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记》七七囡

15、一记空拳

　　这话一说出口，我就知道要糟糕。现在叶夕明显很生气，而我在这个关头去和他叫板，岂非是自寻死路？可我却不能再忍受他那种眼神，我也真的觉得自己并没有错。也许他们有他们的考虑，但从我和叶湄的角度，如茵却是朝夕相处的人，她对我们的意义，并不是叶夕他们能够了解的不是吗？我虽然怕叶夕，但我也有自己的原则。
　　“你没错？”叶夕终于冷冷一句，那目光更加的压迫人，“那是本相错了？”
　　反正都到了这地步，我也豁出去了，“奴婢没有这么说，丞相大人自己想必清楚得很。”
　　他的脸色忽变，朝我走近了几步，一双含着薄怒的眸子望着我，抬起手——
　　我下意识的打了一哆嗦，不由得想到于景天给我的那一巴掌，但我还是不躲不避，直直地回望过去。反正我也猜到，就算他不暴跳如雷，肯定也要打我一顿的。
　　谁知道叶夕再一次地出乎了我的意料。
　　他的手轻轻落下，捏住我的脸，扳向一侧。
　　我当场就呆了，挣扎着想甩开，但他纹丝不动。
　　“叶……你干什么？”我就算有害怕现在也被羞愤给代替了，他这是什么意思？调戏？我还不至于自我感觉良好到那种地步。那就是一种惩罚了。难道想要用他的九阴白骨爪再把我的脸捏紫吗？
　　虽然很困难，但我仍不遗余力地用余光瞪着他，表示我的不满和不解。他的视线却停留在我的左侧。
　　“还有一只呢？”
　　我一时接不上线，什么一只？还有一只什么？
　　“耳坠。”他又把我的脸转回来，力道却一点没放松。
　　这才明白他在问我的耳坠。耳坠怎么了？还是他送给叶湄和我的呢。因为喜欢，我每天都带着啊……想着我就伸手去摸，却发现左耳空空如也，不知道另一只到哪里去了。
　　我慌了，先不说那东西很贵，主要是我真的挺喜欢那对耳坠的，要是掉了就太可惜了——但刚才我不是在挑衅叶夕吗？怎么话题会转到我的耳坠上来？
　　“萧玄，派人去找。”他见我懊恼的表情，大约也猜到我根本没发现耳坠掉了一只，便收回了手，转身对萧玄说道。
　　萧玄领命而去，我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他就消失在门外。
　　我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演变到现在这个样子，呆呆地看了看叶夕，又看了看叶湄，她比我还不解的样子。
　　叶夕也没有再说什么，又走回到尸体边，不多会就和叶端低语起来，把我和叶湄彻底当成了空气，放在一边罚站。
　　我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一个拳头打出去，却是个空！
　　这个叶夕能不能不要这么诡异？他能不能有一次，哪怕就一次，可以做出正常人都会做出的反应？
　　叶湄悄悄地拉了我一下，悄声说，“你别瞪着大哥了，他会不高兴。”
　　他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我撇嘴，刚想说话，萧玄就推门而入。
　　“大少爷，找到了。”
　　说着，他就摊开手掌，我那只耳环果然静静地躺在他手心上，碧绿的色泽泛着微微的光。
　　我大喜，上前就想要拿过来，叶夕却比我先一步，拿起了那只耳环。他端详了一下才递给我，“不要有下次。”
　　含糊地答应了一句，我接过那耳环，然后对萧玄说，“谢谢你。”
　　萧玄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微微点头，“姑娘客气。”
　　虽有些不愿意，但我还是向叶夕行了礼，“谢谢大少爷。”
　　“湄儿，你们先回去。这里没有你们的事。”叶夕根本不理我，直接对叶湄说道。
　　我一下子就火了，但毕竟是我道谢，人家若是不想理，我也没办法。因此我强忍着怒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回了叶湄身边。
　　“大哥，那我和红袖就先走了。”叶湄看出我气得不轻，忙说了一句，便拉着我往外走，正好与叶承天撞了个正面。
　　他虚虚行了一礼，就径直往叶夕那里走了过去，“大少爷，二少爷，属下有事禀告。”
　　“有何结果？”开口的是叶端。
　　我竖起耳朵想听，奈何萧玄已经在门口看向我们，“三小姐，红袖姑娘，这边请。”
　　摆明着是不想让我们听。叶湄对这个也并不感兴趣，拉着我紧走几步就出了门，萧玄马上将门关上，对我们抱了抱拳，露出一丝笑。
　　我知道肯定是听不到什么了，便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如梦呢？我们可以见她吗？”
　　他摇摇头，又摇摇头。这意思我明白，如梦也已经去了，我们不能见她。
　　想必这也是叶夕的命令。我暗暗握拳，知道自己无法违抗叶夕，虽不甘心，却也只能乖乖离开。
　　走出院门的时候，我又回头看了看，现在它又笼罩在一片肃杀神秘的气氛中了，守门的几个家丁已经换了一批，刚才那些人都已经不见。我不由得摸了摸怀里的那东西，一阵冷汗慢慢地从后背渗了出来。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是叶湄母亲的生辰。虽然叶家兄妹的父母都已经去世多年，但每年他们的生辰死祭，三兄妹还是会聚在一起，祝祷父母在天之灵安息，保佑叶府阖家平安。只是这次的祝祷之日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仪式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是在晚上，由我陪着叶湄在东苑单独焚香祝祷了一番。就是因为这次祝祷，我才知道，原来叶湄和叶端并非亲兄妹。叶湄的母亲带着叶湄嫁到了叶府，在她之前，叶老丞相的原配夫人才是叶夕两兄弟的生母。
　　我没料到他们是这样复杂的关系。这样一来，叶端和叶湄就不是□□了。不知怎的，知道真相后我悄悄松了口气，无论如何，我并不想看到两个相爱的人因为某些无法逾越的障碍而无法相守。
　　而大部分时候，我都在想如茵和如梦的事情。
　　她们的死就这样过去，从此再没有人提起过。我问过叶湄几次，她对此也不了解，反而劝我安心，说相信她的两位兄长会有更好的安排。我自然不敢去直接问叶夕有什么安排，只能问叶端，但叶端根本就不正面回答我，我与他关系本就不好，也不能追问，最后还是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但我不相信这件事就这样轻易地过去，叶府是北靖大族，一下死了两个丫鬟，难道叶夕会不闻不问？我看他们那天明明也很紧张的样子，而且叶端也的确从如茵手里找到了一些线索。至于如梦死前是否和叶承天说过什么，就更有待发掘了。
　　我每天都在想这件事，甚至都忘记了叶红袖忽然消失的事情，不管怎样，凭着那样我从如茵身上拿到的东西，我就不能就此置身事外。他们不提，那我就自己去查，起码要查清楚，如茵的死，和那样东西究竟有没有关系。
　　换言之，是和我有没有关系。

作者有话说

　　很忙，更新也慢。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