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仅此而已》丹文

58、番外（一）

　　国庆节一大早，我和俞连便开车往家里赶。

　　后备箱装满了礼品。
　　各类宫廷糕点、烟、酒、茶叶，补品、小零食……这些都是基本的。

　　除此之外，俞连还准备了许多送父母，送长辈的医用仪器和药物。
　　红外线理疗灯、医疗家用雾化器，多功能心率血压监测手环，除螨仪……

　　我坐在副驾驶，不时地瞥几眼正专注于开车的俞连。

　　说来好笑，今天早上我跟俞连就他着装一事争执不下。

　　最开始他穿了一身比较正式的素色条纹西装套装，系天蓝色领带。

　　我连忙摇头，说：“你这也太正式了叭。”
　　俞连奇怪地问：“见家长是正事。伯母他们不喜欢吗？”

　　“那个……我们要去大山上，这样穿有点儿……”我想了想，补充道：“格格不入。”

　　于是俞连又去换了一身。
　　米色的打底T恤，黑色带暗纹的休闲西服和纯色的黑直筒西装裤。

　　“怎么样？我连领带也没系。”俞连颇为期待地问。

　　清瘦高挑的身材，完美的衣服架子。又因为他放了些刘海出来，看上去像个刚二十出头的青春美青年。

　　我忍住想要扑上去亲他一口的冲动，低头看了看自己：黑色宽松衬衣，深灰色复古直筒裤，黑色帆布鞋。
　　我抬头斟酌着说道：“要不再换一身休闲的？”

　　最后俞连穿了黑色港风上衣、一件雾蓝色工装夹克宽松外套和一条黑色拖地阔腿裤。

　　“怎么了？……是不是这样穿还是不行？”
　　发觉我不时在看他，俞连终于忍不住问，看上去有些许的忐忑。

　　我摇摇头，没说话。
　　怎么可能告诉俞连，他穿休闲装的时候真的好像大学生，那种衣品优越又到处撩妹的男同学。

　　俞连幽幽叹口气，也没再说话。

　　我想了想，便问：“俞连，你和父母回爷爷家都穿什么啊？”

　　“我们都着正装。男人穿西服，女人穿旗袍或者长裙。”

　　“小孩子也这样啊？”

　　俞连点点头，问：“轻沉，你们家呢？”

　　我笑了笑，回：“怎么舒服怎么来。”

　　……

　　回到县城，先去我堂姐的服装店里接我的母亲一起回山上的外公外婆家。
　　和俞连将车停到离店不远的地方，提了些糕点零食去堂姐的店里。

　　远远见我五岁大的小侄女在门口玩泡泡球，旁边有几个小孩子，都不认识。

　　“你们走，不跟你们耍了。”

　　一走近，就听得小侄女用稚嫩的四川话小奶音霸气地说出这样的话。
　　我跟俞连均忍俊不禁。

　　“小侄女，要不要跟姨叔玩？”

　　一听到我的声音，小侄女扬起圆圆的肉脸看过来，下一秒惊喜过望，喊了句：“姨叔。”然后一下子扑过来。

　　我稳稳接了她抱起来，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蛋儿，问：“有没有好好读书？”

　　她点头如捣蒜，说道：“可厉害了。”
　　通过我往后看见了俞连，两只眼睛看得直勾勾，问：“这个锅锅谁啊？”

　　“叫叔叔。”我下意识纠正。
　　没道理叫我姨叔，叫他哥哥。

　　“啥子叔叔，他明明是锅锅，老师说过，你这样的才叫叔叔。”她还说得声情并茂。

　　我……

　　俞连没忍住，在我旁边笑出声，换得我一记白眼。

　　我们现在都是四川话交流，还好如今俞连的四川话程度倒能大部分听懂。
　　但……什么鬼，我难道看上去比俞连大很多吗？

　　“妈妈在哪里？”我决定转移话题。

　　“妈妈在里面卖衣服，卖了衣服给我买糖次。”
　　现在已经会旁敲侧击要找我买零食了。

　　“你先耍一会儿，姨叔等哈儿带你去买玩具。”我把她放下来，听得她千叮咛万嘱咐：“那我等你，你搞快点儿哟……你要来哈。”

　　我连连应下，带着笑容满溢的俞连进了店。
　　俞连还在我身边小声地用半生不熟的四川话说：“小侄女好阔爱啊。”

　　我回给他一记得意的眼神但没多说什么。

　　进去后，看见一个穿着圆点红衣和半身裙的女人正在给站在一边的客人装衣服，便招呼了声：“青央姐。”

　　青央姐转身一见我，立马露出笑意，一边将衣服递给客人，一边跟我说：“耶，好久没见，帅了哟。”

　　她又很快把视线落在俞连身上，眼神一亮，听得俞连也这样称呼她，便问：“这个帅哥是哪个？”

　　“我朋友，俞连。”简单回了一句，我打量这个店铺，又问：“最近店里生意还可以嘛？”

　　青央姐招呼我们坐到小沙发上，自己拉了张椅子坐在对面，笑说：“我们不可以也得可以，两个娃儿拖起的。哪里像你哟，赚钱那么多又没结婚，不买房不买车，你存那么多钱干啥子？”

　　“这个……”我都有点不敢去看俞连，不知他什么表情，只扯了句：“这种事要看缘分。”

　　“缘分这个东西说不准，你也三十好几了，你妈每次过我这里来都长吁短叹为你的终身大事烦恼，整天帮你物色对象，说你也不回来看，还跟她发气。”青央姐的声音很嘹亮，说话时满带笑容，听上去不过是拉拉家常而已，我便没有多在意，回道：“她再着急，婚姻还是我自己的事。”

　　青央姐看出来我不想聊这个话题，于是把目光落到俞连身上，说：“这不是你们一起去上海读书的那个嘛？看起来年轻些。”
　　她说的是薛法竺。

　　我赶紧瞄了俞连一眼，看他样子应该还没反应过来，赶紧回：“不是啊。俞连是上海人，我们大学就认识了。”

　　俞连也不去追究，面露淡淡笑意，回：“我跟轻沉在一起挺久，现在在成都定居了。”

　　听到这话，我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哦哦，普通话我还不囊个会说，你听得懂四川话不？”青央姐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看样子她并没有对这句话产生歧义。

　　俞连点点头，说：“我在成都好几年了，经常听，只是说得很少。”

　　“那你的职业是啥子呢？”

　　“骨科医生。”

　　“耶，我们家正好缺个医生，没得学医的。”青央姐明显对俞连流露出很强的好感，还问我：“你啥子时候认识这么个朋友，不早点带回来看？”

　　我……
　　青央姐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以至于一时间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跟轻沉分开了一段时间，也是前不久才又重逢。”俞连从容不迫地回答。

　　但……能不能别这么光明正大地把话讲得这样暧昧啊？

　　这天儿是聊不下去了。
　　我站起身来，说：“我去找小侄女玩。”

　　本来以为俞连会说跟我一起，结果他却接了句：“那你去吧，我跟青央姐再聊一会儿。”

　　“是啊，我还想问你一些小孩儿骨科方面的事呢……轻沉，你自己去吧，注意过马路时牵着她哈。”青央姐随即附和道。

　　得了，我现在是个多余的。
　　于是识趣地跑去找小侄女玩。

　　带着小侄女去报亭买了一盒口香糖和一盒彩虹糖。她说要买玩具，于是又由她牵着去农贸市场楼上。

　　快到市场楼下，小侄女过于激动，拉着我一直往前蹿。
　　她没看见前面有一个挑着两大篮蔬菜的老人迎面走来，差点儿撞上去，我便用力将她往自己的方向一拽，险险躲过了。

　　我本来是要对她说教一番，但她忽然捂着被我拉着的手臂，说：“我的手好痛。”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听得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喊着：“我脱臼了，我的手好痛……我要找妈妈。”

　　“你的手脱臼了吗？”我下意识问了一句。

　　小侄女哭得更大声，要找妈妈。

　　我看见她右手搭拉着，不能动，心里便急了。
　　我赶紧抱起他，往青央姐店里奔去。

　　“青央姐，小侄女手脱臼了。”我跨进店里便喊了一声。

　　听到小侄女的哭声，青央姐连忙站起来从我手中接过她，急说：“她之前也是被她爸爸过马路时拉脱臼了，这都第三次了。”

　　俞连从容不迫地起身，然后走近，说：“我来看看。”

　　小侄女的一只胳膊搭拉完全不能动弹。
　　俞连大概试探了小侄女的肩关节处，随后把她的肘轻轻弯曲，将其小胳膊向外侧扭的同时，向上推胳膊根的桡骨前端。

　　俞连慢慢放开她，温声道：“这是肩脱位，已经没事了。”

　　我听后不免松了一口气，心脏砰砰直跳。

　　“谢谢啊。”青央姐道了谢，低头安慰小侄女，颇带教训意味在里面：“肯定是乱跑嘛，前两次也是这样，不听话，现在晓得痛了塞，以后还乱不乱跑了？”

　　“不乱跑了，不乱跑了。”小侄女哽噎着回答。

　　看见这样的场面，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俞连看我一眼，给我一个眼神表示安慰，又对青央姐说：“孩子肩关节习惯性脱位挺常见，年龄再大一些会好很多。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多给她补钙，适当晒晒太阳，减少肩关节运动，应该没多大问题。如果后面再出现，可以去医院拍片看看要不要进一步治疗。”

　　这一刻，我觉得有个学医的男友真是太好了。

　　难怪长辈们都喜欢医生。
　　说起话来一套套的，很有可信度和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