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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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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所有人都看向楚若希，一时没人发现抱着折扇的楚婉清低笑了一下。她把折扇放进怀里，慢慢转身，就看楚若希搅着手绢，对着丫鬟斥道：“放肆，谁让你说的。”
那小丫鬟是楚若希一进府就被派给她的，原是王氏身边的人，名叫白芷。
白芷被斥的抖了一下，咬着嘴唇看向王氏，一副想说什么又不太敢的模样。
王氏正因楚婉清一事烦心，直到撞见白芷的目光才叹了一声，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道：“你把话说完。”
白芷偷瞄了一眼楚若希，犹豫片刻跪地道：“小姐不让我说，可是，可是昨夜，昨夜小厨房送来的吃食里混了金针菜，小姐吃了腹痛，怕夫人担心硬是忍了一宿，今早才……”
“多嘴，谁让你说的。”白芷说的差不多了，楚若希才侧头斥了一声，“母亲不要听她胡说，只是些许不舒服，原也不打紧的，只是，只是……”
她说到这犹豫地看向楚婉清。
相府里的人都知道，楚婉清最是喜欢金针菜，连自己的小院子里都种了一些做观赏，平日里更是偶尔取了入菜。上一世，楚婉清假千金的身份被发现，就因着这一喜好，不知在背地里被多少人说是骨子里流着农家女的血，连喜好也上不得台面。
楚婉清道：“只是这金针菜只在我院里有，昨日也是我着丫鬟送与妹妹的。”
她性子像来温润，说话时总是不疾不徐，如今面上更是没什么表情，很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正是。”楚若希接道，说完了却是一滞，“等等，姐姐莫不是以为妹妹来告状？不是的，我只是听白芷说这金针菜熟食很好，但不熟却是有毒的。想来昨日也是我那小厨房的厨子不得力，与姐姐无干，妹妹只想提醒姐姐千万别像妹妹一般不小心吃坏了身子。”
这话无论从哪个角度听都像是一个真正关心长姐的好妹妹，真诚的毫无破绽。
然而紧跟着，跪在地上的白芷却小小声说：“可那金针菜切成那么小段混在菜里，根本就瞧不见，而且明明是做好了才送来的……”
“你说什么？说完。”王氏问。
“放肆，我都说了不准你说！”楚若希像是气急，挥手推了白芷一下，跟着便急急看向王氏，一跺脚道：“母亲别听她，是，不是这样的。”
“你让她说完。”王氏重复，楚若希一句话没说完便被打断，搅着帕子可怜巴巴地看向楚婉清，无辜极了。
白芷低着头，声音带了哭腔，“奴婢说，那菜明明是大小姐着人送来的，都是做好的。二小姐长在，不是，二小姐本来身子调理的就不好，胃口差，那金针菜不好消化，小姐便不该吃的。”
“可大小姐送来的菜里，金针菜都被切成了小段，混在里面，不注意根本就发现不了。二小姐吃了胃痛，我们这些下人才去检查小姐的吃食，发现那些菜段，尽是些生的。”
王氏等她说完，像是根本没想到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会做这种事，看向楚婉清的目光带着满满错愕，仿佛是又气又心痛，“婉清你……”
她顿了顿道：“并不是有意的，是吗？”
白芷口中提到的那碗菜确是重生之前的楚婉清送去的，也的确是煮好了的。可她自然没有想拿金针菜害人。
上一世时，楚若希初回府时明艳活泼，对她很是亲近，王氏更是一直对楚婉清爱护有加。楚婉清便从来都觉得是自己抢了楚若希的位置和恩宠，愧对楚若希，巴不得把所有自己喜欢的都送给楚若希，以此才能稍稍缓解些愧疚的心绪。
这金针菜肴便是这样送去的，等第二日得知楚若希因此腹痛，更是惭愧不已，偏偏那时王氏和楚若希一个接一个替她解释，说必然是不小心，没关系云云。楚婉清再去解释便成了多余，她们回护信任的态度让楚婉清很是感动了一段日子。
如今再看，怕是从那时便是这对母女演给她的一场戏，让她以为王氏对自己宠爱甚于楚若希。
楚婉清神色淡淡地扫了王氏和楚若希一眼，索性陪着她们二人演戏，低叹了一声道：“是我一时不查了，只是妹妹自打回府便喜食辣，着实不知妹妹有胃病。”
“那是……”楚若希不好说话，低头看了白芷一眼，白芷便道，“那是因为，就是因为小姐喜食辣，胃才不好。”
她这句话解释的半点用都没有，王氏听不下去，接道：“若希才回府两月，婉清作为姐姐的，不知也是正常。”
这话便是暗戳戳地指责楚婉清身为长姐，对妹妹不关心了，若是上世的楚婉清必是又一番自责。
王氏点到为止，话头一转，“只是不熟的金针菜的确有毒，肠胃好坏，怕都是受不了的。”
话至此，相当于已经定了楚婉清给楚若希的菜有毒一说，眼看王氏要接着往下说什么。楚婉清道：“母亲说得极是，只是我与妹妹昨日同吃一种食材，胃口却是好好的。”
王氏没料到楚婉清居然会出口反驳，先是一愣便道：“你妹妹体弱些。”
“是，妹妹体弱是一回事，但婉清担心另一事。”楚婉清目色凌厉地扫了一圈屋内，双手合十，跪地道：“婉清担心这所谓同一食材其实不是同一时间出锅，妹妹腹痛一事不是意外而是有心人刻意为之。”
她声音娇柔但态度坚定：“妹妹贵为相府嫡女，却早年不在府邸居住，婉清怕是有些人因此轻视妹妹，意欲加害。”楚婉清轻轻在地上扣了一下，接道：“婉清恳请母亲彻查此事。”
这话算是把楚婉清自己也搭进去了，王氏这时若是作罢，那便只是厨子一时不当心，与楚婉清无关了。
王氏果然迟疑道：“想来不至如此，一点小事罢了，大约只是厨子不当心，虽是婉清院里的人，但你也不可能时时看着，更何况是个做饭的厨子，不必自责。”
她又把错处暗戳戳推回给楚婉清。
“母亲说得是，但此事牵连婉清事小，挑拨我与妹妹感情，让妹妹伤身事大。”楚婉清却根本不吃这一套，言辞恳切：“婉清还是恳请母亲彻查此事。”
这下却是不好推脱了，王氏的面色渐渐沉下来，似乎是有点责备楚婉清小题大做。良久才道：“那你想怎么彻查？”
“菜是女儿小厨房做的，后来让柳荷交给白芷，白芷又送到妹妹桌上。其间经手不过厨子，柳荷，白芷三人。柳荷和白芷都在这，想来把做饭的厨子叫来，一问便知。”楚婉清道。
王氏和楚若希都没吭声，良久，王氏才一挥手道：“去，把那厨子找来。”
楚婉清道：“何必麻烦母亲院里的人，柳荷，你去把人带来。”同时她对柳荷说：“你去我屋里和楚若希屋里找找看，还有没有吃剩的菜，一并带来。
若是王氏的人去，难保不会在途中买通厨子，把一切嫁祸给楚婉清。
楚婉清就是要把事闹大，她其实明知这事到最后八成还是要不了了之，可无论如何，这一世她不要背这个锅，也不需要王氏虚情假意的原谅她。
厨子很快被人带来，跪到楚婉清身侧，赶在王氏开口之前，楚婉清道：“你好大的胆子，做给我的金针菜竟然未熟，累我腹痛许久。”
王氏看向楚婉清。楚若希惊了一声，明知楚婉清这话是在诈那厨子，却装作没听懂，“姐姐这说的什么？腹痛的明明是我，难道姐姐昨夜也痛了吗？现下可好些了？”
前一世时，楚若希便是这般拿活泼没有心机当幌子，不知坏了楚婉清多少事，那时的楚婉清当楚若希当真天真，如今再看却只觉恶心。
但她这次的话却的确接的不合时宜，果然，那厨子闻言一愣便道：“夫人小姐明鉴，我做了十几年的菜，怎会连生熟都分不清？大小姐若是没事，难不成我还能半路盛出一份专来害二小姐不成？”
楚婉清看了一眼柳荷，那丫头从小就跟着楚婉清，甚是伶俐。根本不需提前准备便道：“你这分明是打量着唬我们。”
她从怀里取出两个小包，各包着一点菜叶，在厨子面前一晃，道：“大小姐的菜确是熟了，二小姐的却分明夹生，你是想污蔑我家小姐想害二小姐不成？谁给你的胆子？”
王氏的脸色发青，闷着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婉清一直看着王氏和楚若希，就见柳荷的话刚一说完，她二人便同时惊了一下。楚若希几番欲言又止，终道：“可我房里的菜都扔了啊……”
柳荷应答如流，“是，奴婢也是找了许久才翻出来这点。”
这话便不好反驳了，柳荷一没说地点，二那小包里包着的菜又确实少，谁也说不好会不会是从哪掉了这么一点被柳荷看到。
可楚若希却觉得不对，她昨日分明就没吃那碗菜，只等着今日来闹，难不成楚婉清当真想害她不成？
那厨子闻言更是愣怔，急得满脸通红，半响才道：“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是一锅出的，我干嘛要害二小姐？”
这时的楚若希其实并不知道王氏和她是一边的，只当王氏当真宠爱楚婉清，便想借着这个由头挫挫楚婉清的锐气。她只想着那碗菜早就倒了，生熟根本无从分辨，便也不知楚婉清究竟做没做过。但王氏定会对楚婉清心生怀疑，多来几次，不怕不让她们生分。
楚若希觉得自己才是相府的千金，凭何处处被一个冒牌货压一头，连父母的宠爱都要被分去一半。如今柳荷说那菜是生的，她更不会替楚婉清解释，便含糊道：“难不成是姐姐……不，不可能，定是妹妹多想了。”
她意在提醒厨子，把锅扔给楚婉清。
但楚若希到底没在相府长大，一时没想，就算是楚婉清要厨子那般做，厨子自己也是难逃罪责。
果然，那厨子一梗，言辞恳切道：“怎么可能？我，我，就算大小姐让我这么做我也不可能做啊。”
他猛地一扣头，脱口道：“夫人，我可是一直跟着您的，半月前才被派给大小姐，怎么可能敢伤害相府的千金啊！”
屋里霎时静了，王氏脸色铁青，靠回椅背。
楚婉清却嫌不够，轻轻道：“是哦，你是母亲的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