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老千层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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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越来越浓郁的怪味，武荔可以听到触手滑过地面的那种“咕叽咕叽”的水声。她在心中暗骂一声，把阻隔药剂喂给了罗斯蒂斯拉夫，自己则靠着多年的训练硬抗。
来的是尤格，一种贪婪成性的触手怪。
尤格体臭无比，更恶心的，是它满是脓包的触手。捕猎的时候，这些脓包里会分泌一种神经毒素，中毒的人很快会变成傻子，任尤格宰割。
这种触手怪一般生活在下水道，体味原本是融入环境的保护味。一旦离开下水道，这种恶臭令人胃部抽搐。
尤格视力不佳，主要靠听力捕食。武荔屏住呼吸，一手缓慢移向腰间，想要拿出蜂鸣器，转移尤格的注意力。
这只尤格的听力似乎格外好，一进门就转向武荔他们，几条触手一同发力，向他们靠近。
就在武荔在心中倒数的时候，她的耳边传来一身轻叹。这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难以辨识方向。而那只尤格，动作明显僵硬了下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戏腔响起，武荔认出是西桥玉三郎的声音。
这一出唱的是《牡丹亭·惊梦》，却是尤格的噩梦。它剧烈颤抖，唱到“良辰美景”，便掉头离开，比刚才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
又过了几秒，灯光亮起。武荔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睁开。
野熊小队的队员们用钛合金网抓住了尤格，没有了西桥玉三郎的压制，那尤格又想往武荔那边爬。
武荔想了想，往左迈开一步。尤格没有动，依旧直指罗斯蒂斯拉夫。武荔顿时明白了：“罗斯蒂斯拉夫，脱！”
罗斯蒂斯拉夫双目微睁，难以置信地看着武荔。
“有人在你衣服上做了手脚。”武荔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闻言，罗斯蒂斯拉夫手脚麻利地脱了个精光，随手拉过一把椅子防止走光。
武荔要过罗斯蒂斯拉夫的衣服，果然，衣服往哪边放，尤格就往哪边爬。见状，罗斯蒂斯拉夫脸都绿了。
罗斯蒂斯拉夫的衣服作为证据保存，那么，转移过程中穿什么就成了问题。
何其幸穿的是套裙，野熊小队穿的是连体战斗服，警察局又不可尽信，武荔只有把自己风衣拿给罗斯蒂斯拉夫穿。
罗斯蒂斯拉夫接过风衣，非常沉默地穿着，每一个扣子都扣上了，拉链拉到最高。幸亏是廓形风衣，罗斯蒂斯拉夫穿也可以，只是会露出一截小腿。
警察局很快派人过来了，为首的警察看着罗斯蒂斯拉夫的小腿，吹了一声口哨。罗斯蒂斯拉夫把风衣的帽子带上，挡住了半张脸。
武荔上前一步，把罗斯蒂斯拉夫挡在后面：“有什么最新进展吗？”
吹口哨的警察不无遗憾地抬头，一本正经道：“史丹菲尔没了，维克多被吓晕了，醒来以后神神叨叨的，已经联系精神病院了。”
“史丹菲尔没了是什么意思？”武荔皱眉。
对方双手一摊：“人不在了，可能是被同伙救走了吧。”
面对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武荔也没有办法：“那带我们去看看维克多吧。”
领头的警察同意了。
一路上，罗斯蒂斯拉夫安静极了，走路都没有什么声音。武荔有心询问，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维克多的嚎叫隔着很远都能听到：“哈哈，哈哈哈哈，我...我是明聪！你知道吧？地球联邦的大数学家！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哦哦，是我的学生啊......那好吧，大家打开光脑，我们做一个小测验......”
武荔无奈，维克多这是魇住了吧，怎么从聪明水跳到明聪的？
武荔一行人走到门口，看到他们，维克多疯得更厉害了：“你们怎么不进来上课？快、快来，迟到了怎么还理直气壮的？”
站在两边的医生拼命按住维克多，给他推了一支镇静剂，他这才双眼无神的靠在枕头上，嘴唇喃喃地蠕动着。有警察附耳过去，却什么都听不到。
维克多这个状态，想来问不出太多有用的信息。武荔和何其幸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主要跟罗斯蒂斯拉夫这条线索。
他们离开的时候，罗斯蒂斯拉夫回头看了维克多一眼。维克多眼中的清明一闪而过，他眨了一下眼，罗斯蒂斯拉夫低下头，转过身，紧追武荔而去。维克多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周围的医护人员围拢过去，场面变得十分混乱。
回到了住所，熊野小队的成员给罗斯蒂斯拉夫凑了一套衣服。罗斯蒂斯拉夫并没有把风衣还给武荔：“抱歉，武荔小姐，现在没办法把衣服洗干净还给您。等我回头安定下来，给您买一件新的，可以吗？”
武荔不甚在意，她笑道：“随你。没想到我还赚了一件新衣服。”
罗斯蒂斯拉夫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
熊野扶子端着热气腾腾的南非博士茶出来了，西桥玉三郎立刻抢了一杯。喝了一口茶，琥珀色的液体把温暖带到肺腑之间，给人一种安全和镇定的感觉，武荔只觉得紧绷的神经开始一点点放松。
何其幸重拾被打断的话题：“罗斯蒂斯拉夫，你说那个集团空手套白狼，可以具体说说吗？”
罗斯蒂斯拉夫把茶杯捧在手上，继续讲述被打断的部分。
之前有说过，这个集团横跨多个星系。也就是说，在珥矛星系放贷的钱，是从别的星系刮来的。
“您知道P/2/P（peer-to-peer lending）吗？地球联邦历史书上的放贷方式，”罗斯蒂斯拉夫喝了一口茶，“他们故技重施，结果居然成功了。”
“在别的星系，比如泽格、诺拉，他们到处宣传高回报、刚性兑付的投资项目。什么未经开发的富庶之地、什么无限商机，都是假的，实际上是拿来放高/利贷的。”
熊野扶子有些疑惑：“平台不做监管吗？这种类似于中介、代销的平台，一般应该严格审核项目资质吧。”
“有意思的地方来了，平台也是他们的。”罗斯蒂斯拉夫捻起一块茶点，“一个平台炸了，还有另一个；一个星系禁止P/2/P了，还有下一个。就像千层饼，掀开一层还有一层。”
“UG很少收到报道，最多就是知道有金融机构破产了，”何其幸摩挲着下颌，若有所思。
“恐怕某些星系的相关负责人，也是其中一层，”武荔的声音有些艰涩，“定性成破产，就没有然后了......”
这次被爆出来，大概是意外事件。而浮出水面的，恐怕也只是小鱼。背后的人大概会推史丹菲尔这样的人出来顶罪，严厉处理，也许还能收获一波好评。
再往深了想，有没有可能还有黄雀在后呢？
如果这些集团被默许野蛮发育，到了合适的时间被当成血包收割，就像蚂蚁饲养蚜虫那样呢？
...... ......
武荔心念电转，一时间做出了很多的设想。
何其幸显然也经历过武荔这个阶段，她用手轻轻地拍了拍武荔的肩膀。武荔扭头看她，四目相望，相顾无言。
罢了，武荔虽然没有完全想通，但是眼前的事情要先解决。
武荔整理思绪，道：“罗斯，能再和我说一下你借贷的细节吗？”
天幕下，有人想努力捅破天，也有人想粉饰太平。双方都行动了起来，就看谁棋高一筹。
珥矛城郊的小旅馆里，地上部分是红/灯区，地下则是斗兽场。
史丹菲尔被电磁手铐拷在桌子上，四肢摆成一个“大”字。有人手持注/射/器，一步步靠近他。
史丹菲尔拼命摇头：“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那UG怎么会来人？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吃里扒外的东西？”持注/射/器的人显然不相信。
“我真不知道啊！”史丹菲尔飙泪，“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啊不，是嫉妒你！对了，就是嫉妒你来钱快，所以搞你。您可一定要相信我啊，我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啊！”
那人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终于是放弃了：“这么贵的药，用在你身上太浪费了。”
令史丹菲尔毛骨悚然的人离开了，然而，还没等史丹菲尔松口气，新的恐惧降临了。望着那张熟悉的笑脸，他的牙关都在打颤。是了，一楼是红/灯区，史丹菲尔曾经是常客，现在，要变成常驻商品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老千层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