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苍采薇》渝静

3、卢贵妃

　　永庆九年，采薇祖父刚升任丞相，加封天子帝师，一时间，在整个帝京，王家风头无两，每日府中祝贺的人络绎不绝，而年幼时的采薇只是觉得家里怎么平白无故多了这么多与她玩耍的小伙伴。在帝京的社交圈中，其他贵女对采薇的态度亦有所改变。母亲出去参加宴会，回来后也总是笑盈盈的。父亲在那段时间也意气风发，不时与三五好友闲聚，品茶论道，所作的诗词也大都蓬勃朝气，时不我待。上门来为哥哥说亲的贵妇人家也突然多了起来。某日，祖母抱着采薇跟采薇母亲打算哥哥成婚之事。
　　“母亲，我看就刑部主薄家的大姐儿吧，那孩子我相看过的，举止不浮，沉的住事儿”
　　“刑部主薄家的大姐儿是好，可她家父亲好参与立储之事，又不知是哪个王爷的人，咱们家可不能参和到夺嫡之中，”
　　“要不礼部侍郎的三姐儿，他家是世代读书的清贵人家，与咱们家又相衬，又是朝局中中立，断不会牵扯到议储”
　　“他家哥哥不是未娶正妻，就先纳妾了，他父亲也是颇有些宠妾灭妻之势，这样的人家家风不好”
　　采薇被室内的檀香炉子熏的有些透不过来气，再听的有些乏了，便想去外面吹吹风。
　　便道“祖母，孙女想去外面玩玩”“去吧”母亲道“别走远了”
　　采薇快走到门口时，只听得里面母亲说道“母亲难不成想让舅爷家的大姐儿嫁与我哥儿吗”
　　采薇知自己不好在场，急着离开了祖母的道春堂。
　　走到后院内，忽听的几声喝彩之声，采薇循着声音走到花园，看到哥哥楷甫，正和几个少年在一起打球。其乐融融，宛如一幅名画。
　　身着如意常襦的一个俊秀少年进去一个球，众少年拍手叫好。哥哥楷甫道“实检兄，今日手气不错啊”
　　少年答道“楷甫兄都打进去好几个了，怎么着也得让愚弟我进一个吧”
　　采薇上前道“哥哥好兴致，殊不知都要为你吵起来了”
　　一个少年道“这是？”
　　楷甫道“这是舍妹，采薇。薇儿，这是秦御史的长子导，字明辉”
　　“这是吕太尉的五子爽，字鹤轩。”
　　“这是曹尚书的嫡子阳，字实检”
　　“薇儿见过众位哥哥”
　　楷甫道“薇儿，可是发生什么事了，”采薇闭嘴不语，楷甫见她不言语，也就不
　　秦导“早前听闻楷甫兄的妹妹生得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采薇道“明辉哥哥说笑了，薇儿怎当得起国色天香这几个字，若不是哥哥看采薇年纪小，诓采薇的吧”
　　秦导秦明辉“四小姐不必自谦，鄙人虽不才，这些年也是走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人的，眼力还是有的”
　　吕爽吕鹤轩“明辉所言不虚”
　　秦导“实检，你怎么看”
　　曹阳曹实检道“略同”
　　楷甫道“好了好了。怎么都关注起吾妹的容貌了，吾此时手里头正有感觉呢，定能再进一球。咱们再来一局。”
　　吕爽道“楷甫兄，咱们可是说好的。若输了，可要赔在下一幅颜真卿的字画的”
　　楷甫道“放心吧，今日在我家做东，我岂能赖下，现在说还为时过早呢”
　　秦导“有实检在，这字可不好得”
　　曹阳在他们说话之际，不动声色的进了一球。
　　采薇在一旁笑着道“诸位都逞的嘴上英雄”
　　一局作罢。果真是曹阳拔得头筹。
　　楷甫对小厮道“去取我收的颜真卿的字来”“是，爷儿”
　　吕爽从侍从哪拿出来一幅画“好不容易托人找的赵孟頫的真迹，到手还没一月呢，还没细细欣赏呢，早知道就不夸海口显着了”
　　秦导也拿出一幅画“遇上曹实检，就知道留不住，下回可不玩了，好你个吕鹤轩，你莫不是和曹实检合着伙来诓我的画的吧！好端端的，提比球作甚”
　　小厮回来道“爷，不好，这颜真卿的字画本在书桌上放着，因打扫房间的丫鬟不小心，把墨洒上去了，”
　　楷甫道“这可怎么着才好，字画毁了是小，可答应实检要把字画给他的，这下画没了，失信是大”
　　曹阳道：“既然如此，事出有由，就再换一幅字画吧“
　　采薇道：“妹妹才学虽比不上名家，可也是从小习字，不如由妹妹临摹一幅颜真卿的笔画代兄长送给曹哥哥”
　　秦导“四小姐，这可是颜真卿的字，若写不出，可要出丑的”
　　楷甫道“那就让薇儿试试吧，取笔墨纸砚来”
　　采薇心知自己尚没有颜真卿的笔劲，所以只能取巧，眼下正运笔如飞，一炷香后，采薇道“写好了”众人一看，只见这字不失颜真卿的方严正大，又兼有女儿家的愉亦风雅。
　　吕爽道“四小姐还是有点东西的,明辉刚才的话可以收回了”
　　楷甫道“实检兄，这幅字拿来抵颜真卿的字可好”
　　曹阳道“可也”，随即看向采薇的眼神也在不经意间有了变化。

　　第四章
　　转眼间，拜见皇后的日子到了，采薇特意起了个大早，漱烟斋的人也忙忙活活的，
　　袭玉道“娘娘如此天姿，定要好好梳，压她们一头”
　　采薇道“依着家世，本就够引人侧目了。不必再多此一举”
　　暮春道“奴婢来给娘娘梳头吧”
　　一会后，只见镜中人，中规中矩，但亦不掩国色
　　“走吧”
　　朝阳殿是历代皇后的居所，经过历朝历代不断修缮，如今主殿显得金碧辉煌，殿外的小花园格外有风景，宜人宜居。
　　“姐姐，”怀烟在朝阳殿门前喊道，走到采薇身旁“姐姐竟也来的这样早”
　　“今儿是第一次拜见皇后娘娘，不敢不来早呀”采薇道
　　走到朝阳殿里面
　　“奴才见过二位娘娘，不想二位娘娘来的如此早，皇后娘娘还未起呢”
　　“是我们的疏忽”采薇道
　　“姐姐，快看这花开的多好啊”怀烟道
　　采薇便和怀烟赏了一会儿花
　　“臣妾凝霜殿良媛何氏见过容华”
　　“良媛今日打扮的很是亮色呢”采薇道
　　“妹妹自知相貌比不上其余姐姐，自然是要在衣饰上下点功夫的”何良媛道
　　待嫔妃来齐后。
　　“几位娘娘，皇后娘娘已经起了”一个宫女从殿内走出来道
　　一进门，但见皇后端端正正的坐在哪里，身着五彩绣凤正服，头戴鎏金镶嵌宝石莲花步摇，尽显雍容之气。早就听闻皇后自皇上是太子时便身体抱恙。如今也看不出什么。
　　众嫔妃道“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采薇心想，这后宫之主，万人之上的位置坐着，受着众人的膜拜，如若是我的话，那该…
　　在不注意间，瞥见其余的嫔妃，此时要恭敬就有夺恭敬，日后斗起来是多么不顾所谓的姐妹情分。
　　皇后一脸和蔼道“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妹妹们刚离家，住在宫中还习惯吗，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本宫说”
　　众嫔妃道“谢皇后娘娘关怀”
　　谢宝林道“娘娘这里开的花格外好呢，果真是什么人就能养出来什么样的花”
　　谢宝林出身行武之家，因为父亲在先帝一朝打了胜仗，被封将军，原先只是一个百夫长，故女儿是在乡野里长大的，十岁才随父母来到帝京。
　　皇后咳嗽了一声道“谢宝林若喜欢，不如等会儿让宫人搬几盆到你宫里”
　　谢宝林站起来福了一福“臣妾在这里谢过皇后娘娘”
　　又说了一会子的话，
　　皇后身旁的婢女道“娘娘，您该喝药了”
　　皇后道“时辰不早了，本宫就不留你们了。”
　　众嫔妃“臣妾告退”
　　在嫔妃走后
　　“娘娘，药来了”一名侍女端着药进了殿里
　　“思荷，这位终于进宫了，你说德阳殿哪位会怎样。”
　　“娘娘，那位最在乎的不就是皇上对她的态度吗，咱们啊，就静等着看戏吧”
　　“听说陈美人与这位交好，找个时间，把陈美人叫来”
　　“是，娘娘，这位陈美人巴不得呢”
　　一出朝阳殿宫门，“姐姐等我”就听怀烟道
　　在回去的路上，采薇一直在想皇后病情之事，也没注意听怀烟在说什么。
　　“姐姐，你说是不是啊”怀烟道
　　采薇被这一问止住了思绪尬笑回道“是啊”
　　“姐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采薇回道
　　回到漱烟斋后，采薇心想皇后疾病缠身，卢贵妃以皇后养病为由得到了协理六宫之权，又生下了皇帝长女，皇后至今无子，倘若皇后离世，虽说采薇母家地位最高，可能否获宠，采薇还没有把握，就算有臣僚提起采薇为后一事，祖父为了避嫌，也必然反对，采薇在家时就听说卢贵妃如何得宠，皇帝初登基时，有大臣反对出身商贾之家的卢良媛为贵妃，皇帝力排众议，使卢良媛身居贵妃之位，能这样获得皇帝的垂青，就算出身商贾，也难保皇上不会立她为后，这样看来，数卢贵妃为后的几率最大了。
　　王采薇道“袭玉，准备下，我明日要去德阳殿见卢贵妃”
　　袭玉道“娘娘怎地如此突然”
　　王采薇道“只管做就是了”
　　“暮春，你去打听一下卢贵妃何时用完早膳”
　　“是，娘娘”
　　采薇细细想好如何应对卢贵妃的说辞，今夜，又是一个难眠之夜。
　　因为有此心事，所以采薇第二天早早的起来了，唤来袭玉查看准备的东西，拿这个小家子气，拿那个太贵重，怕卢贵妃觉得采薇以为德阳殿没有什么好东西。显摆来着。
　　袭玉“娘娘，您都挑了一个时辰了，至于这么谨慎吗”
　　暮春“娘娘，奴婢觉得这件好。”
　　挑了两个时辰，采薇道“就这样吧”
　　采薇让暮春选了两个宫侍抬着东西，整理好衣饰，向德阳殿走去。
　　德阳殿
　　宫女将采薇带到德阳殿的正殿，
　　“容华王氏拜见卢贵妃娘娘，愿贵妃娘娘福寿双全”
　　“起来吧”
　　待采薇抬起头来时，着实惊了一惊，这卢贵妃怎地跟采薇有几分相像。
　　卢贵妃也有几分愕然，但很快平复道“宫中生活烦闷，容华这几日住的怎样，那些东西可还喜欢”
　　采薇道“有劳贵妃娘娘挂心，臣妾住的还好。”
　　宫侍将礼物带到面前，采薇道“妹妹刚进宫，娘娘就派人送来不少东西，让臣妾的心温暖了不少呢，妹妹今日特来谢过，知道娘娘这里什么也不缺，这是臣妾精心挑选的，不成敬意，望娘娘能收下”
　　卢贵妃示意身旁的一个侍女，将东西收下。
　　“如此，能让妹妹宽心，也不枉姐姐我费心一场了”
　　“妹妹初来，不懂宫中规矩时，还望姐姐能提点提点”
　　“哪里的话，妹妹如此聪慧，定能一学就会”
　　“只是这宫中险恶，妹妹真的很怕”说着，采薇佯装抹泪状
　　“妹妹不用害怕，有什么委屈皇上和皇后都在呢，再不济，还有本宫呢”卢贵妃道
　　采薇起身行礼道“万望贵妃娘娘不要嫌弃，臣妾愿为娘娘鞍前马后，助娘娘在后宫常青不衰”
　　卢贵妃将采薇扶了起来“妹妹快起来，妹妹的心意我也知晓，何必行这么大的礼呢”
　　采薇道“娘娘是已明白，那”
　　卢贵妃道“想着妹妹是个聪明人，入宫不久，可是还不知皇上的习惯吧”
　　卢贵妃将皇上的喜好一一告知。采薇仔细的听着。听罢
　　采薇道“妹妹多谢姐姐提点”
　　卢贵妃“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就把这德阳殿当成是妹妹你的漱烟斋吧”
　　采薇还在回想刚才的画面，这卢贵妃想是已经同意了。
　　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一回到漱烟斋，采薇道“袭玉，快给我倒杯茶，可紧张死我了，”
　　袭玉“娘娘可真是，刚才看着那么镇定，原来心里也没多少谱啊”
　　采薇娇嗔的看了一眼道“我要不那样，别人，不说卢贵妃就是她身边的婢女也会笑话我的”
　　袭玉道“是是是，小姐理由真多。”
　　吃过午饭后，我正在园中小憩，
　　袭玉突然跑来对我说“娘娘，大喜啊，大喜啊，咱们家的二哥儿中了，中探花了”
　　采薇道“家里母亲知道吗，母亲听了定然欢喜。”
　　暮春走来道“娘娘，陈美人求见”
　　采薇正在高兴的时候忙说“赶快让她进来
　　“恭喜姐姐，贺喜姐姐”陈怀烟道
　　“我有什么可恭喜的”采薇道
　　“这宫里都传遍了，姐姐的哥哥中探花了”
　　“妹妹此番是来祝贺的话，怎么不带礼物呢”采薇一边说，一边看向怀烟的人后边。
　　“妹妹一听说，心里不住的为姐姐高兴，一时忘记了”
　　后微微的说道“小时候，谁不嫉妒姐姐，生得好，母家又得力，如今哥哥又这样出息”
　　“姐姐，妹妹来时，见御花园开了不少稀奇的花，咱们一起去瞧瞧去”
　　“也好”
　　到底是皇家园林，秋日的御花园各种花卉都争奇斗艳的开着，竟像春日一般。采薇不禁想起小时候在家里的园子里，抓蝴蝶，捉迷藏，，祖母在园子里的亭子上和母亲闲话，兄长在花丛间舞剑，话说，将来自全国各地的珍奇物种都能在御花园一处开着，采薇实打实的佩服花房的内侍。
　　“姐姐，快看，那不是姐姐最爱的栀子花吗”
　　采薇往那边一瞧，只见那栀子花开的花团锦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