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大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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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太子大婚已有近四年光景，东宫终于传出喜讯，举国上下翘首以盼的皇位第三顺位继承人出生了。
结婚四年才诞下子嗣，头胎便生了个郡主，要说陆流光毫无压力，那肯定是假的。
但顾衍昀真正践行了在鹿城那个除夕夜许下的承诺，为陆流光挡下了攻讦和压力——
东宫迟迟未有喜讯？他的错，他正在努力调养身好体。
太子妃在世博会开幕式上发言比太子多了十秒？他的错，他记漏了演讲稿上的几句话。
太子妃在世界人工智能发展大会上没有全程微笑？他的错，不该惹太子妃生气。
太子妃没能生下男性继承人？还是他的错，毕竟生物个体性别是由男性的Y染色体决定。
久而久之，全国人民都知道太子殿下是个宠妻狂魔，对太子妃的指责最终都会落到太子头上。
人们当然不忍心指责声望极高的太子，又沉迷于太子夫妇的神仙爱情童话，并且太子妃本人实在优秀，她只要在镜头前温柔地一笑，指责便无形中被化解了大半。
陆流光已经适应了太子妃的身份。她从小便讨老一辈喜欢，待人如和风细雨，又从来不摆太子妃架子，在权贵圈子里风评向来好。
当初替张旻隐瞒，张家对陆流光是感激至极，再加上有盛家和这两年的新贵卓家支持，谷家也与她亲近，她三年未育也少受权贵指摘。
至于宗亲元老会的几位老古板，他们讲究皇室法度、看重香火延续，自然也谨记“尊卑有别”。尽管颇有微词，却无人敢指着陆流光劈头盖脸一顿骂。
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还能安稳在皇家博物馆上下班，陆流光一路走来比历代不少太子妃要顺利得多。
杨梓心今年退休了，一对孙子孙女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倒有时间到容城小住个把月，陪着女儿坐月子。
出了月子，陆流光舍不得母亲，杨梓心也舍不得小外孙女，俩人临别前那是个眼泪汪汪。
皇帝一时心软，便大手一挥派太子夫妇带着小郡主出席在江城举办的泛亚同盟第二十五届经济论坛，又特许他们晚几天再归国。
眼下陆家人正挤在一起围观小郡主，小郡主结合了父母五官的优点，仅凭这天使般的颜值就足以征服一票人——如果她不哭得话。
小郡主其实是个闹腾的小恶魔，刚生出来就活泼好动，哭起来那是个惊天动地排山倒海，哭声响遍整个东宫。听皇后说这是遗传了顾衍昀这个当父亲的。
“懿懿表妹哭起来震耳朵。”陆流年的小女儿陆月歌奶声奶气指出。
孙令月笑眯眯地摸了摸女儿的头，“懿懿妹妹还小呢，你那会儿也哭得凶。”
小郡主的名字是皇帝亲取的，单名一个“懿”字。皇室宗亲这辈的女孩都是玉字辈，威郡王的孙女叫顾玉昭，景王的曾孙女叫顾玉影，偏偏太子长女取名顾懿。
名字区别于同辈女孩，又选了常用作太子封号的“懿”字，背后深意不言而喻。
这是对诸如“帝国上一位皇长孙女还在容城第一监狱里面关着呢”这类嘲讽的最好回应。
大概是因为哭声遗传了父亲，顾懿哭起来连保育女官都哄不住，也只有顾衍昀能哄得好。
顾衍昀只好接过女儿抱着哄，一边“不哭不哭”的安慰，一边来回踱步，还时不时轻拍她的背，活脱脱一个专业奶爸。
等顾衍昀把顾懿哄睡着，一家人又围着观察了会儿她的睡颜，保育女官适时上前抱小郡主回卧室。
“小顾辛苦啦，快来吃点冰镇西瓜。”杨梓心赶紧招呼顾衍昀来沙发上坐。
四年来顾衍昀这女婿做得如何，杨梓心是看在眼里的，当初嫁女儿时的顾虑早就打消得一干二净，现在是把他当亲儿子似的喜欢。
为了这个陆流年没少吃醋，这会儿也酸溜溜道：“妈妈别光顾着妹夫呀，这西瓜可是我在太阳下拎了二十多分钟才拎回来的。”
“你皮糙肉厚的，晒会儿怎么了？小顾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许跟他抢！”杨梓心哂了陆流年一样。
陆流年的大儿子陆令歌也补了一刀，爬到顾衍昀腿上让他抱着，笑呵呵的给他递西瓜：“姑父好看，姑父多吃点。”
“哥哥这么重，坐姑父身上会压疼他的！”陆月歌生怕帅姑父被她那小胖子哥哥压坏了，伸出小短手就扒拉哥哥。
看来帅得人到哪里都吃得开。
一家人都笑起来，唯独陆流年气呼呼的跟孙令月商量起如何加重对陆令歌的体能训练。
午后毒辣辣的太阳温和了些，陆流光和顾衍昀去东山山腰的落雁园为奶奶上香。
东山脚下便是当年苏氏工业公司总部，旁边是军火工厂，雇佣兵的训练场地则在山顶上。
自董事长苏云淡入狱，公司高层落网的落网离职的离职，股权结构几经调整，最终被明氏收购。
明佳作为董事会成员，也算是有了和秦渊离婚的底气，曾经的第一夫人终于能专注于女性权益事业。
“真没想到当年知法犯法却无人敢动的苏家，如今败落得彻彻底底。”陆流光望着车窗外景象感慨。
混迹□□、蓄意杀人、协助逼宫、支持恐怖组织、分裂他国领土……样样都足以搞垮一个公司，却依旧让苏氏逍遥法外几十年。
“苏云淡背后是出了两代总统的秦家，调查苏氏工业公司时正值秦渊连任的关键期。除了我们证据确凿以外，北虞民间也对嚣张跋扈的苏氏怨声载道，这才有了最理想的结果。”
顾衍昀循着陆流光的目光望去，如今高大建筑外观依旧，招牌却换成了明氏工业公司。
他亦是深深感慨：“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
两代总统又如何，偌大苏家又如何，终究难以背离民心所向。
车渐渐爬上山坡，盛夏草木疯长，山中入眼皆是苍翠欲滴，大片浓绿挡住阳光，倒添了几分清凉。
未到扫墓时节，落雁园里冷清得只能听见蝉鸣，偶有旁边千年古刹传来的悠悠钟声。
树木被修整得整齐划一，这下没法遮阳了，两人只好顶着大太阳往前走。
“出来得急，忘了带太阳伞。”顾衍昀没能为妻子撑伞，只好用手挡在陆流光额头前，多少为她遮了点日光。
陆流光也学着顾衍昀的样子为他遮挡，于是这两人以奇怪的姿态走在小径上，越走越慢。
陆流光忽然搭着顾衍昀的肩笑起来：“你看咱俩的影子，哈哈哈，还好没有记者，不然又要被说没有仪态了。”
“那多好，又能给大家发柠檬了，最近官方blog下面好多求柠檬的。”顾衍昀无所畏惧，反倒瞬间化身秀恩爱达人。
拐了个弯，大片草坪映入眼帘，绿茸茸的，这个季节还开了些天蓝色和紫色的小朵野花，远看像是一张点缀了花纹的绿地毯。
草坪上有人半蹲着擦拭低矮墓碑，看着装不像是工作人员。陆流光多看了几眼，忽然身形一顿，“那个，好像是谢显恭教授？”
谢显恭辞职后就远离政界，到帝国财经大学任教，埋头苦心钻研学术。
“我看看？”阳光有些刺眼，顾衍昀微眯着眼睛看了十多秒，“还真是，这次经济论坛他也在受邀之列。”
“大概是来探望谢颉龄的吧！谢教授也不容易。”望着谢显恭略显佝偻的背影，陆流光低低叹息。
帝国大军攻占总督府那日，谢颉龄义无反顾地走进满天炮火中，葬身于心爱之人出生的那片土地。
谢颉龄也算是报复成功了。他的父亲丢了首相之位，也失去了独子，他的祖父被褫夺公爵爵位，冠盖簪缨的谢家从此在世家大族中除名。
“谢显恭想为儿子择一世家女以保谢家门楣不堕，可偏偏此举毁了谢家，甚至造成了南达什的动荡。”
顾衍昀语气并无厌恶之意，对谢家的惩戒不过是在警醒妄图分裂之人，谢家最大的错也不过是没有管好谢颉龄。
对谢颉龄，陆流光也说不出是恨还是怜悯，她只是轻叹：“能在爱人身畔长眠，谢颉龄大概也无憾了。”
“说不定他死去的爱人也不愿意跟他葬在一处。”顾衍昀微蹙着眉，语气有些生硬。
他想起了陈皇后。
这位皇后陛下，被先帝厌恶，女儿又铸成大错，如今却仍稳坐皇后之位。顾衍昀不信她不知南达什独立一事，可查来查去人家确实半点都没参与叛国。
直到去年先帝祭辰，陈皇后看着顾衍昀冷笑着说：“我不犯大错，就永远是他的正宫皇后。他再厌恶我，我死后入了皇陵也会跟他长眠一处。生而同衾，死亦同穴，他身边永远都只能是我。”
顾衍昀这才明白，陈皇后从来都没想过加封太后，这么多年对付他和妈妈也不过是妒恨先帝对妈妈的爱。
一番挑衅下来，顾衍昀并没有失态，他语气淡淡：“那你就把自己困在北宫一辈子吧。”
反正往后余生于她而言，不过是爱而不得的漫长折磨罢了。
见顾衍昀失神，陆流光垫脚抱住他，在他脸颊上轻啄了一口：“走吧，咱们也别打扰谢教授了。”
谢显恭正对着儿子的墓碑抹眼泪，见面打招呼实在尴尬。
“好，去看奶奶。”
二人上了坡，终于走到奶奶的墓前。陆育成隔三差五就来探望妻子，墓碑很干净，还摆了一束盛放的雏菊。
顾衍昀专门从程林那里借了打火机，此时正摸出打火机点香。陆流光则笑盈盈地对着墓碑开口：“奶奶，我带衍昀来看你了。”
顾衍昀躬身将香插进香炉里，极为认真的拜了三拜，这才起身道：“奶奶好，我是您的孙女婿衍昀。您刚抱了外曾孙女，不过她刚满月，爷爷担心她中暑，这才没让我们抱过来。”
陆流光也在一旁补充：“等懿懿大点了，我们再带她来看您。”
顾衍昀跟大婚那日陆流光祭拜先帝一样，对着墓碑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他和陆流光的恋爱经历和生活日常。
“对了，奶奶，你现在是‘激光制导子弹之母’了，衍昀替您找回了迟到的名誉。”陆流光抚摸着墓碑，神色温柔。
“我两次因为南达什问题处于生死边缘，但能够惩治真凶，为您找回名誉，这些苦难对我来说便是值得的。”
说到南达什，陆流光又止不住叹息：“也不知道阿晚在南达什过得如何？”
“前几天出席了利斯第一医院的剪彩仪式，有她在南达什安抚民心，内阁强硬手段的负面影响消解了不少。”
“我是说她有没有开心点？”顾陌晚整天郁郁寡欢的，陆流光差点想不起当年那个可可爱爱的少女是何模样了。
“她现在一心扑在南达什的稳定上，说不准过个一年半载就好了。”顾衍昀比陆流光心宽些，阿晚心思玲珑，不会永远折磨自己的。
陆流光面带愁色：“希望如此吧，我好想阿晚呀。”
顾陌晚从容大毕业以后并没有投身长笛演奏领域，她在太极宫跪了三天三夜，终于让皇帝同意将南达什封给她做封地。
君主立宪制时代的封地不过是名义上的，领主仅仅享有当地极小部分税收权，但顾陌晚终于能够名正言顺离开皇宫定居鹿城——那是云间被关押的地方。
云间因为绑架罪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将他关押在鹿城，是他在被捕后再见顾陌晚时唯一的请求。
看守长后来跟顾衍昀和陆流光报告过当时的情况。
他们都以为顾陌晚会问云间“为什么？”或者“你到底爱我吗？”，但顾陌晚只是问云间：“我还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于是云间如愿被关押在鹿城监狱，那是他出生的地方，也是穆佑珂从小便教导他要为之独立而不懈奋斗的地方。
那样的执念自幼便在他心底扎根，到他爱上顾陌晚时，已经长成了难以撼动的参天大树。
“一个人是否爱你，眼神是不会骗人的。”顾陌晚在离开皇宫前对陆流光如是说：“我们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飘忽的思绪被顾衍昀的拥抱拉回来，陆流光习惯性地将下巴枕在顾衍昀肩头，听见他在她耳畔轻语：“流光，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阿晚会邂逅更美好的爱情。”
“这大概也是出身皇家的身不由己吧。”陆流光惋惜不已，如果阿晚不是帝国的公主，或许也不会有这么段孽缘。
“皇家的爱情总是掺杂利益的。”顾衍昀轻唤了声：“流光，抬头看看我。”
闻言陆流光抬起头，见他目光灼灼：“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娶到了可以无条件去爱的人。”
陆流光眼底闪过泪光，嘴角却不自觉越翘越高：“我也很庆幸，那年在北宫红枫林里，我做出了一生最正确的决定。”
余生漫长，有你共度，足矣。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大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