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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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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时，管云澈的确从未提出退婚一说，为何这一世偏偏……
楚婉清的泪水尚在脸上，闻言百思不得解，脑子乱成一团，柳荷又一脸焦急地看着她。
她干脆一咬牙，边回忆前世时的这一日都发生了什么，边吩咐柳荷替她打水净脸。
楚婉清没心思打扮，随手拿了一件月白色的百褶长裙，简单配了青翠的步摇，整个人虽无过多装饰却似出水芙蓉一般。
尤其带着前世的记忆，眉眼间自带一股忧愁。
柳荷看了她一会，叹道：“小姐真美，五皇子和老爷夫人见了定是十分怜惜。”
楚婉清没答，推门出屋。
楚怀良和王氏怜不怜惜她又何妨，只是属于她的，这一世谁都抢不走。
尤其是管云澈。
她轻轻迈出一步，柔弱的身影被阳光拉的很长，明明弱不惊风却又刚毅笔直。
这一步踏出去，她就要和前世告别，从此一往无前。
楚婉清到前厅时，管云澈已经到了。
她在门口便听管云澈道，“夫人这是何意？是看不起我额娘还是看不起我？平白用一个假千金来唬我？”
楚夫人正对屋门，见帘子后有一道瘦弱的身影，猜到是楚婉清。于是略略提了声音，颇有几分痛心疾首道：“王爷这话怎讲？”
“我相府从来视婉清如己出，若希虽然回府，但婉清永远是相府嫡女，怎得就配不上世子？”
王氏一席话说完，朝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立马通报道：“夫人，大小姐来了。”
王氏忙惊了一声，用压低后却足够门外的楚婉清听到的声音说：“此事莫要再提，世子若娶，便只能是婉清。若不娶，我拼了一条命也要问问圣上，作何如此欺辱我家婉清。”
楚婉清进屋的时候正好看见王氏以手绢擦眼，眼眶微红，而管云澈的背影有点僵直。
前一世时，王氏这一副慈母姿态便做得极好，楚婉清每每看在眼里，感动的无以复加，怎会想到一切只是骗她入局罢了。
她在心底轻叹了一声，只当自己没看见王氏的动作，侧头去看管云澈。
管云澈脸上的疤是后来出兵打仗时伤的，如今还没有。
现下的管云澈和楚婉清年纪相当，也才过了十八的生辰，正是最好的年纪。
他着一身冰蓝色的长袍，风流倜傥，杏子形状的眼中倒着透窗而入的日光，若星辰浩瀚。
楚婉清看得一时呆住，便又想起前一世最后，管云澈若疯若狂的姿态，心下隐隐一痛。不由低声道：“王爷。”
管云澈本拿着一柄折扇轻扇，自打楚婉清进屋就停了动作，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
如今楚婉清这一出声，他更是身子一僵，那柄折扇当时就脱手落地。
只闻“啪嗒”一声脆响，管云澈和楚婉清同时退了一步，又同时弯身去捡。
他二人指尖便在不经意间碰到一起，抬头，又同时撞进对方的眉眼里。
那一瞬，午后透窗而入的阳光拢在他们身上，隔世的温暖将他们层层包裹。
楚婉清忘记了身侧还有旁人，鼻子一酸，险些落了泪。
直到王氏开口：“你们从小/便一起长大，我看着最是般配，王爷还要与我家婉清退婚吗？”
言语之中像是生怕楚婉清不知自己正被退婚。
楚婉清在心里嗤笑一声，把折扇递回给管云澈，起身。
王氏若当真怜惜她，便会悄悄把管云澈要退婚一事瞒住，与丞相私下应对。
一不叫她伤心，二不伤她与管云澈感情。怎可能管云澈一来，就着小厮通知她。
楚夫人这是既要在楚婉清面前演一出慈母的戏，又要挑拨楚婉清与管云澈关系。
按前世来看，大抵巴不得她日后与管云澈不和，互相内耗。
想来如今全府都知道这事了，大盛虽未对闺阁女子有过多束缚，但被退了婚的女子总是会被议论嫌弃的。
如此一来，楚婉清便非嫁管云澈不可了。
慈母？呵。
虽早知王氏待她并非真心，可如今实打实看到，把记忆之中那些曾经以为的美好画面翻出来重新品味时，楚婉清还是忍不住手脚冰凉。
但比起王氏，她现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楚婉清深吸一口气，问管云澈道：“王爷想与我退婚？”
她的声音很轻，语气没有半点波动，问完一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管云澈。
管云澈似乎是抖了一下，并不明显，楚婉清细看时觉得那更像是廊间吹来的风掀动了他的衣摆。
管云澈，“是。”
“为什么？”楚婉清问得不急不缓。
管云澈却没立刻答，反而低头把玩着折扇，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氏巴不得他们有矛盾，于是也一声没吭。
半响，就在楚婉清以为管云澈不会答了的时候，对方忽然道，“因为你是个假千金啊。”
王氏就等着这句话，心里暗笑一声，接道：“婉清从来都是我相府的掌上明珠，王爷说话不要太过伤人。”
王氏以为自己这话说完，楚婉清必然要伤心难受，谁曾想却见楚婉清连看她一眼都没，直接就迈了两步到管云澈正前，“是吗？世子为什么不先看我一眼呢？”
笑了，管云澈忽然轻笑出声，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看你一眼？”
他侧头，用扇尖挑起楚婉清的下巴，仔仔细细看了一眼，而后一收折扇，嗤笑道:“小姐难道不觉得我堂堂皇子，看你这么一眼会污了眼睛？”
这话说的痞气十足，管云澈眼底的嘲讽嫌弃更是半点不掩饰，连王氏都觉得他有点过分。
楚婉清一滞，正想再说什么。
却有小厮来报，说真千金楚若希来请安。
于是管云澈愈发笑道:“真千金要来？那我自然更不想看你这个冒牌货了。我便劝你一句，不若早早退了，别被比的太过狼狈。”
他这话才落，便有人掀了门帘，笑道：“我听白芷说来了贵客，母亲怎得只叫了姐姐，却不叫我？”
话音落，楚若希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裙进屋，看见管云澈时先是一愣，而后眉眼一弯便一拂身子道：“这便是姐夫吗？这般长相，当真是与姐姐般配呢。”
王氏斥了一声，“若希。”
楚若希吐了吐舌头，笑着不说话了。
前一世时，相府一直对外宣称，楚若希被农夫养在乡下。
真假不论，楚若希的脾性却的确与从小就憋在家中学女则女训的楚婉清不同，前者明艳后者娇柔。
她这会像是半点也没察觉屋内气氛有什么不对，安静片刻便笑呵呵地走到楚婉清身侧，很是亲昵地抱住对方胳膊，撒娇一般边摇边道：“姐姐怎么不说话？害羞了是不是？”
楚婉清一直都注意着管云澈，见他从方才说完话后，面上便没什么表情，直到楚若希进屋时才微微挑了下眉。目光在楚婉清身上一扫而过，而后落在楚若希身上。
“这样的才是相府的千金，不似一些假的，平白罩了层皮却扭捏上不得台面，终究是……”
他这话说得难听，楚若希当时就愣了，笑容僵在脸上，回头看王氏。
王氏打断他，“王爷身份是贵重，但也轮不到来我相府胡闹！”
管云澈却根本不看楚夫人，漆黑的双眸若深不见底的古潭，冷冷看着楚婉清，一字一句的把话说完，“终究是流着小户人家的血，怎么养也飞不成凤凰。根本就配不上我。”
最后七个字，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语罢，管云澈看也不看愣住的楚若希和王氏，一甩衣袖转身就要走。
楚婉清跟着管云澈转身，听到“啪嗒”一声脆响。她看着已经迈出一步的管云澈顿了一下，地上落了一块不知是什么的碎块。
王氏怒不可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简直荒唐！”
管云澈一声轻笑，头也不回，“荒不荒唐，楚丞相大可明日早朝问问我父皇。我倒不知是我退婚荒唐还是相府强塞给皇室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荒唐。”
他说着似是气急，甩开折扇，刚扇了两下就低头看了眼，而后“啧”了一声，把折扇往地上一扔，头也不回地就往走。
看那动作却像是忽然想起这折扇碰过楚婉清，于是干脆嫌弃地不想要了。
楚婉清没看到的地方，楚若希撇了撇嘴，无声摆口型道:“活该。”
而后，她一咬嘴唇却赶在王氏发话之前，凶道：“你，你今天敢出这个门，就别想再娶到我姐姐！管云澈！”
情真意切，当真是像想为楚婉清讨公道的好妹妹。
“我自然不娶，若娶，也是小姐你啊。”管云澈笑着说了一声，脚步没停，抬手掀帘。
屋内的仆人根本就不敢拦他，纷纷求助地看向楚夫人。
王氏大概是被气狠了，捂着心口，瞪着管云澈的背影，一句话也没说。
所有人都守在各自的戏份里，安安分分地装出一副或气怒或痛心疾首的模样，于是没人注意到本该是主角的楚婉清神色淡淡。
她无声无息地弯身，捡起地上的折扇。折扇碎掉了一个角，上面残留着一点淡红色的血迹。
楚婉清指尖轻轻拂过扇把断面。
管云澈已经出屋了。
楚婉清叹了一声，在心里道：“既然那么嫌弃我，何苦在骂我的时候还要这般激动不忍呢？”
楚婉清抱着扇子站在门口沉思的模样，很有点遗世独立的清丽感，仿佛大千世界种种纷扰都与她无关。
楚若希最讨厌这样的楚婉清，觉得她分明就是在向所有人宣告:她楚婉清读了十数年的书，高贵又娇弱，是自己这种在乡野活了十六载的人比不了的。
假清高。
楚若希再一次撇了撇嘴，她学不来楚婉清的温柔，于是便干脆活泼到底，直接道：“姐姐别怕，就算管云澈休了你，我，若有那起子小人敢在背后嚼姐姐的舌根，妹妹就撕了他们的嘴！”
瞧瞧，尘埃未定，楚若希说的先是一个休字。
楚若希话到这还没完，“妹妹便也不再问金针菜的事了，左右定不是姐姐做的，便也不让姐姐再忧心了。”
她这话刚落，旁侧一直跟着的小丫鬟紧接了一句，“可小姐腹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