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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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去和那位什么岁穗晏晏姑娘玩去吧，等你晚上回来，我定给你换上房！”
江承盛看着月芜冷着一张脸，故意赶他走，但看那脸色，怕是自己真的走了，他立刻要去杀几个人来泄愤。
“我……”江承盛想说他哪儿也不去，而且这客房也没什么不好，不用换，才一开口便被不识趣之人打断。
“晏晏，陈姑娘名唤晏晏！”江嘉玉笑得傻气，热心替他纠正道。
月芜脸色霎时又差了三分。
看得江承盛一阵头皮发麻，先生惯常温柔，可他常常也会察觉，先生并非表面温和，周身散发的阴冷之气是有些骇人的。
他见月芜此时情绪不对，忙赶了大哥出了门：“我今日有事，便不去了，你快回去吧。”
怕先生不悦是一回事，江承盛本就是想今日黏着他。
昨日是误会了，以为月芜是讨厌与自己的流言，才要去求姻缘，江承盛便心情欠佳，这又恰好遇到了大哥，才赌气跑了半日。
如今误会解了，又经过昨夜那吻，他哪里还有半点心情与旁人在一起，哪怕那人是自己的亲哥。
他现在恨不得自己变成先生腰间的坠子，半刻不离才好。
“可是我们昨日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晏晏她也还在下面等着呢！怎能和人家女孩子说话不作数呢！”江嘉玉为难道。
江承盛此时正是油盐不浸的时候，如何能听进去旁人的话。他对所谓家人也并无甚特殊感情，昨日要不是大哥认出了自己，他怕是连自己有没有哥哥都不知道。
不过是些不相干的人，怎的会有月芜重要。
不管江嘉玉说什么，他都只是死死捏着手中不属于自己的袖子，愣是将丝滑的缎子捏出了一道一道的褶子，仰头理直气壮：“我要和先生一起挣钱去！”
“钱我有啊，我给你们！就当我雇你陪我总好吧！”江嘉玉无奈道。
月芜见他固执和人争辩，却又说不出什么狠话赶人走，不禁好笑，那点不快也随云烟消散。他捞过身边少年，揽住薄瘦的肩，从少年手中救下自己不成形的袖子，对江嘉玉微微一笑，道：“挣钱只是玩笑，只是我们今日确有他事。”
江嘉玉对面前青年是尊重的，他既然话已出口，自是不再无礼，微微伏身拱手道：“那今日打扰先生了，我们改日再来。”
看着大哥转身出了屋子，江承盛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月芜，问：“今日要去哪儿啊？”
身边之人未曾回答，借着门挡了大半身体，盯着客栈的楼下。
那娇小女子与江嘉玉说了两句什么，抬头往楼上扫了一眼，什么都未看见，神色中闪过失望，转而又笑着同江嘉玉出了客栈。
那女子同前世也差不多长相，温婉灵秀，不失为良配，却让月芜一眼便生厌。
本以为将承承困在溪岚镇中，他们此生无缘便见面了，可冥冥间还是有缘分在其中细细牵扯，兜转相遇。
“月芜，你在看什么？”
江承盛探头也想去看，脑袋却被人抚上，顺手还揉了揉，只听耳边笑道：“今日，我们去挣钱。”
江承盛摸不清月芜这一出一出是在想何事，但只要同他一起，便也懒得去考虑些旁的事了。
客栈不远处有个告示栏，月芜路过之时，脚步顿了一顿，未做停留，继续往前走了。江承盛够着脑袋看了个粗略，只看见一张女子画像，似贴了有些日子，边角都泛黄翘起了。
二人走得还是昨天去姻缘庙的路，到了河对岸，月芜还是揽过他腰，轻身跳过。
江承盛记得，明明来时有桥过去，却不知为何月芜未走，便只当他是忘了。
姻缘庙有些破旧，似废弃已久，庙中一身红衣的花白胡子月老像上，积了一层灰，本慈眉善目的神像因为年代久远，颜色暗淡，还掉了漆，面上斑斑驳驳，乍看有些诡异。
今日的日头也不算好，几片黑云遮了天，不见阳光，隐隐间似乎还有些恶臭，更为这破庙多添了几分阴森之感。
江承盛一时有些害怕，又攥了月芜袖子，紧紧捏在手中。
“不怕。”月芜未曾回头，反手抓住了攥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手。
江承盛看着两只交握的手，心中又开始打鼓，胡思乱想着。
走在前面的月芜不知道想起了何事，轻笑一声，惹得江承盛又是狐疑。
月芜拉着他在破败的神像下站定，闭上了眼睛，似乎认真听着什么声音。
“先生，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江承盛四处打量着破庙，实在不知这里有什么钱可挣，便好奇问道。
“客栈那的寻人告示，你可曾有看？”月芜问道。
江承盛想起那张一扫而过的画像，摇了摇头，说：“未曾细看。”
“那姑娘家悬赏百两寻人，我们今日将人送回去，不就能挣着钱了？”
月芜话音刚落，便听见那女子心中慌乱的祈祷之声，不由轻笑了笑。
“可是……”江承盛环顾四周，不解道：“那画像看着陈旧，像是贴了很久，便是人还未找着，想必也跑远，去别的村落躲着了吧？”
“她没离开岐山城。”月芜笃定道。
“好吧。”江承盛知道，先生很是神秘，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本事，他既如此肯定，那边一定是在的，便又问道：“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那姑娘这些日子都躲在这庙里吗？”
“聪明。”月芜揉了揉少年长发，笑着赞道。
江承盛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见月芜肯定，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害怕。
高兴自然是因为月芜夸赞自己，至于害怕……则是因为这庙中阴森可怖，半点不像有个活人的样子。
“别怕，放心，她还活着。”月芜听见他内心打鼓，出演安慰。
江承盛听着耳边的话，不禁有些诧异，今日的先生能听见自己内心所想一般。
耳边又传来月芜忍不住的一声轻笑，他揉了揉掌心的手，说：“走。”
江承盛不知走去哪儿，便由他牵着，一步一步往前走去，离那尊神像越发的近。
仔细听来，似乎能听到些悉悉索索之声，不太真切，像是人在恐惧之时，因为害怕发抖，而发出的衣物摩擦声。
“出来吧，姑娘。”月芜站定，对着神像脚下的石台道。
江承盛屏着息，顺着月芜目光所至看去，害怕捏紧了那只手。
等了片刻，却并无人出来。
月芜轻轻叹了口气，上前叩了叩那石台，发出一点空心的脆声，道：“非要替你开了门才肯出来吗？”
这话说完后，江承盛清晰听到，那石台下面发出一声咚响，又转而寂静无声，没多时又发出几声闷响。
靠墙处的石头被人从里往外一点一点推了开，随后挤出一个苍白消瘦的姑娘。
她适应了一番外面的光线，随后才看向二人，面上不善。
“不知二位可否放过我，小女子感激不尽。”那姑娘语气冷硬，虽说着求人的话，却没有半分求人的态度。
“不可。”月芜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那女子冷笑一声，从容捋起袖子，露出手中握着的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说：“二位公子当真要逼我上绝路？”
江承盛还未明白发生了何事，便被眼前状况吓了一大跳，忙往前跨了一步，想阻止，却惊得那位姑娘将刀子往里送了一分，顿时留下一条血痕，红色血珠滚落了下来，将本就不太干净的衣服弄得更是狼狈。
“姑娘冷静！有话好好说！”江承盛吓得又后退两步，急忙出言安抚，月芜却在这时扯了扯他的手，将人往自己身后带了带，似乎是示意他不要插手。
“姑娘要是死了，那你的情郎要如何安生过完下半辈子？”
那女子看月芜笑意盈盈，出口的话却是直敲自己的要害，实在狠毒，顿时面色戚戚，苦笑道：“便算作是我对不起他，来世再见罢了。”
“你死后他可能独活？便是能独活，你爹可否能放过他？”
江承盛听二人对话，大约是明白了，多半是家有权势的千金小姐，爱上了什么穷书生，家中不允，这才逃跑的桥段，不禁有些心疼这位姑娘。
月芜轻蔑笑了笑，说：“你走失三月，你爹之所以未动你情郎，便是要等着顺藤摸瓜吧？”
月芜顿了顿，轻叹了口气，摇头继续道：“可惜了，你们煎熬数月不见，便是等着你爹放松警惕的时刻，可你过了三个月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这岐山城却还贴着你的画像和悬赏，啧。”
女子神色随着他话语越发绝望，眼中一片红：“他为什么就不能当我死了？为什么一定要我嫁给不爱之人？就不能放过我吗……这位公子，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不能与阿宣在一起，便是我今日偷生活下来，明日我也还是会死，我求求你们了，我给你们磕头。”
那女子说着便扑通跪下，砰砰磕头，额头一片红，刀子早已不知飞去哪了。
江承盛见月芜无动于衷，忙松开他手，想去扶那位姑娘起来。
“姑娘别这样，你这银子我们不赚了，你好好活着便好。”
“承承，不要妄言。”月芜勾着他脖颈的衣服，扯了回来。
江承盛诧异回头看先生，皱眉道：“可是她如此可怜，我们怎能做这等亏心事呢？”
“亏心？”月芜不满撇了撇嘴，道：“你如何知道，她家中安排的婚事便是不好？你又如何知道，她与那心上人私奔天涯，便是好？”
“她嫁于喜欢的人，高兴！嫁与不喜欢的人，便不高兴！”江承盛气恼撅了嘴：“这样简单的道理，为何要去赌运气。”
月芜不知怎的，被他说得一口笑了出来，忍不住又上手揉了一把少年脑袋，嘟囔道：“胡说八道。”
那女子还跪坐在地上，慌乱听着二人争辩。
月芜自知女子命数，好心劝道：“姑娘，人生在世，不要过于偏执了，你家中安排的婚事确是良配，也是你命定之人，回去吧。”
女子本指望着少年能说服他，如今见他还是不肯松口，自嘲笑了笑：“横竖都没有出路，我还能如何，劳烦公子费心了，我回去便是。”
“先生……”
情急之下，江承盛又叫出来习惯的称呼，语中尽是祈求之意。
月芜却只装作没看见，缓缓跟在女子身后，往破庙外走去，才到院中，墙外忽然传来马车驶过的声音，随后一个纸包被扔了进来，马车未做停留，声音又逐渐远去。
女子捡起那纸包，打开里面包着的水壶和馒头，眼眶忽然红了，几个月的努力变这样毁于一旦，蓄着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往下滚落。
江承盛愧疚且心疼，这姑娘看气度便知，原本也是个娇养着的闺秀，却在这样的破庙中躲了许久，心性之坚实在是令人佩服，心中便更加反对先生的做法了。
“回家吧，孙姑娘。”
月芜握紧了少年的手，略过他心头的不满，对那女子温和催促道。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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