平平安安的长大。
　　他眼眶一下子湿了，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呢，为什么他最不愿意伤害，却还是伤害到这个人了。
　　赵赫楠很生气，却没有表达在脸上。他从来没想到，李禾州也会这般机关算尽的想要使这个已经恢复生机勃勃的国家再一次经历灭顶之灾。他没有想到自己在身边护了他十载，却换回来如此一个白眼狼。联合海寇一句话，已经触碰到赵赫楠的底线。赵赫楠猜想到，这必定是李禾州的主意。他认定了李禾州和余党并不可能如李禾州所说的那样的关系，他已不信李禾州。
　　但事实上这确实不是李禾州想出来的，甚至李禾州在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心里已经起了杀意。喻良田，是个有胆量，有计谋的人。
　　李禾州在局势没有失控前，是想着借这群人手出去，但当他了解到计划的雏形后，他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甚至根本没有理乱党让他做的事情。他在以一人之力，与这群人周旋，想从他们口中套出更深的东西，他想当碟中谍。
　　但这些他都没有说，他也想借着赵赫楠清剿乱党的时候，逃出去。
　　夜尽天明。
　　屋内的两人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
　　两个人都睁着血红的眼，都坐在那一动不动。
　　皇帝站了起来，把匕首收回，他最后看了眼李禾州，就走出了暗室。
　　李禾州也没有好受到哪去，他看到赵赫楠走了，内心建立的防线终于崩塌。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最后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珠。
　　皇帝去了早朝，下朝后连许文长都没接见，就回了寝室。
　　泰安十年，街上热热闹闹的，是过节的气息。
　　皇帝消失了。
　　大娘：吾儿去哪了
　　文长：不知道
　　许文长也是头天一早收到宫里送来的字条上面嘱咐文长除夕跟去年一样过，让他把大娘，李禾州他们几个聚一起。
　　大娘：还不快去找
　　文长：他的马驹不见了，是有事出去了吧，等等他应该就回来了。
　　大娘：他是怕我催着他生娃。
　　大娘在后宫里为赵赫楠选了很多个老婆。可是赵赫楠一个都没有碰过。
　　大娘：他怎么就不知道与女子亲近，我正打算教教他呢！
　　一旁的李禾州已经半个多月没见到赵赫楠了，原想着可能今天能见到，想和他聊聊。
　　听到大娘的话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心想完了，之前开药开错药了。赵赫楠如果没有房事，那就可能是另一种疾病，不能人事。
　　大娘问文长几个：他是怎么了？以前也不见他这样躲着人，这大过年的！
　　只有许文长大概知道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吧，皇帝当久了，可能想当当凡人了。
　　大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得说出来，哪里能憋着！！！
　　虽然赵赫楠不在，他们几个依然聚在一起过了除夕。
　　文长其实一直在找赵赫楠。只是找了好几天，一直没有找到。
　　当文长找到赵赫楠时候，他喝的烂醉。
　　在聚鲜楼里那个可以看皇城的座位上。
　　老板娘还记得文长，她在文长要走时候还问他：可曾婚否
　　文长把人扛到了丞相府。然后为他煮了醒酒茶，皇帝晕晕乎乎的醒了，看到了文长后，安心的接着睡了。
　　文长问：你干嘛去了，大过年的，大娘都快担心出毛病了。还有你的马呢
　　赵赫楠闭着眼：当了，换钱买酒。千金难买一回醉。
　　文长：你是真疯了
　　赵赫楠：文长，我有一事求你。
　　文长：我不听，事情别讲太早，不一定成什么样。
　　赵赫楠：你答应过我你不动他的。
　　文长说：你也答应过我，如果他反，你就会杀了他和他儿子。
　　赵赫楠：我是说如果
　　文长心下来气：没有如果！
　　赵赫楠借着酒气，也不管文长听不听：禾州不是盏中灯，我知的，只要有一线生机，他必反。可我不忍杀他，文长，我感到生命的归宿，原来也就是在那么一瞬间。
　　赵赫楠走到文长身边：要是我有万一，你替我护他周全，答应我好吗？
　　赵赫楠拉着许文长的手，他身上的酒气铺而来，许文长红着眼问赵赫楠：你让我替你照顾你在意的人，你在意过我的感受吗？
　　赵赫楠受不了许文长哭：别哭，下辈子我偿你。
　　许文长就是再有修养，对这份感情再不寄望有什么回报，但他也忍不了他爱的人一次次的扎他的心窝子。
　　文长铁了心不表态，赵赫楠只能一直好言于他：我把我这些年的积蓄都给你可好？
　　文长：钱够花就好，我要那么多钱干嘛。
　　赵赫楠：那，你要官位吗？可是你官位已经很高了，要不我借你几天皇帝当当
　　文长：你是不是脑袋喝糊涂了！！！
　　赵赫楠：或者赏赐你一些美女，伶人，你自己挑
　　其实赵赫楠比谁都了解许文长，他更知道，这些东西是打动不了许文长的。
　　许文长的不表态，使皇帝有些窝火。
　　赵赫楠：礼部尚书女儿现在年龄尚佳，正要婚配，我为你们赐婚。
　　文长有些站不住了，人家芳龄十八，两人都快差一轮了。皇帝这是在刁难他。
　　文长气的压根痒痒：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自己在意的人，就自己照顾。我不替你养大的还养小的。
　　赵赫楠问：什么条件都不答应吗？要是我陪你一夜呢？
　　文长叹气：你这是为了他，要变成什么样？你自己不心疼，你有在乎心疼你的人吗？
　　赵赫楠似乎有点酒醒了：文长，那你要怎样才可以答应呢？
　　文长：我不答应！
　　赵赫楠失望的埋下头：文长，我求你
　　然后他跪了下去。
　　看着皇帝跪在自己身前，文长内心又痛苦，又心疼。
　　赵赫楠又说：你要不答应，我就……
　　跪到你答应
　　许文长要被逼疯了，他艰难的开口：够了，我答应就是了。
　　他连忙扶起赵赫楠。
　　赵赫楠问：需要我怎么报答你？
　　许文长眯起眼，想着是不是应该占点便宜。
　　最后他说：让我……
　　赵赫楠酒醒后就要回宫，临走时给了许文长一张字条：这些人，都抓起来，严刑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