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苍采薇》渝静

2、怀烟

　　第二章
　　我是大永朝右丞相王遁的孙女，吏部侍郎王彻的嫡女，王采微。母亲是陇西大族贺家的女儿，于，光和十五年经祖母和外祖母撮合与父亲成婚，婚后琴瑟和鸣，生有三子一女，因我出生年日与祖父的生辰相近，所以从小便格外受祖父的喜爱。
　　光和末年，先皇病危，朝局动荡，五子夺嫡，各皇子纷纷结交群臣，也包括祖父，祖父不愿卷入此等纷争，便借曾祖母去世，回家丁忧了三年。待三年期满回朝之时，新皇已然登基，祖父幼时聪敏博记，师从大儒，少有所成，早年及第。官至宰相之位。被冠以天下文士之师，在文士中影响显著。遂新皇为了拉拢祖父等一干众臣，选重臣之女充盈后宫。
　　祖父这样对我解释进宫的原因。
　　就这样想着，一夜未睡
　　梳妆的时候，紫苏惊叹道，小姐的眼圈怎的这样大儿，连忙用粉扑盖上
　　我道，无碍，又不是进宫就要见皇上。
　　进宫的时辰终于到了。
　　母亲在我走之前对我千叮咛万嘱咐。万事小心。父亲沉默不语，眼里满含担忧之色。我亦满含泪水。一切情深尽在不言中。
　　直到祖父说，时候不早了，走吧
　　之后我便乘一小轿随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进宫。一下轿，只见太监宫女侍卫有秩序的排成一列，一片乌泱泱的，
　　秋天，是柳絮纷飞的时候，皇宫飘满了柳絮，纤纤微微的，我不禁回头看着宫外的天空，是那样的明朗和不可及，以后啊，再想见到这样的天空就难了。
　　小姐，该走了
　　只见引路的内侍已在一旁等着，我道“麻烦公公了”
　　“能为娘娘引路，是奴才的福分”
　　我便向袭玉看了一眼，袭玉知意，将一个锦囊不着痕迹的给了内侍
　　这皇宫委实广袤，一片片殿宇，玉楼金阙，贵殿兰宫，琼楼玉宇。层出不穷。想到历代后妃争宠之传闻，顿时觉得这座皇宫好像一个吞噬着人心的怪物。
　　经过七绕八折，内侍将我引到一处宫殿，
　　漱韵斋
　　一进门，便见宫女太监在殿内的花园处等候
　　“参见娘娘”“往后就承蒙大家照顾了”
　　“是”
　　“奴才德阳殿宁有信奉贵妃卢娘娘之命将这些东西赏赐给容华王娘娘”只见一个细窄脸，狭长眼面相的装束与其他内侍不一样的人从宫门口领着三四个内侍抬着东西走来。
　　“谢过贵妃娘娘，臣妾改日必亲自上门谢礼”“容华诚心，奴才一定代容华转告贵妃娘娘”
　　“公公一路走来辛苦了，可否喝一杯茶再走”“容华美意，奴才心领了，可奴才还要赶回去复命，若迟了，只怕贵妃娘娘责罚”
　　“如此，便不留公公了”奴才告退”
　　待他走后，我将赏赐之物一一查看。玉罗绸缎，金银玉器俱是上贡的。这宫里的富贵荣华虽险得，可实在具有十足的吸引力啊
　　“娘娘可稍作休息，皇上得过几日才会召幸娘娘呢”一个看上去年纪稍大一点的宫女将茶放到我面前道
　　“方才光顾着看赏赐了，还没来得及问姑姑名讳呢”
　　“奴婢漱烟斋掌事宫女关幕春”“看姑姑年纪，想必姑姑在宫里时间不短，袭玉粗笨，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姑姑多多指教”
　　“袭玉姑娘人看着就聪慧，哪里需要奴婢教，奴婢只是虚长些年纪罢了”
　　“娘娘，皇后娘娘有旨意到了”只见一个小宫女急着来告
　　我连忙收拾妥当，出去迎旨，
　　“奉皇后娘娘懿旨，命新晋宫嫔两天后往朝阳殿参见皇后娘娘”一个内侍宣道
　　“臣妾领旨”“容华，皇后娘娘一直念叨着您呢”
　　“皇后娘娘恩德深广母仪天下，臣妾也一直念在心里呢”
　　“既旨意已传到，奴才就不打扰容华休息了。”
　　“劳烦公公了”
　　我望着内侍离开的背景，陷入了沉思，想到以后就告别了闺阁，走入了后宫，不免有些伤感。亦有些对未来的恐惧。
　　“刚才这位是皇后娘娘宫中的大太监黄志泽，很得皇后娘娘的器重”暮春道
　　不觉，已到了下午。
　　我闲来无事，便拿着一本诗经。坐在榻上，细细品读。
　　“娘娘，馨品阁的陈美人求见”
　　我心想难道就是母亲说的冀州刺史的女儿陈怀烟吗
　　“快请”
　　“妹妹见过姐姐”“妹妹快起，不必拘礼”
　　“宫中等级森严，姐姐若不受妹妹这个礼，别人就该怪妹妹不懂礼数了”
　　我便不好再说什么。看着她行完了礼。
　　“妹妹请坐”“姐姐这个园子，格外的幽静呢，一进来，就阴凉凉的”
　　“听闻馨品阁装置新雅，我明日也得去瞧瞧呢”
　　“妹妹哪里比得上姐姐”
　　“记得小时候随父亲出任江州时，妹妹你还随着父亲来我家玩过呢，你还记得那个落到宅墙外的风筝吗，妹妹你还想爬墙去捡呢”
　　“可不吗，妹妹说要紧点放，姐姐不听，最后线断了，急死妹妹了，做那风筝可花了妹妹不少时间呢，花了多少心思，就怕捡不回来，可心疼死了” “姐姐最后不是要赔给你一个铃铛吗，是妹妹不要的”
　　“是啊，那铃铛做工精巧，一见，就知道是姐姐的心爱之物，妹妹何必夺他人所爱呢”
　　“要不是见妹妹你哭的厉害，我何必痛割所爱啊”
　　“这一哭，别的不说，倒把广南王世子衍引来了，倒比姐姐你的亲兄长还着急呢，一口一个微妹妹你怎么了，还以为是姐姐你哭了呢，那慌张的样子，可笑死我了，便忘了哭了”
　　“既如此，还得多谢谢他呢，我正愁不知道如何哄你呢”
　　“世子衍真不会哄人，我跟他说了妹妹你哭的缘由后，他便走了，不理了，又把妹妹你弄哭了”
　　“没办法，最后只能求着姐姐父亲，派人去捡回来。还好捡回来了，不然妹妹我晚上可睡不着觉了”
　　“你回去后，我还以为你会使小性子，再也不来找我了呢，”
　　“妹妹不是第二天就来找姐姐研磨茶艺了吗”
　　“茶艺可真不好学阿，费了妹妹和我不少功夫呢”
　　“要是好学，别人岂不是要出尽风头了，这岂是好出的”f
　　“妹妹那次急了，怎么也弄不好茶末。一气之下，把碗都摔碎了，可怜儿的碗啊”
　　“那是不小心，妹妹只是稍稍一用力磨，没成想碗就经不住摔到地上了”陈怀烟道
　　“妹妹此番话一出，那碗也算摔的瞑目了”我笑着道
　　“到底还是微姐姐有天赋，先生教的茶艺总能融会贯通，还能创造出新花样儿”
　　“不过女儿家的玩意，再新奇能奇出个啥样子”
　　“我到听父亲说过，若姐姐是个男儿，定能把曹三郎比下去”
　　“你说的可是户部尚书曹南的嫡子曹阳，我哪比得上啊，他可是十七岁就中了状元了”
　　“别人不知，我还不知吗，昔日在江州时，我可是见过姐姐墨宝文章的。不比那曹阳差”
　　“照妹妹的话，我定能做状元不成”
　　“姐姐可是要做个后宫班昭才行”。
　　“妹妹我可烦死那班昭了，小时候母亲一直让妹妹背班昭的女训，妹妹恨不得生在那班昭前头”
　　“来来来，今儿既然赶上了。择日不如撞日，”怀烟拉着采薇来到书桌旁。选了一支笔递给采薇“就算卖妹妹个薄面，姐姐可别藏拙，秀上一秀可好”
　　“让我想想”只见采薇沉吟半刻，便下笔写道，抱琴出南楼，气爽浮云灭，松风吟天萧，竹路踏碎月，后山鹤唳定，前浦荷香灭，境寂良夜深，了与人间别。
　　采薇随后说道，“这是前年中秋随父亲母亲去松庐山中一道观赏月度节时，见山中妙景有感而发而写。写的不好。就当作数吧”
　　“怎么姐姐这些年光顾着绣牡丹了。”
　　采薇刚要说话，就被怀烟用手挡住了嘴“姐姐这么个灵秀的人，可别拿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类妄语拿搪塞我”
　　“哎哎哎，好话赖话都让你说了，这让姐姐我回些什么啊”
　　怀烟又上前拿着纸细细端详道“不过笔锋凝练浑厚，又不失秀气，到底是姐姐”
　　“姐姐可否借我临摹临摹”
　　“我这里自有不少名家的真迹，你要临摹，就拿他们的临摹呗，”
　　“妹妹偏认姐姐的好”
　　采薇见她如此说，不好再推脱，就同意了。

　　“不过她这番来，倒让我想起来不少儿时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