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三出茅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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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不同规格炮弹的炸响声，同伴的呼声在频道里断断续续，目力所及是五颜六色的火光，每闪烁一次，就割走一片人命。
奈菲尔塔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躲避附骨之蛆一般的追杀，一边下达一条条指令。
她早已无心计较多少损失，只想带着残部杀出生天。
怎么办？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整片空间都被锁定了，无法展开跃迁通道逃跑。按照火力对比，对方至少比奈菲尔塔利强一倍，她的队伍能苟延残喘到现在，全凭平时的高强度训练和严谨的作战纪律。
奈菲尔塔利在心中转了无数个念头，最终只有玉石俱焚一条路可走。
看对方不死不休的打法，多半是冲着要她的命来的。但是，想啃她这块硬骨头，小心崩了牙。大不了她一人集火，最后反向启动反应堆，炸开封锁圈，其他人能跑一个算一个，跑不掉的，黄泉路上好作伴。
奈菲尔塔利心一横，在舰队频道里安排了新的战术。
有人质疑：“不是吧头儿？你这是把自己放进包围圈啊！”
有人懂了：“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奈菲尔塔利荣光不败。”
有人追随：“把我调到里面吧，楞头青们往外走。”
奈菲尔塔利只觉得一股热气自胸中腾起，一路往上，直冲天灵盖。她不是会在战场落泪的个性，只是更猛地火力输出。
当初她成立星盗团，仅是因为看不惯当地豪强的做派，看不惯他们吸民脂民膏养膘。这一路走来，由于不被官方承认，只能称“盗”，但她自问无愧于民。
曾经，她以为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好了，遇到事情能帮一把算一把；现今，她深刻意识到命如草芥，在不知何人的局里，他们是棋子、是筹码，唯独不是人。
她不想要这样的世界！
奈菲尔塔利对着远处划过的流星发愿：但凡今天还留有一口气，一定要建立新的秩序。
远处的“流星”一闪而灭，奈菲尔塔利苦笑，天不遂人意，恐怕注定要折戟于此了。心里这么想，手上动作却更凶悍了，背水一战，失无可失。
将奈菲尔塔利和“流星”的位置连成一条线，沿着这个方向再走上万光年，掐表等虫洞的人笑得很释怀。她没看错奈菲尔塔利，押重注在奈菲尔塔利身上，带给世界的至少不是毁灭。
她已经因为看错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险些祸害宇宙，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她伸出机械臂，在一块屏幕上快速输入着什么。那颗“流星”发出噗的一声，就地消失了，奈菲尔塔利身边的空间，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向四周延展，坍塌出一个通道。
做完这些动作，她无法再自由运转机械臂了，只能勉强控制着腹腔内的发声器，向奈菲尔塔利传讯道：“跟我来。”
奈菲尔塔利闻言大喜，搏一搏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当即组织撤退。
又抛下几具机甲，大多数人通过了那个通道，通道的直径也随之变小。奈菲尔塔利最后一个通过，被一道光炮击中机甲，头发卡在变形的支架里。眼见机甲要爆炸了，奈菲尔塔利断发求生，切面鲜血淋漓。
机甲在奈菲尔塔利背后爆炸，余波把她推出好长一段距离，整个后背被炸到见骨。
奈菲尔塔利最后的记忆，是自己被伙伴囫囵包扎了一下，像丧家之犬一样夺路而逃......
杜康酒馆分店内，有人刚喝的酒全喷了出去：“卧槽，这都能跑？神TM龙傲天女主角！”
另一人递了一张纸巾：“少看古地球爽文，你现在降智到只会说‘卧槽’和‘龙傲天’了。”
被说的人不爽：“还不是怪你乌鸦嘴，这下麻烦了，回去怎么交差？”
狗头军师出主意：“最后不是也打中了一枪？你祈祷奈菲尔塔利命不够硬吧。”
“卧槽...她那个混血顽强得跟小强似的，怎么可能挺不过去？讨厌讨厌讨厌，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被念叨的那位翻了个白眼，不作理会。
宇宙的另一边，奈菲尔塔利的残部在神秘人的带领下，逃到了一个荒废的小行星上。只见她在一个凹陷处输入了一组数字，通往地下的通道徐徐展开，一群人鱼贯而入。
奈菲尔塔利的部下虽然有些警惕，但还是小心地与她搭话：“感谢您救我们一命，请问您是？”
她还没缓过劲儿来，脑波异常波动，勉力回答：“不必担心，我和奈菲尔塔利是熟人，等她醒来再说吧。”
对方松了一口气，开始处理各自的伤口。
她有些无语，或许是因为吊桥效应，这群人的警惕性骤降，通通不及格。她只说认识奈菲尔塔利，可没说是友军啊......
旋即，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人非草木，怎么能和数据系统比呢？
克丽丝，准确说是“天网克丽丝”，已经没有本体了，只剩下一团数据。她原本是NGC4486星系研究院的首席科学家，因为研究课题过于敏感，从未出现在大众视线中。
说来好笑，NGC4486星系的基因天赋是超强生命力，然而，高层们并不满足于此，想要真正的永生。于是，催生出“永生计划”这样的怪胎。
按照计划，三维生物将通过特殊的降维手段，以数据团的形态获得“永生”。克丽丝被追杀前，已经有了第一个实验的雏型。
请不要认为学界就是象牙塔，事实上，学阀割据之下，克丽丝这样单打独斗的总是会被针对。她还算好，“数字生命”领域刚开始没什么人研究，所以克丽丝凭借过硬的技术和时运攀到了高位。然而，当学术军团反应过来，迎头赶上的时候，克丽丝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克丽丝虽然有首席科学家之名，却没有首席科学家之实。实验场地和仪器都不在她手上，由于课题敏感，克丽丝不能寻求非政府机构的资助，只能凭借掌握的数据与之抗衡。
随着第一次实验的顺利进行，开始有人蠢蠢欲动。终于，当克丽丝发觉数据库被动过之后，大难临头。
为求自保，克丽丝以身试险，拿自己做实验对象。所幸，实验成功，克丽丝通过预留的系统后门，营造出脑电波消亡的假象。
然而，对方深谙斩草除根之道，准备深度粉碎所有文件、格式化系统，克丽丝仓惶出逃，被自己编译的防火墙拦住去路，泄露了行踪。
为了躲避一轮又一轮的绞杀，克丽丝扔掉了许许多多的数据，她的感情、她的回忆都越来越少，只留下“实用”的部分。克丽丝越来越不像克丽丝。
这场大逃杀，终于还是以克丽丝的成功逃脱结尾。但是，这称不上胜利，她失去太多珍贵的东西了。
随后的日子里，克丽丝像一个幽灵，在星网中游荡。
她一边到处深度学习，迭代算法，一边继续数据生命的学习。她发现一个大问题，数据体计算依靠算力，但是进行超大规模演算的时候，数据体属于人的那部分会不可控的流逝。
理论上说，数据体的记忆不会发生任何改变，但是，当克丽丝完成一个大型实验模拟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忘记了曾经的爱人。ta叫什么名字？一瞬间，克丽丝被巨大的惶恐淹没。
当她平静下来之后，克丽丝意识到，至少目前来说，“数据永生”只是一个伪命题。通过这种技术，最终制造出来的无非是一个又一个没有思想的机器。
得到了这个结论，克丽丝辗转反侧，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个发现公之于众。
然而，报告刚发出去，就遭到了全方位的拦截。不仅于此，她也受到了更猛烈的围追堵截。不过克丽丝不是过去的她了，半数据半人的学习速度惊人，不至于像上次那么狼狈地逃跑了。
到这里，克丽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永生计划”只是幌子，他们要的是逐步消亡不一样的声音，进而统一全宇宙。
真是令人齿冷。
克丽丝不愿坐以待毙，她在星网上寻找可能的合作对象。令她失望的是，明日之星没找到，层层污泥倒是黑得各式各样。
克丽丝注意到奈菲尔塔利纯属意外，对方是个很奇怪的星盗。明明是星盗，却尽干些正道的事情，一点也不敬业。
话虽如此，克丽丝还是开始和奈菲尔塔利接触起来了，一开始是装作换不起外骨骼的改造人，为了活命加入星盗团。在星盗团外围，克丽丝小心地观察，发现这和她想象中不一样，不是做样子，确实和外面的星盗团不一样。
第二次，克丽丝得知奈菲尔塔利是泽格大总统的私生女，她想，奈菲尔塔利会不会攀上这条道，从此两界通吃？事实证明，奈菲尔塔利不是一个轻易被动摇的人。因此，她开始逐步展现自己的才华，一步步走向核心圈。
第三次，也就是这次，她外出采购物资，奈菲尔塔利他们刚刚遇袭她就知道了，那颗“流星”也是她放的，只是她没想好要不要救奈菲尔塔利。
这就体现出失去一部分人性的坏处了。人会面临救多数人还是少数人的道德困境，而算法不会，克丽丝以前会不忍心，但是现在会拖到看清奈菲尔塔利的行动为止。
通过计算和模拟，奈菲尔塔利至少是一个安全的选项。
克丽丝不知道这次自己会失去什么，但是她还是算出了空间节点，硬造了一个虫洞，把奈菲尔塔利和星盗团的火种留了下来。
通过简单的判断算法，克丽丝决定不把全部真相告诉奈菲尔塔利，这可能造成她们之间的隔阂。
克丽丝一愣，自己为什么要用算法进行简单的人情判断？
她不敢想了，把“建立全新的宇宙”、“不伤害奈菲尔塔利”和“保护自己”存入最高优先级判断模块，设定为“天网克丽丝三大法则”。
克丽丝稳住了心神，睁开眼，正好对上了奈菲尔塔利刚张开的眼睛，四目相接，有新的风暴正在酝酿。
在距此数万光年的珥矛星系，何其幸终于从隔壁房间出来了，她深吸一口气，眼睛里是明亮的毫光。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三出茅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