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记》七七囡

16、说个清楚

　　虽然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查清楚这件事，但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就难了。别的先不说，我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出去，除了叶湄和叶端，还有被新拨来的两个小丫鬟，基本上就见不到别的人。叶夕早出晚归，相当于不存在，我也没那个胆子去跟踪他。因此短短几日，我就把能够打听到的消息都打听完了，唯一有点用处的就是听那两个小丫鬟说，最近叶府的护卫增加了许多，日夜巡卫的家丁也换了时间，变得更加密集。
　　一听这消息，我就知道自己猜得不错，那事情没有过去，而且不是轻易就能够解决的，不然叶夕不会做这样的决定。但这也让我更加心急，因为日夜为一件事情悬心并不好过，随着时间推移，想要知道真相的心情就愈发迫切。一个月后，我终于没能忍住，再一次找上了叶端。

　　我知道他每天必来看叶湄两次，就一早守在他必经的路上等着。不一会儿，他就准时出现在花园的门口，匆匆忙忙地朝这边走了来。
　　“二少爷！”我估算着他已经不能临时换个方向避过，才从路边的花丛里跳了出来，喊了一声。
　　他吓一跳，皱眉打量了我几眼，“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等你。”我也不和他绕圈子，反正没必要。
　　“等我？什么事？”他颇有些警觉地问。
　　“我想问你……”话到嘴边，我却犹豫了，临时改口道，“我想问你，你打算把叶湄怎么办。”
　　一提叶湄，他就脸色巨变，一双眼睛中射出寒光，“你又想干什么？这不关你的事。”
　　我看他的样子随时准备就要杀人似的，忙退后几步，连连摆手，“你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没兴趣。”
　　他冷哼一声，明显不相信。
　　“是真的。”我诚恳地说，“自从上次以后，我也明白了，你只喜欢叶湄，不会喜欢我，我对你也没有什么想法了，所以你大可放心，也不必对我这么戒备，我不会对你如何的。”
　　他大概没料到我会说这些话，惊讶而怀疑地打量着我，半晌才说，“叶红袖，你在耍什么花样？”
　　我晕，难道他没看到我的表情是多么的诚恳与真挚吗？我苦笑了一下，“我没有，毕竟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许多原来想不通的事情忽然想通了，就是这么简单。如果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也许这个理由比较可靠，他的表情和缓了些，将信将疑地问，“你真的不再纠缠我了？”
　　“绝不会。”我举手发誓，非常严肃，“如果我再纠缠你，就让我不得好死。”
　　这个毒誓的效果还不错，他踌躇了一下，又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好，我暂且相信你。但我警告你，叶红袖，如果你又在搞什么花样，我绝不会放过你。就算——”
　　说到这里，他忽然止住，生生地把就要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我不由得也警觉起来，追问了一句，“就算什么？”
　　他不耐地摆摆手，“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这是你的阴谋诡计，那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上次你对湄儿说的那些话，我还没有和你……”
　　“后来你怎么不追究了？”我听他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冷不防地就插了一句。
　　果然他没防备，不假思索地就回答道，“那还不是因为大哥交代了，谁让你是——”
　　谁知关键时刻他还是停住了，反应过来以后，他懊恼地瞪了我一眼，不肯再往下说。
　　我很失望，知道追问也无用了。不过，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劲爆的消息，但就从他刚才的两次说漏嘴看来，一定有什么关于我的事情我还不知道，即使不一定和如茵她们的死有关。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无奈，也有些恐惧，这个世界真的比我想象得要复杂许多，到处充满了秘密。
　　“言归正传，既然你已经不想再纠缠我了，找我究竟是什么事？”他大概也怕我再问下去，把话题又转了回去。
　　“我说了，是关于叶湄。你打算把她怎么办？”我倒并不真的太关心这个，但想要从叶端口里套话，就要先和他处好关系，叶湄就是最好的切入口，“你不能一辈子和她这样吧？就算你可以，她也不行。总有一天，她是会嫁人的。这点你清楚得很。”
　　我就不相信他没想过这点，果然他的脸色黯淡了许多。
　　“别的先不论，叶夕…我是说大少爷，他不知道你对叶湄的感情吧？他不会放任你们如此下去的。”
　　“你说这些，用意何在？”看来他对我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锐利地看了我一眼。
　　“我的用意很简单，我是为了叶湄。”我说这话倒是真的，因此也毫不在意他的眼神，“我已经说了，对你没兴趣。但叶湄对我那么好，我自然也要为了她多着想。”
　　他知道叶湄对我的态度，因此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半晌才说，“大哥的确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在他看来，湄儿就是我们的亲妹妹。”
　　“所以我问你，打算怎么办？叶湄已经二十，却还是云英未嫁，如果她不是丞相府的小姐，早就有流言蜚语满天飞了。”我知道他的死穴在哪里，轻轻一句，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早就有了！”他低低咕哝了一句，虽然小声，但我还是听得真切。瞧他满脸愤怒与无奈，还有内疚与茫然，我本该感到开心才是，却不知为何实在没法幸灾乐祸，反而觉得一丝沉重。他们相爱并没有碍着谁，却陷入这样的境地，的确可怜可叹。
　　“我有想过，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这秘密的、不容于世的感情也折磨了他许久，当他终于遇到一个能够谈论此事的人时，就会忍不住说一些平日没有机会说的话——即使这个人是他所厌恶的我。
　　我听出那声音里的痛苦，不由得摇摇头，“如果我是你，我会放手。”
　　他好像被针刺了一样，浑身颤抖，却没有立即开口反驳。
　　我接着说，“在世人看来，叶湄是你的妹妹，你喜欢她是不对的。而且你大哥也绝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你再这样下去，就是在害叶湄。你明知道，只要你一天这样子，叶湄就一天不会嫁人，不会从这个虚幻的梦里醒来。”
　　这话颇有些残忍，但谁能否认我说的不是真话？叶端不能，他的表情变得僵硬，以一种机械的声音说道，“你是说，是我害了湄儿？”
　　“不错！是你害了叶湄，你正在亲手断送她所有的幸福，爱情，亲情，名节，婚姻，未来。”我的话越说越重，但只有这样，叶端才能明白。
　　“原来是我，原来是我。”叶端喃喃着，拳头握紧，俊美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表情，既悲伤，又充满恨意，“我该放手，该放手吗？如果我放手，湄儿就能爱别人，就能嫁给她爱的人，就会幸福……”
　　说着他居然一掌朝自己脸上扇去，又狠又准，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见“啪”一声，一个掌印就出现在他脸颊上。
　　我没料到他会突然发疯，眼见他又要打下第二掌，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厉声说，“叶端！不要这样！”
　　他的力气很大，我没拦住，那一巴掌还是扇了上去，又是一声响，听得我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叶端！”我不能大叫，只能拼尽全身力气用力一拽，把他的手拉下了一些，“我话还没有说完，你想和叶湄在一起，我有办法！”
　　这句话很管用，他本来要甩开我，闻言就停了下来，有些茫然，又有些希冀地看着我，“你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
　　我累得满头是汗，没有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才慢慢道，“我有办法，但我为什么要帮你？”

作者有话说

　　每次更新都在半夜，我也够奇怪的。
本章是要把女主和叶端的关系彻底了结，这样别的感情线才能出来，o(╯□╰)o
并且，也是时候去处叶端这个障碍了，毕竟女主需要同盟军，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