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1、第 31 章 ...
-
借着微光,能看见月芜清亮眸中无甚酒意,却满是失落。
被禁锢在怀中之人面上透红,挣脱了一番,却是徒劳,半推半就着,便由得他抱了。
月芜问了许多问题,见他不答,心生不满。
捏着少年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又问了一遍:
“你厌恶我至如此吗,承承。”
“我……怎会……”少年声音委屈得轻轻颤颤,像晨起的露珠儿滚落时的水声。
他说话时的气息拂过月芜唇盼,不知是吃了什么,发着隐隐甜香,诱人的很。
“既是没有,那你为何躲我?”月芜脑袋又往前凑了凑,两人距离更近。
江承盛的脑袋被他禁锢着,躲闪不开,酒气扑面而来。
恍惚间,他竟觉得自己也有些醉意了。
试探伸出了手臂,缓缓落在了月芜腰间,却不敢使力,只轻柔抱着,似无比亲密的关系。
“我……”江承盛哑着嗓子,颤着声音,酸涩委屈道:“我怕你……讨厌我。”
江承盛甜丝丝的气息拂过,将月芜颊边一缕垂下的发丝吹得乱颤,不时拂过唇角,有些痒。
月芜顾不得那一点痒,错愕愣了住。
他竟是怕自己……讨厌他?
不禁好笑出声,探出手去抚平少年眉间褶皱,轻声道:“你是我在这世间,最重要的人,怎会讨厌你。”
江承盛听这酒后表白,紧张屏住了呼吸,几乎是同时,月芜手向下滑去,箍上了他腰,略一用力往怀中带了带。
唇便触上了唇。
酒气自月芜口中渡来。
青涩苦意里是醇醇浓香,连他身上的檀香都混杂进了酒气,醉得人眼中迷离,再也分不清梦与现实。
江承盛心中猜想,自己应该是醉了,否则,怎会又做这样的美梦。
不过……既是美梦,不如抛却烦心之事,先醉心享受了。
江承盛放松了僵硬的躯体,牙关微启,任由梦里的月芜温柔侵占,微微眯了眼睛,落在月芜腰腹上那只手,隔着薄薄衣物轻轻摩挲着,一片细腻。
“唔。”
唇上被月芜不轻不重咬了一口,痛意传来,让他瞬时清醒许多。
是痛的……不是梦?
江承盛忽然倒抽一口凉气,如遭雷击。
自己竟趁着先生酒醉,占了他的便宜?虽……是先生主动,可说到底还是清醒的自己没有拒绝之错。
“嘶!”江承盛的唇上又是一痛,这回的力气却是大了许多,引得他将所有关注都放回了唇上,一张俊俏的脸上满是绯红。
“承承,”月芜贴着他的唇,无声道:“那些流言蜚语,我不讨厌。”
江承盛被他吻得直了眼,却仍将这话听了进去。
不讨厌的意思……是无所谓吗?还是喜欢吗?
唇上的凉意忽然松了开,移至耳畔,张口咬住透白的耳垂,慵懒中丝丝不满道:“不专心,该罚。”
酥麻之感自耳垂迅速蔓延至全身,气血则是皆往一处涌,面红耳赤着,竟半点力气都使不上了。
江承盛觉得自己要疯了,第一次切实明白,酒后乱性一词。
虽只是吻,却足以乱他心。
江承盛努力抽出一丝理智,喘着粗气道:“月芜,你……清醒清醒……”
“我不!”
“月芜!”江承盛咬牙叫了一声,勉强将脑袋微微侧了,躲开了那吻。
月芜似被他这一声呵斥惊吓到了,愣了片刻,不满撅了嘴,道:“你凶我!”
他这般委屈看得江承盛心中一阵慌张,揽着腰的手缓移到后背,轻拍了拍,试图哄他睡觉。
月芜不满箍住那只手,令他动弹不得,气恼道:“白日里都会走,等我睡着了,岂不是又要走,我才不睡。”
“我不是要走……”江承盛下意识便想反驳,却也想到白日里,顿时愧疚,低声道:“我不走了,我保证。”
“我不信!”月芜一扫往日温和,恼道:“我便要睁眼看着你,我要你哪儿也去不了,永远也逃不掉。”
江承盛看着面上尽是寒意的月芜,心中忽然盼着,面前之人未曾喝醉,说的话每句皆可当真。
他伸手捋了捋月芜凌乱的发丝,眼中闪过黯然,大着胆子,闭眼在月芜唇上啄了一口,苦笑道:“你亲我一次,我还回来一次,便算是扯平了,明日……你莫要生我气。”
月芜睁着晶亮的一双眼,跃跃欲试又要凑来,却被人捂住了唇。
江承盛故意打了个哈欠,枕着他的胳膊,往下埋了埋,轻哼道:“你不肯睡,我要睡了。”
江承盛本是哄他,这一个哈欠上来,困意却也是来了,竟真的开始迷糊。
月芜未曾说话,只在黑暗中,眼睛眨也不眨看着怀中之人,面上再无醉意。
怀中少年前一日未曾睡觉,白日里也不知去了哪儿,面上尽是疲态,沉沉呼吸中,少年忽然呢喃了一句:
“承承不走,一辈子陪先生。”
月芜皱了皱眉,手指又去抚开了他眉间微皱,顿了顿,又收了回来,低头将唇覆上额,灵气自口而出,没入少年眉心,怀中紧绷的身体一点一点舒缓。
一夜安睡,再无梦。
江承盛许久没睡过这般舒适的觉,晨起时下意识想翻个身再睡,身子却撞到了一人,眯起眼睛看了看,便见月芜笑着冲他摆了摆手。
“早呀,承承。”
他脑中短暂空白了片刻,忽然昨夜记忆如泉涌上来,脸上登时红一阵白一阵,慌乱从月芜的胳膊上爬了起来,惊吓得直退到房间另一头。
“怎么了?”月芜笑眯眯明知故问道。
“我……你……昨天……”江承盛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月芜笑了笑,上前一把拥住了慌乱的少年,故作委屈道:“昨日你突然走了,我不知要去哪里寻你,只好在客栈干等,等了许久,觉得你可能不会回来,心中一时不痛快,便喝了许多酒,劳烦你夜里照顾我,定是辛苦了。”
“我其实……昨夜睡着了,并不辛苦。”江承盛自然是不敢对清醒的月芜再作亲密之态,只僵硬着四肢,任由他抱着。
“承承,我……”
月芜正打算就着昨晚的事,再演上一番,房门却在此时被人叩了叩。
“盛儿,我们来找你啦!”
门外声音听着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语调活泼,用的称呼是月芜极不喜欢的那个。
江承盛忽然察觉到,抱着自己的力气忽然收紧了些,方才还委屈的声音忽然沉静得可怕。
月芜在耳边冷冷问:“是谁?”
江承盛莫名有些心虚,低声道:“昨日……我跑走后,恰巧遇到了我大哥。”
能被江承盛称为大哥的,便只有那个短暂在岚苑住过几天,又被月芜故意害得摔了一跤的孩子。
月芜记得,那孩子也是唯一相信承承不是灾星之人,一片热忱,傻得让他讨厌。
“昨日,有三辆马车从我身边驶过,你便在上面,是吗?”
月芜松开了江承盛,眉间再无喜色,隐隐还有质问在其中。
江承盛低垂了头,盯着空无一物的地上,使劲瞧着,再也不敢和月芜对视,未曾说出口的答案也是显而易见。
月芜忽然冷笑一声:“好啊,好的很,原来,你并非一无所有,你也并非人生地不熟。”
“先生……”情急之下,江承盛又叫出了那个熟悉的称呼。
月芜伸手止了他要说的解释,冷道:“你自去吧,我昨日饮得有些多,头还痛着,便不送了。”
江承盛还想再说门外之人似没了耐心,敲门声一声大过一声,吵得人心烦意乱,他只得往门口走去。
开门之前又看了一眼月芜,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淡漠,仿佛……毫无情绪的假人一般。
客栈的门发出腐朽的一声吱呀响,门外没了耐心的少年,正举着拳头还要来敲,一见江承盛,登时换上笑脸,将他拥在怀中,欢喜道:“我还以为我找错地方了,正担心又要和你失散,还好还好,没有找错。”
短短片刻,江承盛已被两人抱过,心情却是完全不同。他不由向月芜的方向看了看,如谪仙般的人坐在窗边,面上毫无情绪,对门口的寒暄也丝毫不感兴趣般,只一心看着窗外。
江承盛冒出些奇怪的念头,月芜好似画中仙,人间纷扰都与他无关,他只消眨眼功夫,便会消失。
“大哥。”他打断喋喋不休的少年,示意他进屋,自顾自走到了窗边,偷偷攥住了月芜的袖子,以防他要羽化登仙。
“这是……月先生?”江嘉玉自然还记得生的极好看的先生,讶异道:“月先生怎的这么多年,毫无变化?”
面前之人与十几年前一模一样,怕是一两肉不多,一根头发丝不少,竟让他生出往事恍若昨日之感。
月芜微微侧头,扫了他一眼,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江嘉玉记得幼时这位先生并无如此冷漠,不禁尴尬摸了摸鼻子,转了话题道:“盛儿快换了衣服一起去玩吧!晏晏她不便上来,还在楼下等着呢,可别让人家姑娘家久等。”
“哦。”江承盛还在担心月芜生气之事,随口应了他,眼神却总往月芜身上瞟,手中衣袖也还扯着,并无松手换衣服的打算。
反倒是月芜,微蹙眉心,转头问道:“姑娘?”
江嘉玉生性活泼开朗,已将他方才态度抛之一边,乐呵笑答:“是啊,我跑这趟跑生意正巧路过晏晏姑娘的老家,她父亲便托我将她从老家带回吴州,昨日她与盛儿相谈甚欢,很是投缘呢。”
“她姓什么?”月芜追问。
“晏晏姓陈,陈晏晏。”
月芜作为神仙,不应和凡人过多计较什么,只是……他对陈姓叠字名的姑娘无半点好感,胡乱的杀意又涌了出来。
没心没肺的江嘉玉挠了挠头,问弟弟道:“你有没有感觉,你这屋子有点冷啊?岐山城有些破败,这客栈也是条件一般,你们还要住上几天?我去给你们换上两间天字号的房吧?”
“多谢,不用,我们有钱!”月芜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我们有钱吗?”江承盛见过月芜瘪瘪的荷包,小声问道。
话音落定,向来波澜无惊的神仙已是掩不住的咬牙切齿,盯着他道:“我会挣钱,今晚定给你换上天字上房!”